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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林焱中午跟冬冬吃完饭后,下午虽然出了校门却一直没有脱离过，她就坐在冬冬最爱的一家汉堡店等他期末考试竣事,然后再跟他说会话。

快要7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因为客人不多,汉堡店并没有开空调，闷热的空气不停地压迫着林焱的脑神经。

她知道冬冬可能要讨厌她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尽如人意,但纵然他真要讨厌她，她照旧要把颜寻洲手里抢过来。

林焱灌了一杯冰水，可是胸口依旧难受得厉害,似乎一下子压了千斤重的工具,一下子又被挖了一块,空荡不是滋味,她转头看向玻璃窗外，隔着玻璃已经能感受到外头白花花的日光，那么逼人眼目。

突然包中的手机响了，林焱按了接听键：“你好……”

“你好，我是颜先生的状师，我受他委托想跟你谈谈。”

林焱在校园路穿已往的一家宁元路的咖啡馆里跟颜寻洲的状师见了面，过来的是一位玉人状师，精致的妆容和高挑的身材，让她拥有强大的气场。

林焱微微靠着沙发椅上启齿：“你来找我谈什么？”

“你好，颜先生的意思是并不想跟你在法庭上晤面，所以委托我来跟你谈谈，关于你们小孩的抚育权，他愿意和你配合抚育。”

“可是我现在并不想接受配合抚育。”林焱抬眸看着扑面的玉人状师，“除非颜寻洲把冬冬的户口迁给我，并改姓。”

“江小姐，虽然我是颜先生的状师，不外我给你的意见是，小孩户口迁给你对孩子并欠好，而且你儿子已经被人叫了七年的名字，突然改了姓对孩子的心理伤害肯定是很大的，他还要上学，如果突然改了姓，你试想一下，他的同学们会怎么看待他，岂非你想让你的孩子活在非议中？”

“你是状师，我说不外你，你就把我的意思转告给颜寻洲，如果他接受我的条件，我就取消上诉。”

“我想他肯定不会同意的。”玉人状师呷了一口咖啡后说。

林焱站起来要脱离：“那再见了。”

“江小姐，我劝你再想想，配合抚育对小孩造成的伤害是最小的，我虽然没有当过妈妈，可是我也是女人，我们首先不都是替小孩思量吗？”玉人状师随着林焱一块儿站了起来，“颜先生还说了，配合抚育期间，也就是在冬冬18岁之前，他会肩负冬冬的全部抚育费，另外你和他虽然没有完婚过，他也会支付一定赡养费给你。”

“呵呵……”林焱从胸腔里发出两道笑声。

“你有什么其他的意见？”玉人状师心胸很好，微笑着看着林焱。

“让他去死。”林焱说完。

玉人状师微微愣了下：“我会原话转达的。”

林焱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她被太阳的余热照得微微眩目，实在如果不是那位女状师最后一句话，她是心动的，女状师有些话并没有说错，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配合抚育对冬冬的伤害简直是最小的。

——

林焱再次回二小的时候，冬冬已经考完试了，林焱在校门口等冬冬，冬冬背着一个大书包从内里出来的时候，别扭地对她扯了下嘴巴：“你又来了啊？”

林焱：“放学了？”

“不是放学，是放暑假了。”颜舒冬对林焱这样说，转头看到停在路边的小车，“他来接我了……”

林焱：“我知道。”

颜舒冬抬头看着林焱，顿了下启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林焱也看到颜寻洲的车，低头看着冬冬，“冬冬要问什么？”

“你如果不跟爸爸完婚，那你还跟其他男子完婚吗？”颜舒冬问完的时候转了下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像是在体现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这个问题一样。

“不会。”林焱蹲□子，“妈妈不会在完婚，妈妈只有冬冬了，所以……”

“所以什么……”颜舒冬问。

“在法庭上如果法官问你要选择跟谁一起生活，冬冬选择妈妈，好吗？”

颜舒冬眨巴眨巴一双漂亮的眼睛，过了会他郑重点了下头：“好……”

颜寻洲走下了车，林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颜寻洲脸上居然有一道青紫。

颜舒冬转头看了眼颜寻洲，对林焱说：“那先再见了。”

林焱总以为冬冬这句“那先再见了”特别温暖，她点颔首：“再见，冬冬。”

颜舒冬点下头就朝颜寻洲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又转过头对林焱挥了下手，直至上了颜寻洲的车。

——

林焱从二小回江家的路上接到三个电话，第一个是驾校打来的，催她考试来的；第二个是徐家伦，他在电话里自得洋洋地告诉她，他两个小时前在时代大厦跟颜寻洲打了一架，不外他自己也受了点伤，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后又要进去，然后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他；第三个电话是江岩打来的，只是让她早点回江家。

