五十四节 老经师(2/2)
“我是因为你才热情的么?”经师睁开了眼,嗤笑道。
“一样一样。”小青年才不在乎。
“那位贡嘎山中的神,怎么样了?”经师问道。
“哪有什么神,就是救了些人而已。要真是神,贡嘎山也不会死人了。”小青年把玩着木鱼,装模作样的敲几下。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妄言。”经师敲了小青年的头,合十祷告。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得回去了。回去晚了,又得挨罚。”小青年嘻嘻哈哈道。
“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有个女施主,我看着不错。要不给你撮合撮合。”经师好心说道。
“你们喇嘛,不是不叫人施主的嘛?难道你是假的?我看也是假的。你个出家人六根不净,你不是了断红尘,遁入空门了吗?怎么还当起了月老?”小青年很是费解。这经师,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考虑考虑。”经师说完,闭目合十。摆明送客。
“行,你行。前一秒还当月老,现在当了看门人,庙大欺客,撵人了。”小青年嚷嚷道,也不逗留,便出了殿。
来到三人落脚处。
“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何况还是雪山。今天就在这住下了。死胖子,出来,有事跟你说。”
“胖子就胖子,能不能别加死字。”陶福义不吐不快。
“好的,死肥猪。”小青年就是不改。
“还是叫死胖子吧。”陶福义哭笑不得。
“早干吗去了?唉,我跟你说。明天上山,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背人吧。跟我去找个背椅。明天上山,我们俩轮流背。”小青年说道。
“额。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陶福义眼神闪烁,动机不良。
“我问你名字了吗?我也没问嘛。你不知道我名字,我也不知道你名字。所以你也不吃亏。对不对啊,死胖子。”小青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个排骨精。”陶福义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夜。温度极降。
老经师摸着一个黑色盒子。灯下呢喃。听不清说了什么。
小青年要的背椅,他给了。小青年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照顾小青年。其实也不用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双手合十,向佛主忏悔。祈求佛主,保佑小青年。佛主能不能听到,他不在乎。他只是想祈福,便祈福。信念不一定是坏事。信佛主,也不是坏事。一心向善,心念红尘中人,总能带去一点福音。就算佛主给不了,有个人,在为你祈福,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他虔诚的祷告,嘴里念念有词。那些他参不透,只学会发音的经文。那些他自己都有所怀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的故事。很多年前他不信,直到雪崩。
怀孕的妻子被掩埋。醒来后的他,疯狂的刨出了妻子。没有呼吸,腹部也没有动静。在十多分钟的挣扎里,他下了决心。
剖腹取出儿子。血水瞬间凝固。
儿子没有心跳。他彻底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了。吹了一口气,儿子哭了。
童言无忌的小女孩说,要是他不剖腹取子,这女人,她也能救活,现在没希望了。太冷了,身体里的血,全被冻住了。
他当时就想自杀谢罪。被小女孩阻止了。
小女孩说:这孩子跟我有缘。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这孩子归我了。
幡然醒悟的他,本想抢回自己的孩子。转念一想,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让这个孩子,日后,怎么面对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父亲。即使是误杀,那又能怎么样?
他辞别了小女孩。来到山脚下,进了贡嘎寺。
二十几年过去了。他成了经师。孩子也长大成人,长本事了。
孩子长得像他娘。太像了。他很想相认,又不敢相认。
故意去深山,制造机会,让孩子救了自己。也终于有个借口,一起说说话,能时常碰个面。
孩子一年未来,他心急如焚。每日佛前祷告,祈求平安。当有一日,不小心看到住持留在讲桌上的经文,他怕了。
他缠着住持,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住持也不清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见微知著,他有些明白了。
他等啊等,孩子还是不回来。这孩子很自大,每次回来,必有动静。没有动静,就是没回来。前些日子,瞅见来朝拜的一群山民。他又有了新的盼头。
这家的女儿,长得很是水灵。若是介绍给孩子,那该多好。仗着自己经师的身份,他隔三差五去窜门。摸清了所有情况,才有了今日的月老作为。
还真是个假出家人。既知真相,即使是一小部分真相,又怎么能害这位水灵的姑娘呢?
为人父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算不上坏。
晨光微弱。山中的早晨,犹如仙境。
“窗含西岭千秋雪。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比岷山还壮观。”推开木窗,外面的景色,勾起了小青年的兴致。或许是近一年没见这景致,乍看之下,甚是心情舒畅。
比起贡嘎山主峰上的景致,这些,算不得什么。世间又有几人,能长居主峰?目前,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