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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后面他们谈什么相助，又是谁出钱谁出工具的左安蕖一概没听进去，中间接了她大姑的电话就闷头坐着。吴叙趁着桌上热火朝天把她抻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就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左安蕖或许猜到吴叙是怪她回来不吭声，被他盯得发憷，就嘿嘿笑了几声扯着吴叙的袖子讨好地说道：“我就是回来太忙了，还没顾上呢。”

吴叙哼哼了两声，不买账地说道：“没顾上，你是真忙，今天要不是这饭局我死皮赖脸的跟来，八成还见不到你呢。”

左安蕖一摆手，赶忙笑着说：“哪能呢，我是想等逐步适应了新事情再跟你报道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你比我亲哥都亲。”左安蕖搂着吴叙的胳膊撒娇，笑得跟条小狗似的，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吴叙心里好受了点，瞥了她一眼，说道：“那是你没有亲哥，有你还把我放眼里。”

“你就是我亲哥，以后有人欺压我还得找你呢。”左安蕖知道吴叙不生气了，赶忙就坡上驴，哄吴叙就得说跟他最亲，说得越亲他越兴奋。左安蕖把他的性情摸得透透的，笑得一脸谄媚。

吴叙以为她笑得怪腻人的，把她的脸扳正抹平，说道：“正经点，有正事跟你说。”

左安蕖瞅他突然严肃起来，就不敢再虚头巴脑的跟他插科讥笑了，老老实实地站着等着挨训。一双眼睛在他脸上往返转，心里也随着转。

吴叙知道她又在动心思，就点着她的脑门说：“别动鬼心眼，你那套搪塞郑启那浑球行，搪塞我们还差点。”

左安蕖偏头躲着，知道他要说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别跟我提那谁啊，你要提我可就走了啊。”

吴叙咝了一声，紧着问她，“为什么呀？他去找你不挺好的吗，你还拿乔啊。”

一听说她拿乔，她立马脸上不乐意了，瞪着吴叙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那都几多年前的事了，地球早都转了好几圈了，早转没了。你以后别跟我说这事。”左安蕖那小性情一上来也不管是谁，直接撂脸子冲吴叙放狠话，说完拉着脸拧身就走。

吴叙被她噎了一下，拽着她非要她说清楚，两小我私家正拉扯着，屋里的席散了，人一窝蜂地都涌了出来，望见他们两个又拉又拽的就都杵着看好戏。

郑启笑了一句，“这是打起来了？”

沈家平看清他们两个脸上的心情后，眼眸微微沉了下去，似笑非笑地回了句，“家务事。”然后又转向吴叙，说道，“你到底会不会劝，不会劝我就带回家自己哄。”

吴叙稍一愣怔，就明确过来，配合着慨然一叹，咧嘴狞笑。

众人名顿开，在他们几个之间往返审察几眼后，冲沈家平说道：“情感这家务事是在你这，”然后又瞧瞧一旁的辛羽杉，就着适才那杯酒的典故不怀盛情的揶揄，“八成是打翻醋坛子了，这是得好好哄。”

沈家平笑而不语，还配合着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

左安蕖被拽着胳膊，动了几下没动了，瞪吴叙，吴叙不松手她就瞪沈家平，被这些人一笑话她脸憋得通红，沈家平就这么当众把她给黑了。看那心情演的真到位，她简直要找地缝钻进去了。殊不知她这心情看在人眼里更是爱恨交加，嫉妒心泛滥呢。

辛羽杉脸上心情一动，看着左安蕖，突然笑了，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适才不知道，我现在邀请你跟沈先生一起加入我的生日聚会还来得及吧。”

左安蕖下意识的就想说‘我才不去呢’，可转念一想又以为这样显得自己太没风度，跟辛羽杉的漂亮和通情达理一对比她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没素质也就算了，还不上档次。她丢不起这人，就爽性抿着嘴不说话。一张脸绷得牢牢的，让人以为她是默认了。

沈家平适时出头调停，先是礼貌谢谢辛羽杉的邀请，说道：“到时一定带她加入，她就这小孩子性情，别介意。”

