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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8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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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算我求你

喻年的家也是搬过的,堂哥还在的时候,他们都住在老街。那儿算是镇上最富贵的的地方了,早上有集市,晚上有庙会,极具乡土气息。

喻年还记得小时候,和堂哥家仅隔了两户,十几部步路就到了。

天天晚上放学,自己就会跑到堂哥家里去写作业。大伯母在织布厂事情,上中班,晚上八点钟才气回来,天天黄昏大伯父都市煮利便面给他俩垫胃。

用小锡锅烧开水,放一盘统一红烧牛肉味的面,再放半包调料包(另外半包做菜的时候用),快煮透的时候下个**蛋,最后一人装上一碗,碗面上飘着红红的油,又香又辣,怎么吃都不腻。

……

堂哥脱离后没几年,老街的屋子就拆迁了,喻年家搬到了新街的公寓楼。

如果说躯干只是灵魂的载体,那么住处情况就是生命的依借物。人是植物,屋子是土,每换一次住处就如同移植一次灵魂,想象植物被拔根而起的痛楚,纵然再被种到新的土壤里,也不行能短时间内恢复元神。难怪说人是安土重迁的,逝去的终不复来。

旧的、甜蜜的回忆随着搬迁消失,新的、寥寂的时光填补起影象模块的缺失,让生命得以延续……

杨嘉跃不知道他们搬过家,印象中老房的容貌已经相当模糊,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流着鼻涕的喻年天天晚上都市跟自己回家,和自己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写作业。那时候写作业都照旧用铅笔的,父亲在微弱的灯光下为他们削笔,眼神专注,如做一件极其细致的手艺活。

一年级的喻年作业很少,但为了能跟自己同步,就写得很慢,有时候还居心拖时间偷偷把写好的谜底擦掉,重新做一遍。这家伙从小就是那么认真,杨嘉跃不由微来,可没几分钟又敛起笑容,担忧一会儿会被伯母认出自己来。虽然已经十几年了,但大人的眼力总是比孩子的要犀利。

公交车驶向生疏的街道,杨嘉跃只当是老家的相貌变了不少,直到喻年拉着他在一个完全生疏的拐角下车。

喻年把礼包塞给杨嘉跃,嘱咐道:“一会儿上去你给我妈。”

杨嘉跃:“嗯,转头给你钱。”

喻年瞪他,杨嘉跃道:“我们是没须要分那么清,但我不想骗阿姨,你别生气。”

喻年:“……”

杨嘉跃倒是很希望自己只是杨嘉跃,这样就能坦然地叫出“伯母”甚至是“岳母”。但无论自己如何做心理建设,都无法消除对这个女人的私见,之所以抗拒“喻悦”这个身份,追溯其泉源,也是因为她吧……

两人到一幢老公寓楼前,喻年边往上走边用家乡话喊:“妈,我回来了!”

杨嘉跃压下情况变迁的疑惑,随着喻年上楼,还未到门口,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站在楼梯口往下张望,见到他们,亲切道:“诶,来了……”

四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像才三十几岁,走近了才发现她只有眼角有些鱼尾纹。喻年的鼻子和嘴长得都像他妈妈,尤物胚子一个模子。

“这位是同学吧?”喻妈妈平和地问着。

“嗯,北京来的。”喻年脱了鞋袜,换上棉拖道。

杨嘉跃特地用了纯京音:“阿姨您好。”

喻妈妈点颔首,落在杨嘉跃身上的眼神有些涣散。

屋子虽老,扫除得却极清洁,透着一丝佛堂里的檀香味,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纤尘不染,预计鞋底比鞋面还清洁……

喻年眼尖发现了杨嘉跃的棉拖不合脚,后跟都踩在地板上去了,忙问:“妈,有大点的棉拖么?”

喻妈妈刚趁两个孩子不注意把行李箱拉近门,听到喻年喊她,忙赶过来,蹲□审察杨嘉跃的脚,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是小了些。”然后急着翻箱倒柜,一边嘀咕:“家里大的拖鞋都叫我给收起来了,没人来,放着也沾灰……”

喻年看母亲捧着一个盒子出来,打开后内里是一双浅灰色的棉鞋,塞着取出布团和樟脑丸,道,“柜子里闷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暖脚,明儿你们出去玩,我再拿到阳台晒晒。”

喻妈妈蹲在地上,殷勤地把拖鞋推到杨嘉跃脚前。

“快穿上吧。”喻年催他。

喻妈妈笑着起身,软声道:“要看电视吗,我把汤给你们热热,就来。”

杨嘉跃:“阿姨您忙着。”

喻年拉杨嘉跃坐沙发上,道:“我妈眼睛有青光,距离很近才气看清楚。”

杨嘉跃愣愣地坐着,心理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电视里在放不知几几年的春晚,听着喜气洋洋的,喻年看着沙发上的礼包,怪道:“你怎么没把礼包给我妈!”