林焱在江家看到李唐，说起来距离上次她跟李唐看完影戏，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

李唐不怎么会笑，不外看到林焱的时候扯了下嘴角，“婉婉。”

在江家晚饭后，李唐跟林焱说：“出去散会步吧。”

林焱有点不想动：“我想上楼休息了。”

“我有话想对你说。”李唐像是并没有听出林焱话中的拒绝，换了一种邀请方式。

江家别墅后面有一个规模挺大的公园，夏天的黄昏散步的人许多都是暮年人，不远处的一个广场上正放着喜庆的音乐，一群上了年岁的中年阿姨正随着音乐跳舞。

“有时候想想想退休后的生活也挺好的。”李唐突然启齿。

林焱走在李唐的身边：“李队，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

李唐转过头：“实在我就是想约你出来走走。”

林焱：“……”

“后天就要开庭了，我想让你放松一下心情，不有什么压力……法院判给母亲的可能很大的。”李唐说。

林焱接受李唐的盛情，说了句：“谢谢。”，正在这时，跑来两个卖鲜花的小女孩，拽着李唐的大腿：“哥哥，给你女朋侪一枝花吧，祝愿你们的恋爱甜甜蜜蜜。”

李唐似乎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开了口问林焱：“要不要花？”

两个小女孩立马看向林焱：“姐姐，你快点允许吧。”

林焱曾经看到过报道是关于卖花团伙的，上面写这些小女孩都是被人市井拐走后训练操控的，马上心里戚戚起来。

“几多钱？”李唐问。

“15块一朵。”两个小女人，内里稍微年岁大些回覆李唐的话，她们都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面庞也是脏兮兮的，不外嘴巴都甜得厉害。

“我都买下了。”李唐从袋中掏出钱包付了钱，然后把买来的花递给林焱，“先拿着吧。”

林焱接过花的时候哂笑了一下，李唐说他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真信了。

回去的路上，林焱把之前看过的关于“卖花团伙”的事告诉李唐，然后说：“这不应该是你们警员该管的事吗？”

林焱的口吻有点生硬，李唐微微怔了下，两小我私家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

林焱拿着花缓了缓脸色：“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是检察院事情了。”

“婉婉，你错了。”李唐语气沉稳，不急不缓地启齿，“社会治安简直是警员天职，以前你的母亲就捣了一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厥后……”

李唐没有继续说下去，幸好林焱听得也不仔细，虚应了一声：“是吗？”

“是不是以为警员特别不作为。”顿了顿，李唐笑着对林焱说，口吻里一股淡淡的讥笑，“我刚当上警员那两年也在接到过这样的案子，也送过一批小孩回家，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又泛起在闹市区了，为什么，厥后知道他们不是被人拐卖，而是被自己怙恃团体贩卖给了犯罪团伙。”

林焱没说话。

“或者是我真的警员当久了，心也变硬了。”李唐故作轻松，“婉婉，你以为我去踢球怎么样？”

“踢球？”

“对啊，我大学就是足球队的。”李唐这样说。

“你是要加入国足找骂？”林焱笑着问。

“呵呵……”李唐低头轻笑作声。

颜舒冬回抵家后又跟颜寻洲较上了，怎么也不愿用饭，幼稚的花招因为在学校已经吃了一袋饼干所以玩得很自得。

“我要去我妈。”颜舒冬这样说。

颜寻洲倒是很爽快，说了个“好”字，叫了司机把颜舒冬送往江家。

不外一个小时颜舒冬就回来了，回来之后砸了阳台上一盆仙人掌，然后气鼓鼓就上床了，盖上被子后在内里大哭了一场。

骗子燕！骗子燕！！骗子燕！！！

——

开庭前一个晚上，林焱跟状师晤面商量明天的详细事宜：“明天冬冬的决议至关重要。”

“冬冬说了会选择我的。”

“这就是胜利的一半了。”

可是第二天开庭，法官问前来的颜舒冬这个选择性问题的时候，颜舒冬并没有给林焱什么惊喜，他的回覆是：“我选择我爸爸。”

最后审判竣事，她只拿到冬冬的探视权。

林焱在法庭出来的卫生间吐得排山倒海，肚子里工具少了，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刚刚冬冬的话并不是要害，她输了这场讼事的最大原因是江雨，是她太相信江雨的状师了，重新到尾，江雨基础不想让她赢了讼事。

林焱在盥洗台上吐完后，用清水洗了脸，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立在扑面的颜寻洲。

林焱站直身子，从颜寻洲身边走过，不外被他抓住了手：“江小姐，今天你的状师似乎发挥失常了。”

