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生米煮成熟饭（1/2）

当天下午，石叶镇上的三家超市里，瓶装的和罐装的红牛都被买光了。 因为发钱还是要费些时间的，秦小川觉得一人的瓶（罐）应该不够，所以柳茂林和方家俊气得要吐血了，还得陪着笑脸，继续让超市往礼堂里送货。这两个渣，平时间贪起来眼都不带眨的，一旦出血了，就真觉得要出血了似的。

而第二天中午，整个石叶镇缫丝厂里的职工们全都拖家带口去红叶酒楼吃饭，一顿吃掉了五万多，更把柳茂林和方家俊气得没有办法，却还只能闷声出血，还得挨个桌子表示一下对工人们的感谢。他们只能把全部的恨都加在秦小川的身上，都是这个从前的怂货，现在当上了经贸委办公室代理主任，真是要人老命啊！

当然，柳茂林和方家俊才没那么傻，便把这前后的两笔费用拿到镇党委会上来说，逼得镇长和另两个副镇长都合起伙来出了一顿血。平均分担，总比两个人分担要好得多。其他三个家伙肯出这血，倒也是因为当天中午《五陵日报》还派了记者下来采访他们几个家伙拿出几年的奖金积蓄感谢缫丝厂工人们，让他们在报纸的边角上露了个脸。

那天下午直到天黑的时候，所有的钱才发放完毕，前后共计发了近一千七百万的现金。运钞车的车厢里还有两个押运员在那里守着，另两个来回提了六次钱，才将所有的现金发放完毕。

工人们一个个按着方家俊吼出的名字领到了自己的钱，也领到了所谓的工资，乐滋滋的，真是感动得流泪的节奏。他们拿到钱的，都没有离去，而是等到最后一个领到钱后，集体在李大根的带领下，吼着：“谢谢五陵市委市政府，谢谢王清霞主任，谢谢秦小川主任！谢谢你们！谢谢……”

这样的吼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在礼堂里回荡如雷，声传礼堂外，似乎小半个镇子的人们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真的有好多工人和家属都激动得哭了，并不是像李大根预先煽动的那样，装着哭，是发自内心的哭泣。

秦小川和王清霞看着那一张张流泪的脸，心头也挺触动的，真的感觉到了工作存在的意义。杨秋灵在一边看着这情景，也是相当感慨，觉得王清霞这个漂亮极了的女主任干得真好，小川哥也是一流的。

方家俊和柳茂林看着台下工人们那样的反应，装着很感动的样子，其实他们心里也想哭啊，被秦小川这一招给黑惨了。

随后，王清霞止住了人们的呼声，讲了几句话，让大家都回去，好好生活，以后好好上班，创造更大的价值，也别忘记了明天中午的感谢宴。工人们信心十足，个个欢天喜地，拿钱依次往礼堂外面出去。

等到人们都走了，方家俊和柳茂林假意挽留秦小川和王清霞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可秦小川和王清霞只说回单位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方家俊、柳茂林便只能跟在秦小川和王清霞的身后，装着恭维的样子一路相送他们，也送银行的押钞员。杨秋灵默默地跟在他们大家身后，不时就看看秦小川那挺拔的背影，感觉今天的小川哥好有气质啊！

等到了办公楼那边，秦小川和王清霞上了路虎，又把方家俊和柳茂林、杨秋灵都震了一跳。好家伙啊，王清霞坐的车真是豪华啊，哪怕秦小川是开车的，也是很有气势啊！秦小川看着他们的眼光，都是倍感得意，当然也不说那是自己的车了。反正，杨秋灵那小丫头的眼光啊，就落在他的身上，好生倾心的感觉，让他心头特别舒服。

很快，秦小川便拉着王清霞往市里回返，那银行的运钞车也跟着同行。方家俊和柳茂林装着相送的样子，带着微笑，一路送出了院子里，等王清霞的车消失在街上，两人脸就垮了下来，默默无声地朝着办公楼里走去……

相比方家俊和柳茂林的郁闷，五陵市还有人更郁闷，被秦小川给王清霞出的主意治得吃了哑巴亏，还得往外面吐钱。具体来说，是第二天的《南江日报》，以二条刊发了这样的新闻报道，名为“国企改制，五陵正在进行时”，同时还附有一篇评论员文章，评论员为南江大学经济系某知名教授。

