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草诺丁山的规则(2/2)
胜男将延延抱紧了些:“我们马上就要出门了,真不好
意思。”
延延却眨巴着洋娃娃似的大眼睛,对胜男说:“妈妈,老师说,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胜男一听,心簌簌地一疼,延延望着满脸堆笑的张颖,再看看几乎要哭出来的胜男,疑惑地用小手牵着胜男的手:“妈妈,你怎么了?”
胜男讪笑一声:“你请。”
张颖便将大包小包拎到了客厅里,目眼皮一跳。
“延延,”张颖自顾自地蹲在沙发前,从自己的袋子中取出一堆吃的,“延延,这是从法国带回来点心。”张颖将色泽鲜艳诱人的甜点放在桌上,粉色的、浅蓝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延延抬头盯着张颖的脸:“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张颖将延延抱在怀里,延延一双大眼睛望着胜男,视线被张颖的肩膀挡住的时候,胜男已眼圈通红。
文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端着碗出来,站在胜男背后,拍拍胜男的肩膀,悄声说:“美女,别怕。”
两人目睹着张颖打开包装,将点心送入延延口中:“延延吃。”
胜男扭过头去,泪不争气地吧嗒一声,滴在原木地板上。
“好吃不好吃?”张颖笑问。
“好吃。”延延说。
胜男扭头便要回厨房,却听延延说:“可是我更爱吃妈妈做的早餐。妈妈做的汤可好喝了。”
张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文文忍着笑:“对了,妈,你不是说吃完饭之后带我们去打羽毛球吗?张阿姨,你也要去吗?”
几乎缓了有半分钟,张颖才继续笑说:“我还有事,不去了。延延真乖,阿姨还会来看你,再见!”
延延将鼻子皱成一团:“阿姨再见。”
胜男抹干眼泪,冲上前,把延延紧紧搂住。
傍晚时,胜男给自己画了个透明妆一她只会画淡妆,不会画浓妆,她将自己的睫毛涂得长似麦芒,还抹了点腮红,多涂了一层唇彩,她按照自己查到的地址,将公交路线查了个明白,背上她许久没背的名牌包,穿上结婚时家琪送她的浅紫色的羊〇88皮高跟鞋,对文文吩咐:“照顾好你弟弟。”便要动身去那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地方。
“我陪你去!”文文站在门口。
“妈妈、哥哥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延延也挡在门口。
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像是一座小城墙,守护着这个家的最后城堡。
“文文,你在家好好带着弟弟玩,敢不听话的话,罚你们一个星期不准吃海鲜。”胜男装出一副家长面孔,瞪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眼,推门出去。
“金刚妹,送你双鞋裹住你的三十寸金莲!奥黛丽?赫本都穿这个牌子的!”记忆中,家琪捧着鞋,薄薄的单眼皮掩饰不住桀骜,却含着笑,小眼睛笑成两个小月牙。
“金刚妹,你怎么不穿啊!脸已经长成那样了,脚上得讲究,你知道不?”记忆中,几天之后,家琪盯着胜男依旧穿平底鞋的脚,满眼的失落,像是小孩子丢失了一整套玩具时候的表情。
转了几次公交,下车之后,抬起头,白色的大理石柱子根根矗立着,像是西方的宫殿外的大柱子,金黄色的灯光打在上面,金碧辉煌。
没有上次梁绍禹带他们去的那里那样低调,取而代之的是华丽无比。走到门口处,门是关闭着的,既无门童,也无招待,胜男瞧了一眼似乎是刷卡的地方,顿时傻了眼。
抬头望向四周,这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树叶在夜风中窸窸窣窣,胜男摸出手机:七点整。
“没关系,我等。”
可是,胜男双手抄兜,跺着冰凉的脚等了近半个小时,却一个人也没有。