林焱：“放手。”

“是要回江家？”颜寻洲微笑地看着林焱，“小火，你的好爸爸为了能让我放过他，可是把你出卖了啊，都这样了，你还要回谁人家？”

“对啊，不外你以为我能去哪儿，我可以去哪儿……”林焱嘴唇泛白，对上颜寻洲的眼睛，“或者你让我去哪儿，要不你去给我买一块墓地啊！”

颜寻洲：“……”

林焱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用力甩开颜寻洲的手往外走，不外没走几步，“嘭”的一声，整小我私家倒在了门外，额头不小心撞在了光洁的墙砖上，颜寻洲转过头，便望见了墙面上那一抹红，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准确无误得捅在了他心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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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43第四十三章

林焱做了一个梦,梦里色彩鲜艳又明亮,里头所有的配景看起来可爱又久远，似乎在若干年的一个场景里,她攥着两毛钱去油条摊买油条,金黄色的油条儿又香又酥，她忘不了吃上第一口的感受；之后镜头转换在一个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早晨,穿着校服的她和颜寻洲坐在道镇老街吃豆腐花,老油条蘸着豆腐花吃得格外满足，然后她碰上颜寻洲投来的嫌弃眼神：“林小火,你别磨蹭了，吃完了赶忙上学,然后放学回家帮我找个捏词，说我晚上不回家用饭了。”

“我不……”她继续吃得慢条斯理,然后斜了颜寻洲一眼： “颜寻洲，你怎么就那么不学好。”

“我怎么不学好了，林小火，你这个迂腐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纷歧定读好书才是学好。”颜寻洲翘着二郎腿启齿说，“尚有谁像我那么早就要养妻子了，你不知道我比其他男子压力大啊，而且我现在打拼也是为我们的未来。”

林焱：“我才不要用你的陋规。”

“你说谁钱黑啊，林小火，你最近吃了什么胆子那么大啊。”

“哼，尚有我……长大后纷歧定要嫁给你……呜呜，颜寻洲，你别揪我耳朵啊。”

颜寻洲伸手揪她耳朵：“让你乱说话，让你胆大包天！”

林焱只以为自己自己左耳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了，然后真像有人攥着她的耳朵不放手，不外这只手要比梦里的要柔软，带着一股温热的湿润。

“你是在睡觉吗？”

“我数三下，你快点把眼睛张开啊，一、二、三……”

“这样吧，我再数十下……”

“不行了，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揪你耳朵了。”

林焱睁眼有点难题，可是耳边那道乖张又高扬的声音像是神奇的魔杖，驱使着她起劲睁开眼睛，然后不负她的期待，她睁开眼真看到了探着脑壳的颜舒冬。

“冬冬……”林焱嘴巴干涩，声音听起来干瘪瘪的。

颜舒冬立马松开捏在林焱耳朵的手，黑亮的眼睛闪过一道灼烁：“你可终于醒来了。”

林焱想撑起身子，发现全身无力，额头疼痛，她伸手抚摸了下，发现上面包扎着绷带：“冬冬什么时候来的？”

“你为什么要撞墙啊……”颜舒冬没有回覆林焱的问题，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看得鼻子泛酸，鼻翼因为一抽一抽微微张合，“你不疼吗？”

林焱靠在柔软的床靠上，拉着冬冬的手说：“妈妈没有撞墙，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撞在了墙上。”

颜舒冬不信林焱的话，然后他低着头磨练起自己的错误行为：“骗子燕，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也别声我的气啊。”

林焱眼圈发烫：“妈妈什么时候跟冬冬生气了啊……”

“你都生气地撞墙了。”颜舒冬说，想到一种可能性的时候，小脸微微闪过一丝畏惧，顿了下他说，“如果你真的撞死了，我真不会原谅你了。”

林焱吃力地扯动嘴角微笑：“冬冬别担忧，妈妈真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冬冬是不是吓去了？”

颜舒冬眼圈也发红，眨巴了下眼睛依旧倔强道：“没有啊，不外你现在很丑就是了。”

林焱泛起一丝笑：“我们冬冬悦目就可以了。”

颜舒冬抓抓头：“我那天看到你和一个男子约会，我不喜欢谁人男子。”

林焱听了颜舒冬话，心想谁人男子应该是李唐了，她伸手拉上颜舒冬的手：“妈妈没有约会。”

“骗人，我看到你手里还拿着花。”

林焱百口莫辩。

颜舒冬哼了哼：“他长得还没有爸爸帅呢。”

林焱：“不是……”