杨嘉跃歉疚道:“阿姨太漂亮,我看着看着就忘了……”

喻年撇撇嘴:“给你时机体现你都不珍惜。”

很快喻妈妈就端了两碗牛肉汤来,问:“同学叫什么?”

喻年:“杨嘉跃。”

“就叫你小杨吧。”除此之外喻妈妈什么都没多问,他自顾自摆好鞋子,擦清洁门口的灰,像一只快乐的鸟儿忙里忙外。

厨房里传出一阵阵香气和炒菜声,喻妈妈在准备午饭,喻年关掉电视带杨嘉跃旅行自己的房间:“这里我就寒暑假住住,以前念书的时候都住校。”

书桌很旧了,桌面玻璃却光可鉴人。桌角还隔着几本书《中国古代史纲要》,《语文基础知识手册》,杨嘉跃翻了翻,道:“你也读文科。”

“嗯,数理化学欠好。”喻年道。

杨嘉跃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翻看喻年以前记的条记,不时发笑,喻年凑已往问:“你笑什么。”

杨嘉跃:“你那时候的字比现在的幼稚。”

喻年:“那里幼稚了!”

杨嘉跃:“感受。”

喻年:“去你的!……诶,我还没看过你写得字呢!”

杨嘉跃笑问:“想看?”

喻年在抽屉里翻出一支笔递给杨嘉跃道:“嗯,写给我看看。”

中性笔良久没用,笔头干了,杨嘉跃在条记本的后面空缺页划拉了几下才出油。接着,他在空缺处写下“喻年”的名字。落笔似轻烟,出字如行云,飘逸潇洒。

书上有人言,字如人心,与杨嘉跃相反,喻年的字却是苍劲有力,横折竖提皆铁划银钩,力透纸背。

看他写完那两个字,喻年眸色幽暗了不少,“尚有呢,”他小声要求。

杨嘉跃继续写:喻年喻年喻年喻年……

喻妈妈去叫两个孩子用饭,在门口止住了脚步,悄悄地站着看那显着窗台前,昏昏浮光下,自己的儿子半趴在谁人身形脚形都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孩身上,两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你可不行以别老写我的名字?”

“那写什么?”

“随便什么。”

“可是我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

“用饭了。”她唤道,声音也轻得险些听不见,似乎是怕惊扰到他们。

杨嘉跃警醒地回过头,见喻妈妈微笑地站在门口,笑容一如刚抵家时他所看到的。

晚上在狭窄的浴室里洗了澡,家里没装热水器,喻妈妈烧了好几壶热水,说:“只管用吧,我还在烧,用完了尚有。”

杨嘉跃欠盛情思洗太久,急遽淋了下就抖着身子穿衣服,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都市,冬天险些要把人冷死。穿内裤时浴室门被叩了两下,接着门就开了一条缝,杨嘉跃吓得差点滑倒……

一件棉睡衣挨着门缝被递进来,外头女人温和道:“小杨,洗好了穿着这个,别凉着。”

杨嘉跃接过衣服,闷闷的在里头说了声谢谢。

睡衣是旧的,但看起来很新,有一股樟脑丸熏过的味道,料很软,穿在身上巨细正好。

杨嘉跃换好衣服拉开门,见喻妈妈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挺合身的呢。”

杨嘉跃不知道说什么,一时脸有些发烫:“……是喻年爸爸的衣服么?”他问。

喻妈妈摇摇头,徐徐道:“是他大伯的。”

杨嘉跃:“……”

喻年接着去洗澡,杨嘉跃先他一步钻进了被窝。被子入口是冰凉的,脚伸下去却触到一股暖意,杨嘉跃探了探,找到一只裹了布的热水袋。

一点一滴的贴心让他眼眶发酸,头一次体会到来自一个母亲的细心,和任何一个追过自己的年长女人、亦或是生母都差异。

他模糊地想: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些阴差阳错的事情呢?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会怨恨就好了,自己肯定会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小伯母……

床很小,喻妈妈部署他俩分头睡,喻年的被子铺在杨嘉跃边上。他洗完回来,咝咝叫着钻进被窝,问杨嘉跃:“睡着了吗?”