沈家平语气自然，听着又是另一种亲昵包容，辛羽杉浅笑静听，“不会，那我到时就恭候二位了。”辛羽杉笑起来大方得体，亲切又自然。左安蕖瞅了一眼，心里暗自示弱，适才的威风凛凛一转眼就没了，有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也就耍嘴皮子的能耐，沉不住气。

辛羽杉扭头冲她一笑，并没错过她适才那略带警备的一瞥。

郑启一旁站着笑自得味深长，拍拍沈家平的肩带着表妹走了。

沈家平从吴叙手里接过左安蕖带着她往外走，左安蕖心里别不外劲，脚下跟他使绊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沈家平扭头白了她一眼，手上一用力把她夹在胳膊底下让她脚不沾地的给弄了出去。

左安蕖以为丢人，这旅馆里进收支出的人那么多，她就跟个玩意儿似的被沈家平夹在胳肢窝里挟制着，她又气又恼，扑腾着两只手在沈家平胸前用力狠砸。

沈家平也恼她，僵着眉冷瞥了她一眼，胳膊上更用力，夹得她肋骨都快挤一块去了。她手上使劲，他胳膊上就加力，两小我私家就杠上了。

吴叙身旁随着不老实的咧嘴笑，逗她：“别闹腾了，一会儿真把你扔了，摔你个厉害的。”

左安蕖被夹得难受，吭哧吭哧得喘息，憋得眼睛里都带了泪花。沈家平见她老实下去，手上就减了气力。门童把车给他们开过来，沈家平跟吴叙说道：“郑启打得好算盘，贪得无厌。”

吴叙撇撇嘴，说道：“他出钱，你出地方，让他们出业绩。横竖也不是他的钱，他倒是大方，空手套白狼。”吴叙呵呵一笑，瞅了瞅沈家平怀里的左安蕖，劝她，“老实点，别找罪受。”然后自己上车走了。

左安蕖还指望着吴叙能救她脱离苦海，没想到照旧把她扔给了沈家平，自个儿偷偷的委屈。沈家平松开她，瞅着她沉声说道：“上车。”

左安蕖动了动被夹疼的身体，绷着脸往路边走，才不听他的，傻子才会上车去磨练自己的神经。

沈家平一把扯过她，心里也存了火，回来躲着不见就算了，现在还犯轴，真要压根没那心思他就放了她，偏偏又不是，跟他这玩你追我躲，他看了就憋气。

左安蕖就爱跟人对着干，属于打不外也得打的那种，明知道自己不是沈家平的对手还得跟他玩拉锯战。沈家平岑寂声凶她，“够了没有，早跟你说过别跟我瞎闹，就不能长点记性。你适才跟郑启又是撒娇又是笑的，恳切招惹他。不知道他什么工具啊，心眼都长哪了。”

沈家平吼得声音大，门口那几个迎宾的门童都巴眼瞅着听，左安蕖心里也委屈，她适才不给他哄已往，他能那么痛快放手么，不也是担忧他们闹得不痛快么。左安蕖也不示弱的吼了回去，“你喊什么，别没完没了的，早跟你说过了，咱俩有关系么，别管我。”

沈家平一听，哼的一声笑了，冷声反问了一句，“没关系？”

左安蕖皱着眉忍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就得是没关系她心里才气松快点，她已经给自己放低了尺度不能再纵着自己了。

沈家平看不惯她这倔样，显着顺着他就挺简朴的事非弄得这么拧巴。瞅她还不吭声，攥着她的肩膀猛地往车身上一推，就压了已往。左安蕖猛一受力，大腿正撞到车把手上，疼得她低呼了一声，缓过劲来又拧着眉瞪他，喊道：“又干什么，铺开。”

沈家平听她喊本能地就皱眉看她，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吵得人头疼，只不外现在性情大了。左安蕖一见他这么皱着眉头看她，心里就威风凛凛低下，她实在照旧怕他烦她，但同时又升起一股韧劲，那些被强压的苗头就开始徐徐苏醒。

