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 二(1/2)
我和马玲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地,眼睁睁看着驴车飞奔而来。地上的雪已很厚,车轮碾滚,咯吱咯吱响。伴随,吱嘎吱嘎的声音。空寂中听起来,十分响亮刺耳。近了…令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差点把伞吹跑。我非常坚信,当驴车轰然而过时,气流会把我们卷走…卷去哪?不知道…瞬息间,我已经看到了赶车人的眼睛,茫然空洞,根不就不知他在看什么,或者,什么也没看…赶车人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呆坐车头,一声不吭,就像被焊上去一样。那头驴开始还走不动,如今四蹄狂奔,也没见赶车人吆喝,吃了烈性发情药一般,疯了似的往前冲,带起大片雪花。最要命的,车里拉的不是别物,而是一口棺材…装死人用的棺材。估计,里面正躺着一个死人…初次与它照面时,我竟然听到里面发出声音,人的声音,或者是鬼…似哀叹,似召唤,慌乱中,没听清他(它)叫的是我,还是马玲…
空寂的大街,偏僻的路段,驴车奔跑的声音,宛如地震一般,轰隆隆响,撞击着我的耳膜,刺激着我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我和马玲不约而同的发出‘啊!’一声尖叫。马玲把伞一丢,一把拉住我,大叫一声:“快跑!”声音尖利变调,似是吓破了胆。调转身后,我们拼命向前方跑去,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
大片的雪花,嗖嗖得钻进我脖子里,瞬间化为冰水,凉彻骨髓。横飞的雪片,遮住视线,睁不开眼,一片茫然。
马玲拉着我,没命价跑,不敢回头,附近没有岔道,两旁都是荒废的旧屋,这片地方被政府划开了,准备修好公路后,盖一些门面租出去,发展经济。
一间间破屋,从身边呼啸而过,身后驴车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快到尽头了,前方不远,有个小树林。我和马玲心照不宣,都知道,只有到了前面的树林,才能离开大道,摆脱身后的驴车。这时,我感觉驴车离我们最多只有四五米远。我丝毫不觉疲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大路。
透过眼睛的缝隙,已依稀看到了树林,总算来到跟前,马玲拉着我,如两只奔命的野兔,‘蹭’一下子,钻进林内。前脚刚进,就觉背后‘呼’一股怪风。轰隆隆,吱嘎嘎的声音,滚滚而去。
林不大,很静,林深处,是个废弃的鱼塘。若走大路,过了树林,是镇上的皮革厂。鱼塘边有条小路,从皮革厂后墙经过,十分隐蔽幽静,至于通向何处,我和马玲都不知道。现在,我们来到了小路上,因为实在没有勇气回到大路。与大路上的实物相比,这里只是一个传说,况且又是白天。
对于这里,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个鱼塘很出名,陌生,是因为平常的时候,谁也不敢来这里。鱼塘很深,也很大,不知什么年代修的,荒废多年,塘里的水一直都没干过。关于这个鱼塘,却有个令人毛骨悚然,谈之色变的传闻。
晚清时期,鱼塘归镇上大户马云生所有。这口鱼塘,是他祖上留下来的家业,传了很多代。马云生是镇上有名的大善人,不结高官,不欺贫民,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家业,雇了几名长工,安心度日。每遇天灾人祸,他总是拿出钱粮,急人之难,口碑极好。这一年,江南大旱,饥民无数,扶老携幼,四处流离。短短几日,凤阳镇涌入大量难民。好心的镇民,纷纷拿出家里多余的粮食,救济灾民。马云生自是首当其冲,他命人抬出一筐筐馒头,带女儿马茹云一起,亲上街头分发。马茹云年方十八,身段玲珑,端庄淑雅,颇有大家闺秀风范,被无数饥民奉为天人,直呼观世音转世。俗语说,十人结伴,必生小人。这么多难民中,自然不乏居心不良之辈,孙茂全就是这样一个人。此人游手好闲,长相丑陋,三十几岁,没有老婆。在老家时,天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适逢旱灾,他跟着村民一起,逃难来到北方。
孙茂全第一眼看到马茹云,便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饿狼一样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当马茹云把馒头递给他时,触到她温润的手指,孙茂全登时魂飞飘渺。
难民离开凤阳镇,去别处乞讨了,孙茂全没有走。他寻到马云生家,又是磕头,又是下跪,说自己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恳请收留,只要有口饭吃,情愿终生为奴。马云生心中一软,便答应了。
自此,孙茂全便在马云生家里,做了一名扫地的杂役,平日和其他长工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倒也相安无事。转眼间,中秋节到了,马云生给长工们发了月饼,结了工钱,允他们回家过节,孙茂全是外地人,没家,所以没走。马云生老伴死的早,膝下仅有一女,长工走了,家里便仅剩他父女二人。就在中秋节这天晚上,蓄谋已久的孙茂全,伸出了恶魔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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