杨嘉跃:“没。”

听到妈妈进房间睡觉的声音,喻年赶忙换偏向,和杨嘉跃头靠头:“挤不挤?”

杨嘉跃摇摇头,说:“很温暖。”

喻年:“小地方,委屈你了。”

杨嘉跃:“我想抱着你睡。”

喻年:“……”

杨嘉跃从被子底下伸手已往,找到喻年的手握着,然后闭上眼睛。

喻年叫他:“杨嘉跃。”杨嘉跃没作声,喻年又叫:“哥。”杨嘉跃应了一声,喻年说:“真好。”

杨嘉跃:“嗯?”

喻年:“你能回来,真好,哥……”

如果以往的怀疑什么都证明不了,那么至少尚有字,我不是字迹判断专家,却能一眼认出你写的字。你忘了你给我寄的圣诞明信片吗?我亲爱的堂哥。

……

空气中急流暗涌,喻年在等杨嘉跃的回应,杨嘉跃却缩了一下手,喻年牢牢反握住,气急,“你!”

“小年,”杨嘉跃打断他,颤着声音道,“不要说……”

两人就这样各藏心思地默然沉静了许久,喻年才忍不住又道:“就算你真的是他,我也不会放手的……”少年的声音因委屈而透着些鼻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但我不会逼你,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喜欢我,你别再逃走了好吗,哥?”

杨嘉跃:“。。。”

喻年:“算我求你……!”

被子微微掀起,灌进不少冷空气,杨嘉跃把喻年拖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吻他的额头,发际,充满疼惜。

他闻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嘴唇连忙向下舔去少年眼角溢出的眼泪。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个屁用!……”(哭泣)

“对不起……”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既往不咎……”(哭泣)

“对不起……”(=_=)

“……”尼奏凯!

第七十七章我们分手吧

喻年的心情很庞大,对于杨嘉跃可能是喻悦的这个意料,并不是回老家后才有的。

第一次见到阿思时,那双和影象中相似的眼眸,以及那人身上让自己以为熟悉的好感就曾让喻年期望——如果他是喻悦就好了。

他听自己谈及已往时会感伤流泪,他曾说想当自己的哥哥,他怙恃离异,随着母亲,却一小我私家生活,他喜欢吃辣,爱吃年糕,他叫自己小年,问自己如果找到哥哥,最想跟他说什么……

不止一次激动地喊杨嘉跃“哥”,实在已经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喻悦了吧?

可喜欢上堂哥这个事实又让喻年难以接受,所以本能地倾向于相信喻悦尚有其人,那些相似之处只是巧合。然而,墨菲定律再一次证实事情往往会向我们制止的谁人偏向生长。

杨嘉跃的致歉已算是默认——原来他不止知道自己喜欢他,还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他的堂弟。难怪他从来不跟自己进一步亲热,难怪他总是忍耐,总是浅尝辄止,总是不太愿意流露自己的心情……

在确认真相的那一瞬间,喻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他应该是兴奋的,因为多年的愿望落实。

可那心情竟被庞大的气闷所掩盖——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甚至到现在杨嘉跃都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很高声问为什么,或对杨嘉跃拳打脚踢来发泄怒气……可母亲就在隔了一度墙的主卧室睡觉,除了默默难受,他什么都做不了。

喻年也很失望杨嘉跃的默然沉静,他背着他兀自睡了。

越日醒来,喻年精神不大好,杨嘉跃看上去也很憔悴,他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气氛挺尴尬,杨嘉跃问:“阿姨呢?”

杨嘉跃初醒时沙哑的嗓音,性感的眼神是喻年最喜欢的,可他并不企图轻易原谅对方,只冷声道:“上班去了。”

喻妈妈一早就走了,为两个孩子熬了八宝粥在锅里温着,两人洗了脸,默默无言地面扑面吃早饭。

杨嘉跃问:“阿姨现在在做什么?”

喻年:“在服装厂。”

杨嘉跃想起来了,喻妈妈是成衣,客厅角落还摆着一台缝纫机呢。小时候家里衣服掉了口子,破了边角,或是裤子长了,都市拿去让喻年的妈妈修。

不外喻妈妈现在眼睛不能识物,还能做那些细致活么?