“真不知道你身上哪来这么多野气。”沈家平实在是想不明确了，就是怎么磨她身上这股子野气都难以掩盖，跟他喜欢的类型真是相差太远。其时怎么就有了心动的念头，他无奈一叹，岂非是其时她体现的太过冷淡疏离让他发生了错觉，连带着他的愧疚和寥寂使他做了这样的决议。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进退不得照旧骑虎难下，总之望见她，就想着把她驯得服帖服帖的，让他省点心。

左安蕖绷着嘴角转了脸，不想看他那无奈的心情，硬着声儿使气地说道：“你不打小就说我是一野孩子吗，野孩子身上虽然是野气了。我不是什么各人闺秀，做不了你的菜。”

沈家平知道她又不兴奋了，打小就不爱听别人这么说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因为怙恃不在跟前，难免性格要乖张一些，可这些放在她身上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挺可爱的一个孩子。想到她这几年履历的事，沈家平心里马上软了下去，跟她发性情完全是急的，但凡她肯听点话，他绝不会跟她来硬的。

“所以才欠管教。”沈家平放低声音嗔责地说她，大手扳正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看进她眼睛里，问她，“还闹不闹？”他声音沉沉的，泛着回音似的好听，左安蕖移开脸，木着心情不说话，可心里却越跳越快，沈家平一对她温柔她就有瓦解的趋势。

沈家平低低地叹了一声，轻声道：“实际一点，比什么都强，犯拧犯傻都没用。”然后抱起她，打开车门把她放了进去，给她系上清静带后自己才上车。

左安蕖彻底噤声了，一路上连动都没动一下，被沈家平一搅和她连思考都不会了，靠着车窗怔怔发愣。沈家平瞅她一眼，放缓车速，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许多几何次他一小我私家半夜开着车，看别人副驾驶上都坐着小我私家，再一看他自己旁边空空的心里就更空荡。这会儿心里稍稍有了点填补，他手指解开她衬衣袖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挑了挑，露出一小节胳膊握在手里，用拇指摩挲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他体现得相当直截了当，直接就把她当他的了。

手腕处有点痒，左安蕖动了动，沈家平稍一用力她就不能动了。左安蕖心田涌起一股悲痛，她体现得再不情愿也只是她自己纠结，越纠结越认清一个现实，她哪来的气力拒绝沈家平。可又有什么能换回她的怙恃？

一路默然沉静着把她送回家，车一停，左安蕖抽出自己的手腕推开车门就往外跑，沈家平不急不忙地随着下车在身后随着她。

左安蕖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了脚步转身看他，“你别跟过来了。”她小心地又望了望身后，门虚掩着，尚有亮光从偏差里透出来，她怕她大姑突然出来望见。

沈家平依言停了步子，看她满脸的小心看了看她身后的门，略一垂眸复又抬起头看她，说道：“左左，把心思收起来，越简朴越好，我不希望事情变得庞大。你心里或许有我不知道的事，可有一件我清楚你自己更清楚，你还喜欢我。”

沈家平语气十分岑寂岑寂，跟她说话时像是谈判，最后一句直接把她的路堵死，她否认都没用。沈家平的笃定让她万分挫败，她就像他的瓮中鳖，无论放多久他看与不看，她得是他的。左安蕖马上被无力感牢牢围住，问他，“沈家平，为什么突然会变，我不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

“可这并不故障我照顾你。”

“我不需要。”左安蕖冷声谢绝，她以为可笑，没有他的照顾她也过了这么多年，而且都已经做好一小我私家的企图，他突然冲过来算怎么回事。她继续冷声道，“如果你实在闲得难受，有的是人需要照顾，就不用费心我了。”

左安蕖冷着脸转身要走，沈家平却似没听到她的话，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等你，跟我去医院。”他稍一停顿，再启齿语气加重了些，“左左，我说了，越简朴越好。我是找人完婚过日子，不是玩捉迷藏，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神。如果你有此外事要处置惩罚我可以等，如果你处置惩罚欠好我可以替你处置惩罚。”

左安蕖侧了侧头，神经一下子绷紧，最后照旧硬着脊背进门了。

门被合上，地上的亮光马上消失。沈家平卸下身上的强硬，苦涩摇头，突然体会到一股深切的落寞，找个熟人相处也难。六

左安蕖把门锁死，自个儿调整了下情绪才往屋里走，灯还亮着，左彦方听到声音出来喊她，“这么晚？”

