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尸 三(1/2)
师父跟随女人走进院内,院很大,但颇冷清,除女人外,未见旁人。进屋后,女人搬张椅子,请师父落坐。随后,自己坐在对面一张小凳上,拂一下遮眼长发,双手抱胸,嘴唇青紫,似乎很冷,颤声道:“你怎知我最近常做怪梦?”师父点上一枝烟,凝视着她,道:“我若说出来,你可能会怕。我是镇上主持丧礼的‘知切’,姓张,可以跟说一下你的梦吗?”‘知切’在当地倍受尊崇,无论你家缠万贯,才高八斗,总有死的一天。到时,就要靠‘知切’,也就是丧葬师,选坟址,定棺向。女人恭敬道:“哦,原来是张师父。”随即,面色愁苦,幽然一叹,道:“实不相瞒,近来几天,我总是梦到丈夫…”
女人的丈夫,名叫马青,是个布贩子,常年在外做生意,东跑西颠,很少归家,结婚多年,没有孩子。马氏独守空房,虽衣食无忧,不用做事,但每每夜深人静时,常孤枕难眠,思念丈夫。好在二人感情不错,马青每次回来,总是从大城市,帮妻子带回些名牌时装,金银首饰,欢聚一段时日。近年来,丈夫生意越做越大,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年前,马氏收到丈夫来信,说处理完最后一单生意,就回家过年。信上还说,准备在大城市买处房,把她接过去,免受异地相思之苦。马氏自是欢天喜地,日盼夜盼。然而,丈夫却没有兑现承诺。
转眼年关,除夕那天,马氏冒着风雪,站在镇口,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家家鸣炮,也没见丈夫人影。只得黯然回家,冷锅冷灶,独自过年。本以为,丈夫可能有事耽搁了,年后必定回来。可是,转眼二月,马青不仅没回来,竟连一封信也没有。马氏隐隐感觉不对劲,坐卧难安,去派出所报了案。那个时候,信息封闭,想找个活人,比登天都难。除非那人死了,在某处发现尸体。所以,报案如同没报。马氏终日如坐针毡,四处托人打探,然而,马青一直在外面,镇上没什么朋友,熟悉他的人不多,没人知道他经常和什么人打交道。匆匆又是一月,马青依然音讯全无,马氏隐隐觉得,丈夫可能出了意外,终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直到近来几天,她开始做梦了。
马氏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每次睡着不久,她就梦到丈夫来到床边,浑身是血,泪流满面。二话不说,一把就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丈夫也不吭声,拉着她,飞一样往外跑。她觉得身体很轻,如蝴蝶一般的轻,跟着丈夫,东飘西荡,来到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洞,丈夫松开她,掉进洞内,紧接着,洞塌了,将他埋了进去。忽然,土里伸出一只胳膊,然后,地下传来丈夫微弱的声音:“红儿(马氏小名)…救我…”马氏大哭,伸手抓住胳膊,拼命往外拉,却怎么也拉不出来…
马氏哭道:“每次一到这里,梦就停了,后面的,我就记不得了…”师父狠狠几口,抽完手中的烟,掐灭烟头,缓缓道:“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马氏一惊,颤声道:“真,真的?”师父咬咬嘴唇,缓缓点头。马氏浑身发抖,面无血色,坐在凳上摇摇欲坠,哭道:“你,你怎么知道?”师父见她一脸悲苦,心下不忍,低头看着地面,沉声道:“大嫂,你换套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随后起身,来到屋外。马氏匆忙换过衣服,跟了出来,惊慌之下,扣子都系错了。师父带着她,出镇而去,越行越偏。马氏已隐约预感到什么,一路捂嘴,抽噎不止。不久,来到乱葬岗,师父带着她,于坟茔中东拐西绕,不一会儿,师父一个健步,跨到一座坟前,指着地上,道:“大嫂,你来看。”马氏颤巍巍上前,顺师父手指方向看去,大叫一声,晕倒在地。师父急忙用力掐她人中,连掐两次,“嘤”一声醒来,扑到坟上,嚎哭不止…
急促的警笛,打乱小镇的宁静,一辆警车,从大街呼啸而过,向镇西驶去。此时的乱葬岗,除坟头外,其余各处,站满人,一改往日的萧条沉闷。人群中,不时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声。几名警察带个穿白大褂的,拨开人群,走进圈内,他们,是市公安局的。圈里站着两个派出所民警,地上一座坟旁,趴个女人,正是马氏,嚎啕大哭,无比凄惨,附近群众,纷纷抹泪。坟的另一侧,站个男人,平头浓眉,中等身材,便是师父。一只没有手的胳膊,从坟底伸出,诡异骇人。
警察迅速疏散群众,当走到师父身边时,民警忙道:“他是报案人。”警察点点头,让师父留了下来。
挖开坟后,拍照验尸,一番忙碌,得出结论,死者死于五天前,尸体已开始腐烂,死因为头部受钝器击打,颅内出血。脸部变形,五官已有些模糊。死者右手,于死后被动物咬掉,衔到了五米之外。经马氏辨认,死者正是其夫马青。五官虽已不清,但右臂那块酒瓶盖大小胎记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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