“她在后勤帮治理。”喻年补了一句,解了杨嘉跃的疑惑。

杨嘉跃又问:“收入怎么样,家里会不会难题?”

喻年道:“拼集吧,熬到我结业应该可以。”……但要继续读硕士就可能有点难题了。

杨嘉跃心道难怪喻年要拼命打工做兼职,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肩负这么大的压力,实在难堪,自己还曾以为他不成熟,可当他不再只是弟弟,照旧爱人的时候,就成了心疼了。

杨嘉跃叹了口吻,转移话题道:“一会儿带我去看看爸爸吧。”

喻年:“嗯。”

下午,杨嘉跃买了一束花,尚有扫墓用的金箔纸、香等,跟喻年坐公交车到墓地,又爬了近半个小时的山坡才到喻年大伯的葬位。

墓碑上刻着熟悉的名字。“大伯,悦哥来看你。”随着喻年的问候,杨嘉跃的眼泪应声而落。

献花,上香,叩头,叠金元宝,再堆成一堆烧掉,全历程杨嘉跃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爸爸”都没有叫。喻年怨杨嘉跃心狠,可对方的心情又悲痛得让人深觉戚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芥蒂那么深?

当年一个家庭仳离是相当不色泽的事,大伯和大伯母疏散的原因喻年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对堂哥来说是庞大的攻击,可还未等自己有慰藉哥哥的时机,伯母就带着愉悦走了。

厥后伯父和妈妈再婚,喻年还打心里阻挡过,因为街坊邻人都传伯母和大伯仳离是因为自己母亲的插足,那时伯父还一脸慈祥地启发喻年“人言不行轻信”,可若不是这个原因,杨嘉跃又为何不愿认可自己是喻家人?

回去路上,杨嘉跃忽说:“小年,晚上我照旧不去你家住了。”

喻年哑然,“随你吧。”这一次他没再挽留。

在镇中心找了一家招待所,果真情况卫生都很差,房间常年没人住,充斥着一股霉菌味。

晚上回喻年家吃了晚饭,喻妈妈一听杨嘉跃要走,紧张地问:“是昨晚睡冷了吗?床小了?也是,你们两个大男孩睡一张小床,肯定很挤,要不晚上年年和妈睡吧,叫你朋侪一小我私家睡你的房间。”

女人温柔的嗓音,紧张的心情,都让杨嘉跃不忍直视。

“算了,妈,他都在外面开好房间了。”喻年冷冷地说。

喻妈妈不说话了,委屈地垂着眉毛,似乎做了大错事。

杨嘉跃走的时候,喻妈妈从房里抱出一条毛毯,蹙眉道:“外面住,被子不晒,潮,拿着盖。”

杨嘉跃千般谢谢,拒绝了喻妈妈的盛情。喻年想送送他,他也没允许,只说明天电话联系,就脱离了。

喻年心中升起一种欠好的预感,可他拉不下体面去热恋贴冷屁股,人都不知好歹,他何须再献殷勤。

又是一个未眠夜,早上天蒙蒙亮,喻年想着杨嘉跃可能也没睡好,便多躺会儿,下午带他去老街转转。就这一躺,醒来已是早上十点,喻年是被手机的短信铃声吵醒的。

他心中一紧,抓起手机一看,一下子懵了。

那是杨嘉跃发来的,短短五个字:“我回北京了。”

什么意思?喻年整颗心一阵阵绞痛,眼前发黑……

我说喜欢他,他不忍心拒绝我,我跟他在一起,他不忍心伤害我,只因为我是他弟弟……

原来从一开始,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什么嫉妒,什么不适应,都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呵呵。你致歉,不解释,你这么做,无非是想逼我说那句话。

杨嘉跃,你连分手都逼我先提,你让我甩你,好少一点愧疚,你真的好狠,好残忍……

喻年抖着手指回复:“我们分手吧。”

看着短信提示发送乐成,喻年关掉手机,拔掉sim卡,把自己整小我私家都蒙在被子里,任由咸涩的泪水浸湿枕头……

头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感受,十几年来的精神支柱,在一瞬间崩塌。

这就是在世啊,在世简直太痛苦了,不如去死吧……

晚上喻妈妈回家,见早上做好的菜一个都没动。唤了几声喻年的小名,都没获得回应。直到推开喻年的房门,才发现儿子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

感受到光线的摄入,喻年在被子里高声呻吟。

“年年,怎么了?”喻妈妈轻拍着被子问。

“没什么……”喻年声音嘶哑。

喻妈妈:“怎么都没用饭,你朋侪呢?”