“不外肯定没有爸爸凶了。”颜舒冬是一个体扭的小孩，他的别扭不仅体现在性格上，也体现在了对颜寻洲的情感上。

林焱解释不清楚，只能认错：“妈妈错了。”

颜舒冬想出了一个解决措施：“这样子，以后你约会都要带上我。”

实在颜舒冬许多性格都像极了颜寻洲，好比别扭，好比犷悍。

林焱没措施跟冬冬保证以后不见任何男子，只能点了颔首：“好，以后都带上冬冬……”

听到林焱这样说，颜舒冬也知道自己妈妈跟爸爸没有了任何可能性，不管是大人照旧小孩，心理一旦做好建设准备，接受起来也不是那么难题。

听到林焱的保证，颜舒冬收起心里的小别扭，启齿：“我去叫外婆。”

守在医院外面的是虞警长和江岩，虞警长手里拿着一份食物，在林焱床边坐下，温柔地启齿，生怕声音太大会吓着自己女儿。

“医生说醒来就可以进食了，婉婉，我们吃点工具好欠好？”

林焱望着虞警长小心翼翼的神色，强忍着反胃的难受启齿：“颜寻洲呢？”

“他送你来医院就走了。”江岩启齿。

“他走了啊，你们又不想看到他，他虽然要走了。”颜舒冬插了几句话，无意识替自己爸爸说了一句话。

虞警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颜舒冬拉上林焱的手：“如果你还想见他，我帮你打电话啊。”

“我姐不想见你爸。”江岩语气生硬地对颜舒冬启齿，“冬冬，你岂非不知道我姐就是被你爸爸逼成这个样子的。”

“江岩……”

“江岩，你给我住嘴。”跟林焱同时启齿的是虞警长，“你先给我回家，另外你让你爸爸在家等着我，我回去有话问他。”

“妈……”江岩正要开腔替自己解释，看到虞警长摆着的脸后，“那我先回去了，姐，你注意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江岩离去之后，虞警长对林焱说：“婉婉，在你昏睡的时候，我跟颜寻洲聊了一会，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会给你一个交接，可是你要把身子养好，一切事情，我们等你出院后一起解决，可是现在你先吃点工具，好欠好？”

林焱颔首，转头看向一脸郁闷的冬冬：“冬冬……”

颜舒冬听到林焱叫他，收了收自己郁闷的神色，对外婆说：“外婆，让我喂妈妈吃吧，妈妈较量听我的话。”

虞警长欣慰所在头：“冬冬乖。”

颜舒冬拿起虞警长分给他的小碗，一口一口地喂给林焱吃，边喂边说：“老师说等爸妈老了，我们小孩子就要做好照顾你们的责任，你看现在你还没有老，我就要照顾你了……”

林焱笑着掉了一颗豆大的眼泪，颜舒冬有点急了：“你别哭啊，我想逗你开心的。”

“妈妈现在很开心，谢谢冬冬。”

——

黄昏江家保姆过来后虞警长回去，林焱怕医院病毒太多熏染了冬冬，让虞警长资助把冬冬先带回去，冬冬不想走。

保姆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笑眯眯地对冬冬启齿：“如果冬冬留在医院就要跟我一块儿睡了。”

“那真是太恐怖了。”颜舒冬童言无忌，“我为什么要跟你睡，我可以跟妈妈睡。”

“可是你妈妈现在生病了，你会打扰她休息的。”

“那好吧。”冬冬妥协，临走前对林焱说了句悄悄话，林焱听完的时候愣了愣。

颜舒冬的悄悄话是：“我刚刚在窗户看到爸爸了。”

林焱只是扯了扯嘴角。

林焱只以为自己额头有伤，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过来的时候只是让她注意休息，可是保姆却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林焱有点希奇，然后她在卫生间擦拭身子的时候，听到保姆在外面打电话。

“太太放心吧，我没有告诉小姐呢，主要是怕小姐情绪不稳定，不管留孩子照旧去孩子，身子都要先养好……”

林焱对着镜子梳着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将手放在镜面上用力一抓，指甲刮过镜面，发出一道尖锐又细长的声音。

晚上保姆在隔着屏障的隔邻房间睡觉，林焱躺在病床上可以听到保姆传来匀称的打鼾声，她转了个身，就看到清冷的月光从窗户外投进来，在室内留了一汪清辉。

早上阳灼烁媚，可是大清早就传来保姆手忙脚乱的声音：“婉婉……小姐……”

保姆如此惊慌，是因为林焱不见了。

——

林焱昨晚给颜寻洲打了电话，然后是颜寻洲将她从医院带走的。

“去哪儿？”