“嗯，您怎么还没睡？”

“给你留门。”

左安蕖进屋放工具的时候望见桌子上的饭盒，眼皮跳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眼她大姑，大姑背对着她没看出什么。左安蕖边脱鞋边思量着这饭盒是谁送回来的。她以为不会是成子平，他不会这么多事的去找谭小可要饭盒。可要是谭小可送过来的，她瞬时不敢往下想，怕她大姑知道了又骂她，脱了鞋赶忙往自个儿屋里溜。

左彦方扭头瞅了她屋门一眼，攒着眉头回了自个儿屋。

左安蕖听见大姑那屋关门，偷偷地把自个儿的屋门扒开一条缝儿，瞅着桌上的饭盒，越看越心惊。她回来都干了什么，一个还没解决又来一个，她不敢往下想，脑仁儿疼。可脑子里又总转悠着他们，成子平不是个纠缠的人，她就一口咬定不跟他一块谁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可沈家平，她也能一口咬定，就是不知道沈家平会对她怎么样了。

一想到沈家平左安蕖心里百感交集，可经由适才那一番话，她心里更多的是生气。沈家平说他要找人完婚过日子，越简朴越好。他要怎么个简朴，就是他想完婚了，找了她，她就得屁颠屁颠的去跟他完婚过日子，什么都别问，跟他过日子就是了。左安蕖越想越生气，他找她，跟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她以前死乞白赖地追他而吃定她了么？

她以为自己不被重视，即即是现在还一样喜欢他，也希望他来找她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是因为什么照顾她，或是找人过日子这一类的理由。

这一夜左安蕖睡得模模糊糊，一会儿是她躲在美国怕回来见到沈家平，怕她忍不住又去找他最后照旧被他嫌弃，一会儿是她跟沈家平完婚以后沈家平对她冷淡不理，她成了给他煮饭擦地的配角。她一下给醒了过来，其时没缓过劲，还陶醉在梦里，她以为身上很冷，那样的婚姻生活就算对方是沈家平，她也过不下去。

她睡不着，瞅外边已经见了亮光，爽性起身穿衣服，穿好衣服在床边坐了会儿，她想着做的梦，突然自嘲地笑了，还跟沈家平完婚呢，她现在压根就不能跟他在一块，还真就被他的两句话就给哄住了。

左安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马上就蔫下去了。她洗了脸，她大姑已经做好了饭，正端着饭往屋里走。左安蕖给大姑资助，顺带瞅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了，昨晚没看清，她大姑半个腮帮子都肿了，这会儿攒着眉头眼皮也耷着，脸上的心情说烦不烦说恼不恼，总之岑寂脸欠悦目。

左安蕖心下一惊，每当这个时候肯定是她大姑父来过了。自打她大姑父再婚以后，每次见完面，大姑都是这副心情。实在心里一直就没放下，许多几何次，左安蕖都想说横竖现在大姑父又只身了，相互都有心意，复婚就得了，可大姑就拉不下这脸，老抻着。

左安蕖也不敢问是不是这么回事，就问，“大姑，你牙又疼，吃药了没？一会儿去医院吧。”

大姑没搭理她，盛了饭坐下用饭，刚喝了一口粥就听见‘咝’的一声，大姑捂着脸疼得眼眶都有些红。左安蕖赶忙去拿药，倒了水让大姑吃。

大姑瞅着她，不说话也不接她手里的药，看得她直发毛。左安蕖以为差池劲，她大姑这是生她的气了，她一瞅桌上还撂着那饭盒，就思量着不会是为了这个吧。这么一想，她就有点腿软，说道：“大姑，先吃药。”

大姑一见她小心的容貌，岑寂脸把药吃了，点着那饭盒说道：“这饭盒怎么跑谭世杰那去了，我什么时候给他包饺子让你给他送去了。”