喻年嘶吼道:“你走开……不要管我……”

喻妈妈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喻年床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轻轻抚摸拱起的被子。

喻年不住哭泣,不止心痛,肚子也好痛。

喻妈妈宽慰了他一会儿,一点点剥开被子,帅气的儿子哭得满面通红,眼睛肿成了核桃。微凉的手掌覆上潮热的额头,喻妈妈皱了皱眉,起身去给喻年倒水拿药。

喻年恹恹的不愿吃,喻妈妈坚持端着杯子看着他,满眼担忧之色。那是一种温柔的气力,喻年反抗不了。

他被灌了退烧药,又被强迫吃了几口饭,才再次躺下来。

“妈,我想吃安息药。” 他虚弱地说。

喻妈妈:“不行。”

“妈,求你,我好难受,我想睡一会。” 喻年乞求道。

好一会儿,喻妈妈才妥协取了半颗让喻年吃下,又把药瓶细细藏好。

接着,她又用温热的毛巾替儿子汗,给他盖紧了被子,怔怔地坐在床边,手执佛珠,一边轻抚喻年的额发,一边默念“南无观世音菩萨”……

喻年平时险些不吃这类药片,一天心力交猝的痛苦,让他服药后没多久后就昏昏欲睡,再有那一声一声让人心安的佛音,他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喻年噩梦惊醒,裹着毯子到客厅里看电视。

他把自己团团围起来,重填了热水袋抱在怀里,照旧以为冷。

电视里在放喻年最不屑的肥皂剧,可他却没有换台,只是听着戏里的人哭哭笑笑,吵喧华闹……让他有在世的感受。

男女主角总是为芝麻点的小事又吵又闹,现在女主正把锅碗瓢盆通通砸在男主身上,歇斯底里地喊:“你给我滚!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爱上你!”男主一身西装上挂满了紫菜**蛋丝,狼狈万状,他默默地打开门,留下一句“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而脱离。女主又哭又笑,发了会儿疯后冲向阳台,朝脱离的西装男吼:“xxx,我从今天开始不爱你了!你***别冒充没听到!”

……

喻年想:真好,自己也算演了回肥皂剧,总算不再是冷血动物。

原来恋爱真的是这样,让人疯疯癫癫哭了又笑,原来不是他们矫情,而是我履历浅薄……

眼泪已干枯,可眼眶还在发酸,喻年想到自己曾看一篇小随笔,说老泪纵横是一种幸福。因为年岁大了,连流泪也是一种奢侈。

呵呵,原来真是如此。

***

杨嘉跃给喻年发短信的时候已经上了火车,因为没有提前买票,卧铺已经没有了,只买到了软座。

上车后,他给喻年发了两条短信,第一条告诉喻年自己先回北京去了,第二条,他打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解释:“小年,我这一次回来,受了太多刺激,想先回去自己静一静,调整一下心情……对不起,我不敢在激动的时候许下信誉,也不想在伤心的时候伤害你,也许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个很懦弱的人……小年,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好欠好?”

火车开了两个小时,杨嘉跃心想,他肯定又要怪我逃走了吧,拿脱手机又打:“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妥?”

……好想抱着你,贪婪地听你说喜欢我,说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这是你给我下的毒么,我的小年?

杨嘉跃看着手机屏幕傻笑,直得手机提示发送失败,他才发现不止这一条,适才第二条短信也没发送乐成!打10086,才知道自己欠费了……也就是说,喻年只收到了自己说回北京的那条信息!

杨嘉跃暗骂活该的移动,一边急着问邻座的借手机联系喻年。

可电话拨已往,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杨嘉跃不宁愿宁愿的实验了两次,担忧打太多次铺张人家的手机电量,才无奈转联系自己北京的朋侪,让对方先替自己冲点话费。

手机恢复信号后,杨嘉跃如饥似渴地再次拨通喻年的号码,焦虑地想知道他回了什么,有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这么长时间,喻年会不会认为自己不要他了?他会伤心吧,会哭吧……

随着那一声声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杨嘉跃的理智徐徐丧失,脑海中一个念头——回到他身边去!

“大姐请问一下,这车下一站是在那里停?”

