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2/2)
景衍很自然地回望她问道:“那今天没饭吃?”他的衬衣解了一颗纽扣,轻松休闲的容貌减了几分事情时的凌厉。
“呃,你今天没应酬吗?”苏晓沐愣了一下。
他摇头,走到她身旁的沙发坐下来,声音淡定:“我看公司没什么事,就提早回来了。”
苏晓沐这才想起来,他的应酬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少许多,比起生意他似乎更喜欢把时间花在跟儿子熟悉相处上,似乎想一下子把错失的九年全部补回来。
他离她很近,微热的压迫感稍微攻击了她的神经,她用余光看了看他,又迅速移开,犹犹豫豫地启齿:“如果你不介意我厨艺不精的话,我可以下厨做几道菜。”
景衍浅浅地颔首:“你的厨艺很好,我就不客套了。”
苏晓沐抬头看着挂钟,时针指着十二点,有些晚了,遂起身说:“那你先看一会儿电视,我去准备一下。”她很自然而然地将原来播着娱乐节目的电视调到他喜欢的经济台,等她把遥控器交到他手里,她才惊觉自己又做了蠢事,怎么不知不觉地他的喜好就酿成了她的习惯了呢?
这时,经济台的主持人在解读一桩并购案对金融股市的影响,她听着公司的名字很耳熟,又猛地转眼睨向景衍,把那么大的欠债团体并购到自己名下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么?
他神色如常地看了眼新闻,似乎事不关己,又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苏晓沐点颔首:“嗯,预计半小时就可以开饭了。”
景衍打了一通很简短的国际远程,下楼的时候原来想回到客厅的,双脚却不自然地迈向厨房,倚在门口往内里看去,苏晓沐穿着围裙在忙着洗菜切菜下锅,通身缭绕一种让人乐于亲近的亲和感,跟他的性格南辕北辙,所以冲突在所难免。
厨房有点儿热,她的脸上染上红晕,盛汤的碗放得很高,她得踮着脚才够得着,他上前一步替她取了下来搁在流理台上。他略微粗拙的掌心滑过她的手背,很快收回来,体贴了一句:“小心点。”
她的行动滞了一下,尔后说:“这里油烟重,你照旧出去吧,汤做好了,再炒两个菜就行。”
景衍正想说点什么,见她把洗好的青椒下锅,倏地绷紧下巴,神色严肃说:“我不吃青椒。”他又下意识地往一旁的做好的凉拌三丝望去,语气又重了一些,“也不吃胡萝卜。”
他审慎的心情让苏晓沐忍不住笑,驱散了多日以来的阴霾心情,她想也没想就随口问了一句:“诶,你不会连芹菜香菜木耳海带这些也不吃吧?”
“对,都不吃。”
怪不得阿姨从来不做这几样菜,她以前也没跟他吃过频频饭,初时还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终于明确,原来有其父必有其子,挑食到了极点。她逐步地说:“小尧也不爱吃,很容易造成营养不平衡,所以你要做个模范,你说的,把难题克服了就不再是难题了。”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把青椒炒牛肉出锅。
这顿饭景衍十分艰难,筷子往哪儿伸都差池,这原也是为了他那位挑食的儿子准备的菜。实在她不会太过的逼儿子做不喜欢的事,只是跟他说好每隔一段时间要吃一次这样“补缺”的营养餐,对他的身体有利益,也为了让他容易下咽,实验了许多的做法。
苏晓沐见他的眉都皱成小山川,磨蹭半天就喝了一碗汤,有种终于把他欺压回来的感受,主动说:“要不我再给你做点此外吧,阿姨应该备有其他的菜的……”
景衍的筷子顿了顿,徐徐地说:“不用了。”说着就把菜夹到碗里。
直到他吃了一口两口……眉头由紧绷到舒展,苏晓沐才随着起筷,两人再没说此外话。
饭后,苏晓沐收拾好厨房,以为一身的汗腻不太舒服,就去冲了个澡,才吹干头发景衍就来敲门。她打开门瞅瞅他:“有事?”
他单手插着裤兜,声音略降低:“你跟我来书房一下。”
书房是以木质装饰为主的设计,舒适为上,她坐在角落的软椅看着他从传真机那里取来一张图,等她接过手才知道原来是婚纱的线稿,右上角尚有mr.gareth的签名——价值万金的初稿。
她抬起头,悄悄地看着他说:“mr.gareth不是说再也不设计了?”
“所以这袭婚纱会是他的收山之作。”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帮了他的儿子一个大忙,这也算是他的谢礼。”
她在心里感伤了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线稿上,大师级的设计师就是差异凡响,她从良久之前就在关注他的作品了,每一次的新品都耀眼得让人赞叹。实在这线稿也不外是用铅笔粗粗了描了个轮廓,可只消看一眼就能夺人眼球,她基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挑挑眉梢:“怎么?还满足吗?”
“很喜欢呢。”她笑了笑,眸里绽放着惊艳的神采,不说此外,单纯只为了这一身婚纱而完婚也值了。
“mr.gareth说想见见你,这样他可以将灵感发挥到最佳。”他勾起嘴角,语气温和地说。
她瞪大眼睛,有些激动地身体往前倾,兴奋地问:“他来中国了吗?在那里?”
景衍不得不遗憾地打断她:“没有,他还在法国,最近是大雾天气,许多欧陆航班都停飞了,来一趟很贫困。直接在远程视频就行了,以后多的是晤面的时机。”
mr.gareth是个涨了络腮胡的老头子,见景衍用法语跟他交流,苏晓沐又羡慕又嫉妒,只能现场学了两句问候语跟人家打招呼。尔后就是景衍充当翻译,他们一问一答,让gareth约莫相识苏晓沐的喜好。
照旧下午,书房的采光很好,没有开灯也让苏晓沐清楚地看到景衍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闲适地用他降低的嗓音说着感人的法语,虽然她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从他们愉悦的心情看来应该关系很好。
她怎么以为他是在以他自己奇异的方式,徐徐地带她走进他的世界?
这会不会又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