此时,北京已是冬天,饶是胜男再铜皮铁骨,却也鼻子通红,月却指头僵硬起来。
直到她几乎冻成冰块的时候,胜男终于决定打电话给一个人。可是,手机号码搜索出来,刚拨出去的时候,她却按了取消键。胜男呵着热气,手心里的手机号码先明再灭。
再按时,手机已回至首页,屏幕上是文文和延延一大一小,笑得像两朵花朵。
冷风嗖嗖,将她口中的热气一吹而散。胜男打了个寒颤,一不小心,竟拨了出去,刚一拨出,便已接通。
“喂,你好。我是卓胜男。”胜男支支吾吾地说。
“你好,美丽的小姐。”梁绍禹此时端着一杯咖啡,半躺在沙发上欣赏时尚杂志上的模特照片。他时常关注这些杂志,若有身材气质能入他法眼的,便将彩页整整齐齐剪下粘贴入册,留做日后自家广告的候选人。
“我……我想求你个事情。”胜男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
气说。
梁绍禹放下杂志,饶有兴趣地轻啜了一口咖啡:“请讲,如能办到,定效全马之劳。”
“我……我想求你带我去诺丁山。”胜男说出来的时候,冻得发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胭脂色。
梁绍禹差点将咖啡喷至时尚杂志上。
梁绍禹第一次出现在诺丁山时,还是六年前。
六年前,在一位资深美女客户的带领下,两人进入满是后现代壁画的地方。当她深刻意识到三千佳丽竟都不如梁某人的
一笑之后,干脆将所有的人赶走,整个人像章鱼一样张牙舞爪地慢慢爬上梁绍禹的身子,梁绍禹倒也是个临危不乱的人,缓缓一笑:“我卖艺,不卖身。”
老女人一听,轻吐一口烟圈:“不知梁总有什么艺呢?”梁绍禹微微一笑,翩翩走到钢琴前,边弹边唱一首《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uchairedmolody》。
“随时欢迎您的加入。”老板一双发绿的眼睛乐得像见了
金子。
结果,老板免费赠送给他一张VIP终身卡并盛情招呼:“没事常来,酒水打八折。”
梁绍禹回忆起来,便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因为,我不想看着家琪误入歧途了,他是我丈夫生前当侄子对待的人,我想帮他。”
“你找我的原因,是认为我无所不能吗?”梁绍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糗事告之佳人。
“是啊,所以只能求你。大不了,我免费给你打半年工好吗?”胜男一横心,咬牙说。
“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无需条件。”梁绍禹盯着杂志上的美女,唇角一勾。
半小时之后,一辆银色的法拉利出现在胜男面前。
今天的梁绍禹穿得比平时休闲了些,内穿纯黑的衬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银色的吊坠,显得他贵气十足,烟灰色的休闲西装更是衬得他优雅如玉树。
“你来啦。阿嚏一”胜男目不转睛地盯着梁绍禹。
胜男捂着鼻子的时候,一包纸巾已递上来。
“谢谢。”胜男捂着红得像小丑一样的鼻子,听到一声“滴滴”的刷卡声,便跟着梁绍禹进了会馆。
走在长廊上,一幅幅后现代主义的作品看得胜男心慌:明明是向日葵,非要在花朵上画上人脸,明明是人,却要画得像撕裂的鬼,五颜六色的野兽们在撕咬……隐隐从大厅内传来的诡异音乐,也是胜男从来没有听过的。
“挽住我胳膊。”梁绍禹说。
“哦。”
胜男被动地挽住梁绍禹的胳膊,一股浓郁香水味飘至她的
鼻间。
梁绍禹选一个虽在深处视角却比较好的座位坐下,看一下自己的手表,笑说:“胜男,十五分钟之后,人会多起来的。”胜男点头。
“一瓶红酒。”梁绍禹对服务生说。
刚等红酒上来,便见一个曾经在杂志和网上见过的似乎是某行业大鳄的男人板着一张脸走来。
“好面熟,他是?”胜男忍不住问道。
“地产商而已。”梁绍禹淡淡地说。
正在这时候,胜男听到一声大嗓门从门口传来:“老子要不干了,老子要结婚了!”
胜男循声一看,几乎要跳起来,梁绍禹急忙把她按住:“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