“下一站?该是n市了吧,还要三小时呢!”

“不经由u市?”

“这是特快车,只在大站停,咋了?这么着急!”

“呵呵,一件很重要的工具,落我朋侪那儿了。”

“我记得你是x市上车的吧?就是回去也要等明天破晓的车了,那不着急,到n市才下午。”

“……嗯,谢谢。”

火车开了,尚有停下的时刻;心丢了,纷歧定能再找回来。

杨嘉跃熬着一分一秒,归心似箭,现实却正与愿望南辕北辙。

也许只有这时候才气认清自己的心,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年,不要哭,等我回去……

第七十八章因果报应

破晓五点,喻妈妈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她披上棉袄出去,见儿子蜷缩在沙发一角,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年年……”

喻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不管是电视,照旧母亲的声音。

他的视线就那样定定地锁住空气中的一个点,看起来像是灵魂出了窍。

喻妈妈略加推测便知道,造成儿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她介意的并非那人长得像“他”,而是那孩子,是个男的。

自古情结最难明,古语有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喻年聪慧肖他伯父,情深亦似他伯父……他看待情感,肯定精诚至之,若找到了想要的人,就会像飞蛾扑火,一心一意。

身材娇小的喻妈妈坐到沙发上,抱过儿子的脑壳,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妈妈从来没和你提过自己的情感故事,你也从来没有好奇问过我……以前以为你还小,这些事情无需跟你说,可是啊,我一不留心,你就长这么大了,上了大学,也到了恋爱的年岁了……” 喻妈妈照旧清静时一样,一脸慈祥温柔。

喻年的眼珠动了动,似乎有了点反映。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镇上远近闻名的尤物,”喻妈妈微笑着,不像自夸,倒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我十六岁的时候,来找你姥爷约亲的媒妁险些踏烂了家里门槛。你姥爷是个很开明的人,不赞同我早婚,他说,女人啊,无论到了那里都不能光靠脸面用饭,女人的漂亮,要经得起时间的磨练,时间到了,才气等到对的人。

“我念完初中,你姥爷就让我拜镇上的一位缝纫师父学手艺,那时不像现在,随处有时装店,我们那会儿只有布店,想穿新衣服,就要扯了布请成衣师傅上门量身定做,我十九岁出师,开始赚钱,谁人时候,镇上好些同龄女人都已完婚嫁人,来我家提亲的依旧数不外来,但看中的不仅仅是我的外貌了,尚有我的手艺。”

喻年听着,似乎可以望见当年母亲的风物。

“你姥爷说,是可以思量嫁人的时候了,可妈妈却已把一颗芳心,暗许给了一个以前同校的学长……他很智慧,念书念得极好,呵,我二十岁那年,他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临走之前来见我,因为不敢敲我家的门,在我家后院门口蹲了一夜,直到我早上起来喂**,才看到他……”喻妈妈回忆着,双眸流光似星,“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惠顾着看我,连话都忘了说,我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他道,‘我要走了’,我说,‘那你何时回来’,他道,‘你想我回来么’,说完他脸就红了,我应他,‘我等你’……”

喻年抱着妈妈的腰,听得入神:“厥后呢。”

喻妈妈:“我等了他三年,无论谁来都不嫁,可二十岁不嫁还能撑一撑,二十三岁却已是老女人了。你姥爷和姥姥开始着急张罗我的亲事,就在我快没耐心的时候,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男子来到了我的眼前,他就是是你的爸爸,也是那人的亲弟弟……

“他说会让我幸福一辈子,给我家里送**蛋,送给我最漂亮的花边(制衣用的高级质料),可我照旧不宁愿宁愿,我冒充好奇问到了他哥,他自满地说,‘我哥去年结业,被市里的事业单元录取了’……”

喻年:“……”

“我傻傻地等着他,他却已在外地生根……”喻妈妈叹息道,“你爸爸锲而不舍地追了我几个月,我被他感动,想到了你姥爷的话,‘时间会让我等来对的人’,于是,我和你爸结了婚。完婚那天,他回来了,看上去很伤心,他问我爱不爱你爸,我说爱,他问,‘那我呢’,我说,‘不能再爱了’……”

不能再爱了。

一语双关的五个字,展示着这个女人的成熟睿智。

喻妈妈:“那晚,他一直给我们敬酒,祝我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厥后他喝得酩酊烂醉陶醉,稀里糊涂地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喻年问:“……伯母?”