在《南江日报》的报道中，重点说明了石叶镇缫丝厂的产品质量上乘，但由于国企的经营管理模式落后，使得一个老企业走向了破产之路。但是，在五陵市分管经济、工业的常务副市长刘振东以及发改委、经贸委等相关部门的努力之下，该厂以六千万元的价格被南江纺印第一集团“西南纺印”收购，成功转制。

报道里以图文形式，详细写到了王清霞和秦小川冒着烈日前往石叶镇发放款项的事情，写到了工人们感恩下跪的嘲。更写到了刘振东等同志为了国企工人谋福利与工作安置，与西南纺印进行了长期的艰苦交涉，终于详细落实了工人的下岗费用、转岗工资等问题。西南纺印有感于市委市政府工作的细心、诚心、热心，接纳原来厂子所有的工人，承认发放厂子整改期间的所有工资与福利。这样的大帽子，扣得刘振东和西南纺印想哭了。可是，他们哭不出来，因为……

报道的后半部分，引用了虱信委某位领导的话，他这样说道：“国企的改革和转制都是势在必行的，在公有制为主体、私有制为辅的社会主义市抄济大环境中，转制更能分担国家财政的压力，让一些老企业焕发出生机，创造出更大的价值。但改制并不意味着放弃，党和政府依然要关心原员工的去留安置问题，努力为他们的后续生活、工作谋划。五陵市相关部门在这样的改制过程中，作出了极大的努力，值得我们学习和推广。但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到，一些地方的改制存在着资金上的不透明，能像五陵市这样公开出来的极少，像五陵市这样只发现金不打卡的形式，更值得我们借鉴。因此，我们经信委会同省发改委、审计厅组成改制资金监察小组，让每一分属于国家和人民的钱不外流，每一分钱都要归公国家财库，严查私吞乱吃，一旦查实，必将严惩！”

唉，这经信委领导啊，也是王清霞找到的关系，他最后的那一句话，才是最坑爹的啊！这真是坑得刘振东在第二天上午看到报纸就想吐血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都蔫了似的。

刘振东长得比刘振西高大多了，一米八的个头，腰板子硬朗，面皮白，国字大脸，浓眉大脸，大鼻阔口，颇有一番威严。这也难怪秦小川会怀疑，刘杰到底是他儿子呢，还是刘振西儿子呢？

那时的刘振东，腰都挺不直了，手里的报纸滑到了地上，一脸的苦涩，自言道：“我他妈努什么力啊？我他妈哪里让王清霞和秦小川下去发钱了啊？还表扬、借鉴个屁啊？典型个屁啊？都是王清霞搞的鬼啊，秦小川这个怂货真他妈跟着唱戏沾光啊！”

刘振东真是恨不得把那报纸给撕碎了才解气。可他还是冷静下来，赶紧给侄儿刘斌打电话过去。

刘斌这个货呢，比刘杰还大一岁，因为他爹刘振西的生育比刘振东要早一些。他倒是生得白面英俊的味道，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只不过手里一直挺有钱，花天酒地惯了。那时，他还在一个情妇家里睡大觉呢，手机拿过来，迷睁着眼按了接听键，都不知道是自己大伯子来的电话，便含糊躁躁道：“喂，我是刘斌，有话就说。”

“是不是老子还要有屁就放？你看今天的《南江日报》没？”刘振东一听到这个话，当场都愤了，沉声骂道。

呃……刘斌一听到大伯子的声音，顿时身上打了个冷颤，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赤*裸着坐在床边上，整个人都不困了似的，连声道：“大伯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别人呢！怎么了，《南江日报》怎么了？”

“混帐！我常常让你要注意党政消息，多看看新闻报纸，你都干什么去了？赶紧给我看，半个小时后回我的电话！”刘振东眼睛一鼓，冷声斥责，然后挂掉了电话。

那边刘斌懵了一下，赶紧起身，他连自己老爸刘振西都不怕，就怕的是大伯刘振东。也许大伯的官大，权力大吧！他一边穿着裤子，一边不解道：“娘的，《南江日报》怎么了？大伯能发这么大的火？”

可旁边呢，刘斌的漂亮情人赤*裸着，雪白的手臂伸来来，搂着他的腰，迷迷糊糊道：“斌哥，走那么急干吗呀？来嘛，再陪我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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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睡你妈逼的睡！给老子安静点儿！”刘斌真是脾气不好，回头就是两句狂斥，搞得那小情人只能撅着嘴翻过身去，自个儿睡呗。