左安蕖心里一皱眉，还真是她大姑父来过了，这饭盒肯定是谭小可拿回去的。她一想就以为这内里的事太乱，谭小可八成是说她大姑让她给他送的。大姑眼里不揉沙子，她肯定瞒不住，又不知道大姑父跟她说了什么，想了想照旧实话实说较量好，就小声说：“您先别生气，我那天是要给成子平送饺子的，不是半路碰上谭小可了么。”

“那你就把饺子给她，让她给谭世杰拿回去。”大姑一下急了，拔了高音，行动一大又带的牙疼，皱着脸瞅着她生气。

左安蕖看大姑疼得难受，随着着急，劝道：“您先别着急，原来就上火，转头再严重了。”

“你还知道我着急上火，就给我这么服务，你大姑就这么没皮没脸。”大姑要体面，怕谭世杰以为她上赶着，所以才这么生气。左安蕖不敢往这上面说，就只得坦白自己的问题，说道：“那天我在那等成子平，望见谭小可也拿了个饭盒，说是给人带的。厥后才知道她是给成子平带的，我怕她多想，就说饺子是给她的。您也知道，她脸皮薄，挺敏感的，难堪喜欢小我私家这么主动。不外我可没说是给大姑父的。”

左安蕖小心地看着大姑，她说的是实话，怕大姑再生气，就又加了句，“实在小可和大姑父都挺有心的。”

“人家都有心，就你没心。我说子平最近怎么都不外来了，情感你把人这心都伤得透透的了。我说左左，那天你说去送饭，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我没指望你去哄哄他，可你也得做的差不多了啊。昨天我去问他，人还跟我说饺子吃完了，饭盒放家了，改天给我送来。你还让我说什么，左左啊，你尚有心思张罗别人，你不跟人文定也不能这么把人往外推，这不是打人脸吗。”

大姑痛心疾首，左安蕖也开始以为这事做的差池，她原来没这么想，就是单纯的怕谭小可尴尬。被大姑这么一说，她马上以为自己对成子平太过了。“大姑，我错了。”

左彦方半边脸肿着，也不看她，闷闷地出气。左安蕖怕大姑疼得厉害，劝她去医院。正劝着，门外有人敲门，左安蕖出去开门，是街道刘大妈，说要过年了，来送防火防盗的宣传资料的。左安蕖拿了工具要进去，一转脸望见沈家平就站在胡同口，正靠在车身上看着她。见她出来，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她蓦然想起，昨晚他说八点在这等她的。

她今天起得特别早，跟大姑说了这么半天话这会儿也还没七点，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到了。左安蕖站在台阶上没动，瞅着他看了会儿才发现他那车似乎从昨天晚上就这么停着的，她犹疑着往他脚底下看，果真，他脚边散着一堆烟头。左安蕖胸口倏地紧了一下，揪得难受，她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盯着他的脸，她实在看不清他的心情，可越是模糊她越是想看清。似乎沈家平脸上有她想要的工具来推翻昨天她的想法。

沈家平从车身上直起身，站在原地并没已往，而是远远地看着她。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一件半长的玄色修身大衣，肩宽腰细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服架子，一脸肃穆的心情带着晨雾往那一站，让左安蕖有一瞬间的错觉，沈家平天生就是为了等她。

左安蕖被自己的想法震得一愣，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更合适。现在，沈家平不也是在等着她已往么。左安蕖动了动脚，想回家可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要走到沈家平跟前了。

她猛地住了脚步，想转身回去又以为已经由来了，再转身显得矫情，就停着没动。心里打着盘算，她不能跟他去医院。她微垂着头，看着前面那双鞋子朝她走过来，她突然有些紧张，沈家平身上带着一股冷气，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他如此的体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刚要退就被沈家平拦住了。紧接着，他身上的大衣就到了她身上，伴着身上传来的温度周围全是他的味道。然后是他降低带着轻责的声音，“出来也不知道穿件厚衣服，就这么穿着毛衫往外跑。”

左安蕖垂着头，适才她没以为冷，可这会儿她却以为身上特别热，这衣服里尚有沈家平的温度。她心里徐徐滑过些心酸，鼻子也酸酸的，盯着沈家平的裤腿，想着他肯定只穿了一条单裤，以前就这样，现在肯定也没改。收支有车又怎么样，可总得在外走动吧。