喻妈妈无奈所在了颔首:“她是你伯伯的高中同学。”

喻年望着妈妈,眼神庞大:“伯伯和伯母仳离,是因为你么?”

喻妈妈叹了口吻,并未直接回覆喻年的问题,而是道:“妈妈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你伯伯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喻年撇撇嘴:“什么责任心,有责任心还让你干等那么多年,有责任心还和此外女人上床!”

“傻瓜,别乱说,谁人时候上大学不能搞工具,被发现了会被开除,而且事情分配也不是自己能决议的,分配到那里,就必须去那里事情。你大伯当年已向上级请示,事情三年后回老家任教……只惋惜,时间不等人……你伯母的事,也是我们的错,我们那天太忙,没顾及到他喝的人事不清……”

喻年想听重点,敦促妈妈继续说。

“他和你伯母完婚后没多久,就生下了悦悦,三年后,我也有了你,” 喻妈妈宠溺地轻拍喻年的背,像是拍甜睡中的婴孩,“你爸爸婚后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只是,如果一辈子只爱一小我私家,或一辈子只被一小我私家爱,那该有多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喻妈妈的眼神满怀伤心。

喻年知道,既然伯伯跟伯母会仳离,那故事肯定尚有后续。

“你伯母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很有想法,她其时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包罗她和你伯伯之间的事。”这一段说起来尴尬,喻妈妈简朴几句带过,是说喻年的伯伯和伯母完婚后,就再没有过房第之事,喻妈妈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批注自己的心意,既难受又不安,也以为对不起喻悦的母亲。

“他们仳离,是因为你伯母发现了一盒信,那是他大学时写给我的情书……”

“……”喻年算是明确了,伯母被诱骗了那么多年,还把情敌当知心姐妹互诉衷肠,再联系自己和丈夫的第一次性-关系也发生在弟弟弟媳的新婚那晚……

恼羞成怒怕还算是小事,仳离也是可以明确的。

“她要仳离,要带走悦悦,你伯父自知对不起她,凡事都依她,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他舍不得悦悦,嘴上虽不说,可心里痛苦得很……”

喻年模糊,这当中受伤最深的,不是伯母,也不是伯父,而是喻悦。

当他知道自己怙恃的事,要如何才气接受?他是不被期望的出生,他被母亲带走,以为父亲不爱他,又不知被母亲贯注了什么看法,以至于这般逃避“喻悦”这个身份……站在杨嘉跃的角度思考,喻年不由替他以为辛酸。

喻妈妈:“厥后你爸爸去世,他怕妈妈孑立,就来陪妈妈。”

与其说是伯父来陪妈妈,不如说是妈妈在照顾伯父,喻年知道,对这样一个深爱自己数十年的男子,又因为自己妻离子散,任何人都无法狠下心来对他不闻不问。

伯父最后那段日子,妈妈衣不解带地陪在他身边,汤水亲喂,无微不至。伯父走了,妈妈也瘦了一大圈,眼睛也出了偏差。

“年年……”喻妈妈轻柔地抚摸喻年的头发,徐徐道, “你伯父临终前的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悦悦一面。可是,那不是你的责任……妈妈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你堂哥,但万事不行强求,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学着过自己的日子,去寻找快乐。”

“嗯……”喻年难受地把脸埋在母亲的腹部,他开始忏悔说了“分手”……

他不爱我又怎么样呢?纵然不爱,我也可以替他分忧解难,也可以陪同着他。

“你带回来的谁人男孩,是悦悦吧?”喻妈妈突然问。

喻年闷闷的“嗯”了一声,唤道:“妈妈,”所有的情感,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融汇在这一声召唤里了,喻年哽咽着,说:“我喜欢他……”

喻妈妈身体一僵,许久才回过神来,果真,自己的直觉没有出偏差。

看着儿子微微哆嗦的脊背,他才十九岁,他是遭受了几多压力和几多伤心,才气对自己坦白这样的话。

偈语说,有因必有果,凡事皆源于因果报应——这债,是自己欠下的。

“悦悦那孩子,有这样的履历,不是容易对人敞开心扉的性格,”喻妈妈抚着喻年的背,柔声说,“若你喜欢他,定会在他那吃不少苦头,妈妈舍不得……”

喻年:“妈!”