刘斌一切收拾好了，不到五分钟，连脸都没有洗，便离开了小情人家，坐进一辆红色的拉风迈巴赫跑车里面。他坐进去，赶紧拿出手机来，划开，找到《南江日报》的电子版，当炒到二条，就感觉到有些不妙了。

等刘斌看完二条，顿时就怒躁不堪了，马上一个电话拨回给刘振东，吼叫道：“大伯，这王清霞到底他妈的什么的来头？秦小川那个怂逼货，居然也能上这报纸？他们这是整我们呐！”

嘿，您还真别说，刘斌这丫的脑子可比刘杰就聪明多了，新闻一看完，当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他也知道，王清霞从虱信委空降下来的，但具体有什么背景却搞不清楚。只不过，他一看新闻就知道这是王清霞捣的鬼。因为刘家在省上的势力也搞不清楚，只是对五陵这边吩咐过，不要轻易惹王清霞。

刘振东听着大侄子的话，心中倒是欣慰，觉得这家伙确实比刘杰的脑子够用。可他也不赞扬，只是道：“斌子，你现在知道怎么办了吧？”

一听到这个，刘斌就感觉到肉痛了，但还是阴沉着脸，抹了抹额头上的长发，道：“大伯，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了。这事儿绝不能让监察小组找到半点漏子出来。西南纺印那边，我去活动，保证顺了王清霞的意，所有的工人安置都不是问题。”

唉，这小子，到底还是靠谱啊！刘振东听得心头一阵安慰，道：“行，你今天马上把这件事情给我弄到实处。一分一厘的纰漏也不能出。”

“嗯，大伯，放心吧！斌子什么时候出过漏子呢？”刘斌显得有点得意，笑了笑，道。

“你他妈总是这么自信得过头，小心哪一天栽了。给老子滚！”刘振东知道刘斌那德性，聪明是聪明，但就是太过于自信了。自小他都知道刘斌和刘杰是什么角色，所以打死也不让两个丫的从政。当然，相比之下，刘杰更是一个草包，和刘斌是没法比的。

骂完，刘振东便挂掉了电话，两手十指交叉，浓眉皱起，思考了一会儿问题，然后才冷冷道：“王清霞，秦小川，你们俩够犀利，居然黑到刘家头上来了，那就走着瞧吧！哼哼……”

而刘斌那货在大伯挂掉电话后，并不生气，得意地笑了笑，突然就是脸色严肃了起来。他马上用自己的手机连续拨打了好几个电话，每一个电话都是低沉、压迫式的语气，让对方完全无法抗拒。

电话打完之后，刘斌冷冷地笑了笑，手机一收，长头发一甩，习惯性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裤裆，然后驾着迈巴赫离开了小情人所住的凤凰小区。他的车后面跟着两辆黑色的奔驰，里面坐着八个保镖。这厮的气质，永远都是那么浓。

而也就在当天上午，有人从石叶镇方家俊副镇长那里拿到了工人款项发放名单，迅速核实了发放金额，然后汇报到了五陵市财政局。财政局马上注了帐，表示这笔资金于昨天支出。

同时，有人通过某商业银行转帐，向五陵市财政收支帐户转入6000万元。同时，此商业银行将转帐日期提前了近六个月，至于银行怎么去操作六个月前的帐面，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同样，市财政收支帐户又支取了一笔近1700万的资金，支取日期也是昨天，而且是现金形式，银行昨天的营业帐面也是由他们自己解决。

但是，近一千七百万现金当即由一辆运钞车拉走，拉向了五陵市所辖最富的一个县——云阳县。这个县确实是相当有钱，主要是玉矿比较丰富，其县委书记还是市委常委。

如此一来，刘振东与刘斌被坑的事情，基本上得到了完美的补救。方家俊真是急得要哭了，因为刘斌要他马上拿出两百万来，谁叫他在缫丝厂的转让中是得到股份好处的呢？方家俊又赶紧跟着柳茂林以及石叶镇的镇长、另两个副镇长商量，又只能凑钱啊，凑得老底子都快露了，才算是将这笔钱给补上来，汇划给了刘斌。在这改制中本来想捞一笔呢，哪知道到头来是白忙活了一场，反而中午的时候还得请工人们吃饭，又出血啊！

而在五陵市经贸委里，头天下午秦小川和王清霞回到了单位。王清霞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让秦小川向刘振西复命去。