“随你。”林焱说。

颜寻洲把林焱带回了大学城四周的公寓楼，林焱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颜寻洲看着她说：“很希奇，你还能想起我。”

林焱：“有什么希奇的，我认识的人，只有你能把我从医院带出来。”

颜寻洲眼光微微闪了下，上前摸了下林焱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后说：“你应该再呆上几天的。”

林焱站起来往隔邻的小卧室走去：“你明天去江家要回冬冬吧，我不跟你抢冬冬了，我接受你的配合抚育。”

颜寻洲站在林焱的身后：“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我斗不外你，也太累了，颜寻洲，你有没有尝过被最信任的人起义，有没有体会过想起劲生活却一直被生活甩巴掌的滋味……一直以来我以为以为起劲了就会有回报，不外事实是我的人生从出生就被打了死结，越是起劲挣脱越是逃不去，所以我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省气力多活几年……”

颜寻洲默然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先进屋休息。”

林焱从医院出来只穿了白色女衬衫，身子单薄得让颜寻洲想到在道镇跟林家聋哑匹俦生活的林焱，瘦瘦小小，可是那时的林焱照旧充满气力的，而不像现在，面色如纸般苍白、眼神如死灰。

林焱进屋之后，颜寻洲给医院的人拨了一个电话，挂上电话之后，他以为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挺神奇的。

林焱有身了。

颜寻洲抖着手点了一支烟，似乎有一股血流，从脚底一路到心脏，绕了几圈圈，冲到大脑里，然后再重复绕圈儿。

有时候人生就是那么重复神奇，他以为自己跟林焱没有任何希望了，效果老天照旧给力他这个惊喜。

第二天清晨，林焱的手机便一直响个不停，最后停下来是因为手机没有电了。

颜寻洲坐在餐桌上，见她出来后启齿：“林焱，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林焱走在窗户旁，转过身看着颜寻洲，“我们尚有什么可谈的？”

“你有身了。”颜寻洲说，神色郑重。

“哦。”林焱微微惊讶地张口，“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颜寻洲身子微微靠前：“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是林焱……小火，为了这个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们回道镇，或者去香港和美国，你喜欢哪？”

这个公寓里还留着林焱落下的衣服，林焱早上的时候从内里找出一条明黄底蓝色印花裙子，搭上一条浅白色的防晒衫，头发随意披在肩头，睡了一觉让她的脸上转机看起来比昨晚好太多了，肤色如同凝脂般白皙，初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净美高华。

“孩子？”林焱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身了一样，“我真的有身了？”

“对。”颜寻洲看着林焱，“你不知道？”

林焱摸了下小腹：“我不知道。”

颜寻洲微微愣了下，林焱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如同月牙弯了起来，一瞬间，颜寻洲突然有点琢磨不清林焱在想什么。

“小火，我是认真地跟你谈话的，你思量下我的话。”颜寻洲站起来走到林焱跟前，他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如果你以为生活很累，就回到我的身边。”

林焱对上颜寻洲的眼睛：“你想要这个孩子？”

颜寻洲点颔首，老实说：“你和孩子，我都想要。”

“你真贪心。”林焱说了一句。

“对，我很贪心，从来不知足，可是你能帮我改了这个坏偏差吗？”

“所以兜兜转转，被你伤被你骗，最后还要我饰演拯救你的角色，颜寻洲，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点？”

颜寻洲将手放在林焱的腹部，他从来不擅长说种种乞求原谅的话，只是这一刻，他以为再不说就真没有任何时机：“小火，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会对你好，不再骗你伤你，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们，我们再构建一个家，就像你当年说的，我们还可以回到道镇上，我们种一个园子的水果，等我们的孙子孙女长大了，我们就摘下来给他们吃……”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张网，好不容易从一张网出来后又掉入另一张网，有型的、无形的、如果心里有牵挂，永远做不到真正的无拘无束。

只是林焱不想再让无关的人打扰自己的心。

这个阳光不错的早晨，颜寻洲坐在沙发上跟林焱说了许多话，那么多事情生长到现在这一步，谁也不是赢家，谁也不能操控别人的人生，感应累的人，不止是林焱。

颜寻洲讲了跟林焱讲了颜家的案子，讲江雨为了获得颜家的土地如何跟王力勾通谋害了他怙恃，阮媚如何被王力手下的人□致死。

“王力就是江雨的一直走狗。”颜寻洲看着林焱，“我当初只是想找王力报仇，厥后知道越多，恼恨就像一把火，它天天在我的心口烧得越来越旺盛，可是它却把我的心烧得越来越狭隘，在这场复仇里，我不敢认可自己错了，我天天给自己找捏词，包罗你的入狱，我都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问题，一切问题归根究底都是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