喻妈妈:“我知道,情感没有这么简朴……这件事,妈妈不阻拦你,也不支持你,记着,妈妈只希望你快乐。

喻年:“嗯……”

在母亲有节奏的轻轻拍打中,喻年睡着了。

他想着,等醒了,就去找杨嘉跃,告诉他,一定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情……效果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蓦然惊醒,喻年跳到卧室里找脱手机,装上sim卡,心急如焚地按下开机键!

随着信号的启动,手机就开始止不住地震动提示未接电话和短信,喻年看着心里一阵阵得发麻,眼眶发酸——全是杨嘉跃的!他在意!他在意、他在意他在意……!!!

我真傻,我真是天底下最矫情的笨蛋!喻年狠狠骂着自己,一边给杨嘉跃回电,他还未看杨嘉跃短信发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杨嘉跃不在乎自己,基础不会打那么多电话!

“喂……”电话里杨嘉跃的声音深沉又疲劳。

喻年:“你……给我打电话了?”

杨嘉跃:“笨蛋,为什么关机!”

喻年:“我……”

杨嘉跃打断他:“一会给我开门。”

喻年:“啊?你没走?”

杨嘉跃:“我回来了,快到你家了。”

喻年手抖,差点没握住手机,他打开门疯了似的往下冲……

凉风灌进脖子,他一点都没感受到,直到视野里泛起谁人熟悉的身影……

这个害自己绝望到想轻生的人还穿着前几日来时的风衣,他立在路边,嘴唇因为干裂而苍白,长长的睫毛遮盖不住充漫着血丝的眼睛,他憔悴不堪,却依旧帅气无比。

喻年扑上去狠狠抱住他,杨嘉跃反手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掉臂场所地吻了下去。

深深的吸吮,换来的却是泄愤般的啃咬,疼痛感勾起了杨嘉跃心底最深的渴-望,反客为主地撷取对方的舌,用富厚的吻技攻陷这个企图抨击的傻瓜……把来不及说出口的爱,和所有的紧张、担忧、愧疚,都化为拥抱的气力,亲吻的温度,通报给对方。

恋爱,果真都是激动的,猛烈的,能迸发出火花的工具。

从脱离到再次相聚的短短三十个小时,这一次的失去让两人越发明确珍惜对方。一个吻吻得藕断丝连,吻得欲-望贲张。

“……回家……”喻年扯了一下杨嘉跃的手臂,残留的理智让他警醒这里是小区的主街道,而不是异次元,要是被街坊邻里见到了,那不是他们难看,而是喻妈妈难看!

杨嘉跃松开喻年,眼神却直勾勾地一直盯着他,一刻都不想移开。

上楼,关门,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两人急不行耐地去卧室,杨嘉跃把包甩在地上,一手解自己的风衣扣子,另一手拽着喻年往床上倒去——顾不上精神的疲劳,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胃,这一刻,只想和眼前的人牢牢相拥……猛烈的行动,**裸的眼神,无一不昭示着他的盼愿。

从来没有做过,却本能知道该怎么来,因为这人是跟自己有一样生理结构的男性,自己有的他也有,杨嘉跃知道如何挑逗能让一个男子快乐。

微凉的手隔着棉内裤抚弄喻年的性器,喻年眯着眼睛呻吟作声,也去寻找杨嘉跃下身那物。杨嘉跃却扣住他的手往上压,不让他碰自己。

——让我服侍你,让我看你的心情,失控尖叫也好,泫然欲泣也好,什么都想看……

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但有足够的**的热量从两人的身体中散发出来,萦绕周围。

舌吻,爱抚,**,**……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情事!一想到他曾经跟此外女人做过这些,因此才有如此富厚的履历,喻年就无比嫉妒……

不多时,喻年就没梦想其它,他在杨嘉跃的口中哆嗦着释放出来,**的余韵事后,他拮据地看向杨嘉跃:“吐出来……”

杨嘉跃探出舌头,浓浓的眼圈,血红的舌,舌尖白色的液体,让这小我私家看上去妖魅又淫荡。此时现在,他就像西方画册里蛊惑贵妇淑女堕落的吸血鬼,似乎下一刻,口中就会伸出两根尖尖的獠牙……

杨嘉跃覆在他身上,舔着喻年的耳廓柔声说:“要润滑的……有么?”

喻年红了耳根,问:“……护手霜……可以么?”

按着喻年的指示,杨嘉跃在卫生间的化妆台上找到一小支蛇胆护手霜,瑟瑟发抖地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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