秦小川心里暗暗地乐了又乐，知道刘家这次要被坑了。他敲了敲门，得到刘振西许可之后才推门进去，却见陆修萍在那里整理了一下职业衬衣的下摆，脸上还有点红。

当场秦小川就知道，陈修萍这个保守的财务女人，还是跟刘振西刚才有暧昧举动的吧，只是看样子刘振西那马脸骡子不高兴，应该是自己打扰了好事吧？唉，这女人，曾经是单位里的保守漂亮代言人，哪知道也……唉！

当然，秦小川还是对陆修萍打了个招呼，叫了声“陆助理”，陆修萍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从刘振西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走出去了。

刘振西坐在办公桌后面，马脸有些严肃，但还是对秦小川道：“秦主任，有什么事吗？哦，对了，听说你和王清霞主任是去石叶镇了？”

秦小川点了点头，认真道：“是的，我向您来汇报一下工作。”

“呵呵，那你就说一下吧！那边应该工人又要闹事了吧？”刘振西笑了笑，笑得有些嘲意似的。他的心里只是暗想，你们去了那地方，还能干出个什么来呢？

秦小川笑了笑，道：“工人们情绪还算是稳定，因为应该发的钱都发下去了。现在，咱们经贸委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什么？钱发下去了？从哪里来的钱？”刘振西听得眼睛一鼓，都从办公椅子上站起来了，实在是难以置信地望向秦小川。

秦小川认真道：“前些天王主任不是请假回省城了吗？她就是办这件事情的。我听说，她是从虱信委要的专项资金呢！这笔钱都是从上面直拨下来，现金发放，没有经过市财政的。”

刘振西听得哦哦两声，心里倒是偷着乐了。他妈的，这下子好了，虱信委要当傻大帽，就当好了。看来，王清霞的能量真是不小啊，能搞到这样的资金呢！刘斌从这一次的转制中，赚了三千万，不错不错。这小子，像我儿子，真能整啊！

实际上，刘振西哪里知道，王清霞听了秦小川的那一招，硬生生从刘斌一伙的嘴里多抠了两千五百万出来上充了市财政收入，等于是充了国库了。因为刘斌他们就是花了五百万将那缫丝厂给低价盘下来，然后又以3500万卖给了西南纺印的。

而那时，刘振西一阵暗喜之后，呵呵一笑，显得很兴奋，赞道：“唉，小川呐，王主任可真是个能人啊，解决了大问题啊！你想想，那缫丝厂经营成那个样子，能值多少钱呢？能有人接手就不错了，唉！你现在跟了王主任，好好干吧！家里努力维持稳定，工作上奋进，前途很有啊！”

听到这个，秦小川心头就是火气狂冒。只不过，他想着明天的《南江日报》便是暗欢不已，当场还点了点头，道：“刘主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刘振西本来想问问秦小川的衣服、车子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转了转，觉得问这些没有意思，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反正，秦小川这小子也没有贪占公款。可他哪里知道秦小川这小子的衣服是侄儿媳妇给买的呢？

当时刘振西便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明天要开大会了，你去看看会场布置得怎么样了吧？”

秦小川当时便离开了刘振西办公室，去大会议室看了看，见罗金石、张涛两个人

又是布置花、又是放置矿泉水等，累得个满头大汗，心里暗爽。可罗、张二人看到秦小川，还是表面笑了笑，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两人心里欢腾得真要命，觉得秦小川很快就要完蛋了。

秦小川给罗金石、张涛一人发了一支十块钱一盒的五陵烟，这两个货还停下手里的活儿，点起烟来抽着。秦小川客气了两句，叼着烟离开了会议室。可他刚一出门，罗金石和张涛便是相视一眼，将他的烟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灭了。就这破烟，罗、张二人真是不想抽了。

可就在那时，秦小川转身回来了，看见了罗、张二人的动作，道：“一会儿，你们还是把烟头捡起来，地板再拖一下吧！”

呃……罗金石和张涛被秦小川给搞得一脸的红啊，尴尬得要命。张涛那马屁精反应还是快，嘿嘿陪笑道：“秦主任，我们这也是想继续干活，所以便不抽了。”

秦小川笑着点了点头，还抖了抖烟灰，任之落洒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了。罗金石和张涛在他出门之后，气得真是想破口骂娘了。可是想想，还是相视一眼，各自浮现出阴狠的笑容，然后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