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京北京【下】（1/2）

北京初秋，清晨的风凌烈萧瑟，我在**广场远远的看人民解放军升国旗唱国歌，透明的光线中我半梦半醒，似乎许多年前站在学校的操场人群当中看升国旗仪式，那种感受让给我恍若隔世，许多年前我们眼光曾一起焦距在同一个偏向，许多年后，人群散去，孑然一身，喟然长叹。曾经严格要求旌旗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眼光要牢牢追随，却从未照做，而终于有一天再也没有羁绊，我睁大眼睛拼命想看清楚那面红色的旌旗的时候，却模糊不清了。一如我前途未卜的路和偏向。

就是在这几天，我学会了吸烟，人总是莫名其妙学会许多工具，于是一下一下变不成当初单纯的自己，我不想说一些抽的是寥寂这类矫情的话，只是在那种状况下，烟是我唯一的寄托。我不知道尚有什么更好的工具发泄自己心田的空缺。

在北京的倒数两天，我走了一天的路，我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基本都是在王府井，西单，长安街，东单这些地方转悠，脚已经麻木的没知觉，夜幕来暂时我回到全天营业的kfc，那一晚我给别人画了两张肖像，是一个生疏的保安，先在本子上用中性笔画的，但我不想破损我的本子，他非要我撕下来送给他，争执半天，最后他重新找来一张纸，又画了一遍，那晚我还和一个大四的学生聊得很投机，他拿着日语书很专心的学着，从河北远道而来给自己治病，因为舍不得住宾馆所以同样选择了在这里留宿，在北京kfc夜晚是很热闹的，都是流离汉，我认为这及其讥笑，在中国首都，没有一家中国餐厅肯提供这种服务，没有一种机制为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一席之地，恰恰是这种西式快餐店资助了中国的穷人。

破晓快四点左右，我对他说了晚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朦胧中他继续低下头起劲学习起来，第二天七点左右，我猛地惊醒，店里热闹特殊，种种上班族西装革履的人们吃着早餐，昨夜的流离汉们已经陆陆续续识相的退出去。旁边那位大学生也不见了踪影，我甚至还来不及问他的名字，不外我一点也不伤感，在十七年的岁月当中，我早已习惯很快的结识一些人，然后成为朋侪，接着离别，接着再认识一批人，重新开始，轮替往复，不得超生。我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喝得很开心，虽然我被冻得要死。

最后一天，我去君一家作别，君一一小我私家在北京学艺的日子洒脱而自在，爸妈在燕郊给他租的豪宅，还搞了一个天津小工具，虽然最后他们无疾而终。世间太多廉价快速的情感，别提生根发芽，因为一开始就是一朵鲜艳而虚假的塑料花。君一在那之后抽起了红双喜，再厥后又搞了一个北京的女孩，之后就把烟戒了。我来北京的这些天，晚上我们聊得很晚才睡，我们聊我们的330，聊我们七兄妹已往的种种，他天天会叫外卖，那些天在北京，君一家的沙发是我睡过最舒服的地方，君一叫的猪排面是我吃过最鲜味的食物，真好，有兄弟真好！

临走前，君一拼命往我背包里塞泡面，足足有六七桶，光怕我饿死在路上，把我感动的心里怪不是滋味。我买了从北京西站到太原的火车票，兜里尚有四元钱，我又买了一瓶农民山泉，把最后两张绿色头像小钞小心揣好，我算过了，回去太原，得坐公交车，身上每一粒子弹都要用到最恰当的地方。

在回程的路上，我随手写下这首不押韵的做作的诗歌：

原来生命是一场逆旅

直到我沦落至此

才感应谁都不能

永远顺风而飞……

而当我

穿过刮着冬风的长安街

曲折如蛇的胡同

仓皇躲过有轨电车

遥望远去的飞燕

顿悟

一切都不外是浮光

只有浮光

没有掠影

就像

你十块钱可以买到的中华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