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死是本事，死了是活该（1/2）

人进来后，一开腔，张钧就借着微微的风摇树叶声，用极细的树枝在松软的地上写下“王贺章”三个字。王贺章这小我私家沈端言是知道的，这次乔迁宴，王家明日支也好，偏支也好，在长安城里的都上府里来相贺，王贺章正是明日支次子。王贺章在作学问上天赋极佳，十几岁便得中状元，如今年方二十便在礼部当差兼太学博士，是王家这一代最耀眼的子弟。

就在他倾听着时，王贺章除却唤一声“殿下”，并没有其他言语，很快，竟然又来一小我私家。几人都一动不动地看向张钧写字的地方，这回写的是“顾闻”，顾闻是顾凛川的长兄，昨天晚上才到长安，说是专为贺乔迁之喜来，但顾凛川和沈端言都认为他是为几个孩子就念书院的事而来。

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到，顾闻来长安的目的居然这样让人惊心动魄。

顾家还好说，只是巨富之家，王家却差异，是与沈家可相提并论的诗礼世家。顾家的钱财加上王家的积淀，要改朝换代推小我私家上位，并不是不行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只是商量一下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生在王公之家，收支于宫廷勋贵之所，并不会太过惊讶。

他们惊讶的是安亲王那句轻描淡写，仿若说“起风了，该加件衣裳才好”那样，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来：“他们都活该。”

“阻挡殿下成事之人，确实活该。”说话的是顾闻。

“千秋宴是个好时机。”王贺章说话的证据显着比顾闻要淡然得多，如安亲王一般，似乎在说一件如用饭穿衣那般再寻常不外的小事。

千秋宴？那不是天子陛下的寿宴吗？实在他们里除了张钧，其他人都听不到安亲王他们三个在说些什么，张钧听在耳里，却不知道该不应告诉萧霄和沈端言他们几个。到厥后话题越来越深入，言辞也越来越露骨，杀父弑君在历朝历代并不是没有纪录过，可是杀尽宗室王爷与世子、明日子这样的事，还真的没见谁干过。

安亲王想的居然是在千秋宴上将宗室，以及会成安亲王登位阻碍的所有朝臣，甚至包罗……沈观潮。因为，在安亲王看来虽然沈观潮这个师父对他不错，他也很敬重，但沈观潮与他的父皇关系实在太好，而沈观潮在朝中又太过举足轻重，只要沈观潮有一句维护他父皇的话，都市给他造成极大的阻碍，很可能拖一拖就让他机关算尽，却什么也得不到。

安亲王深信，沈观潮有这样的能力，比起他的父皇，他更惊惧于沈观潮的能力。这样一小我私家，为他所用无往倒霉，为敌所用则如利刃高悬，实在太险，不得不除去。

事关沈观潮，张钧不能不说，而且，这事真不是他能兜下的。在场的……只有王焕章不能说，拿人命去拼人品义气，再好的朋侪也不是这样做的。除王焕章之外，这里其他人或是祖父父亲或是兄长及自身，都在安亲王的“必死”名单上。

因此，当安亲王那一行人退去，并再次来检察之后，张钧编了个“安亲王欲东山再起，要笼络顾家和王家为他所用”的话，然后人人都信了他之后，他又悄悄把王焕章之外的人都叫给通知到。

因沈端言是主人家，张钧先知会的沈端言，沈端言颔首体现明确后，多说了一句：“你们既是朋侪，日后莫要向王焕章说破此事，我观此人器量不大，若还想为友，这事照旧不捅破为好。”

张钧闻言却是一笑，他却比沈端言看得更清楚一些，究竟他和王焕章认识更久，而且也越发土著：“不需要捅破，这事发作出来，他就会知道。想想，端端姐当初说得不无原理，我们与他自己就隔着天堑，非是身份，而是处境。”

“那也只能日后多多预防，张钧，他与你们，原来就不是一路人。要真究起来，实则既非身份也非处境，而在真心与否。”沈端言说完轻叹一声，这一件事，约莫不仅会使朝野动荡，也会让少年们的心中生出无限沟壑。或将成胸襟之宽窄，或将成运气之成败，沈端言虽以为对美少年来说并不是太好的事，但对一个男子来说，这是须要的生长历程。

“懂的，谢谢端端姐。”张钧说完便走，浅笑，但心中如何沈端言看不出来。

幼年时最重情义，况且他们几个朋侪并不多，既是因为身份职位决议的，也是他们并不为“前程精彩”的主流王公世家子弟所接纳。所以，他们更看重朋侪，将原本就不多的情义视若珍宝，也因此失去时会越发疼痛难捱。

重情义的少年越发不能明确，为什么会有人想杀自己的父亲，只为那张高屋建瓴的龙椅，也同样不能明确，为那张龙椅，怎么可以谋害那么多人。他们或许从小就知道，权杖之下血流成河，鲜花之下尽是枯骨，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见过。

至于沈端言……她也没见过，但一小我私家为高屋建瓴的权势能做到什么样的田地，她却比少年们见得多些。只为钱财且能兄弟阋墙，为龙椅为何不能父子反目，信息多得满天飞的时代里，什么样奇葩的案例都不鲜于见闻。

待众来宾散去，沈端言避开旁人，凑到沈观潮身边，只说一句话：“父亲，您那位学生嫌今冬雨雪少，生怕来年不丰收，预备在春初时登坛作法呼风唤雨。”

说完，冲沈观潮用力眨眼，一副“您懂我话里有话吧”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