她想得再清楚明确，可一碰上沈家平就自动瓦解，这会儿就开始担忧他以后会不会得老寒腿，疼得龇牙咧嘴行动未便。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他的腿问，“一条单裤？”

沈家平眼眸微动，闪过几丝笑意，脸上终于有了舒心的容貌，嗯了一声，语带轻笑地说道：“心疼了？想管我以后有的是时间。”

沈家平想揽过她抱抱，他胳膊刚伸出去左安蕖就闪身躲开了，沈家平错愣，希奇地看着她。

左安蕖拿下衣服还给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昨天我回去想了想，你说的那些我做不到。上次没跟你说清楚，我不是跟你闹也不是跟你装模作样。实在我们想要的照旧纷歧样，你想找小我私家完婚过日子，可我不是。你的要求很好满足，切合你条件的人也许多。我知道我不是。”

沈家平看着她，神色渐沉，眼中逐步蓄起些怒气。左安蕖清静地望着他，手上还拿着他的衣服。沈家平冷淡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拿过她手上的衣服又披着在她身上，摁着她的肩把衣服给她紧了紧，随后才望着她淡淡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沈家平心情有些冷漠，他的不热情让左安蕖越发怀疑他的心思，他的双手还摁在她肩上，让她以为极重。左安蕖暗吸了口吻，抬头定然望着他，肯定的说道：“因为你不喜欢我。你嫌我烦，嫌我野，嫌我不够温顺灵巧，你喜欢温婉蕴藉的。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充满困惑，你也在怀疑自己的决议，因为你基础就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找我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想完婚，越简朴越好，想跳过中间的环节直接完婚。沈家平，你是因为太寥寂了才会突然想完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肯定不会想起我。”

沈家平从来没以为他这种想法有什么错，简朴直接岂非欠好么，她喜欢他，他也想跟她完婚照顾她，非要弄得那么天翻地覆的，如果最后照旧要在一起，中间何须生出那么多的枝节贫困。他注视着眼前这张脸，眸深眉蹙，岑寂淡定，虽然尚有掩藏不住的痛苦。她是真的长大了，不会只厮闹了，开始会跟他谈实质问题了。

沈家平放下摁着她肩膀的手，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除了她说的他不喜欢她这一点外，尚有一点也是她不想跟他完婚的原因。沈家平问她，“你说我们想要的纷歧样，你想要什么？”

沈家平岑寂岑寂的发问让左安蕖心底生出几丝悔痛，沈家平竟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虽然想要他爱她，可她现在要不起了。左安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以为眼睛刺痛，她摇了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过的平庸点。”

左安蕖笑着再次拿下沈家平的衣服搭在他胳膊上，说道：“衣服还你，我回去了。”

她甫一转身便被沈家平从后面抱住了，她这淡然的笑容真让他受不了，心里辣丝丝的疼。左安蕖强忍着心里的痛意没去挣扎，听沈家平轻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傻丫头，你以为我心疼你是假的，就算我想简朴找小我私家过日子，也不能随便去找。你是最合心意的谁人，把这些问题交给以后，何须只看一时。”

左安蕖摇头，已经不是以后不以后的问题了，她又不能跟他明说，所以只能摇头。

七

左安蕖希奇的坚决顽强让沈家平心生困惑，他扳过她的身体，有些事情他急于弄清楚。刚要启齿，就听见她家门口传来的声音，“左左，你干嘛呢，出去拿个工具也这么半天，大衣都不穿。”

两小我私家一起转头，沈家平显着感受到左安蕖的身体震颤了一下，脸上也是手忙脚乱的心情，然后用力挣脱他。左彦方已经出了门口，手上拎着左安蕖的大衣，看到他们两个拉扯在一起，左彦方脸马上拉了下去，冷盯了他们一眼登时就转身走了。

“大姑。”左安蕖着急地喊了一声，就怕她大姑望见她跟沈家平在一起，她心慌意乱地推开沈家平赶忙追了已往。

沈家平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喊了她一声，左安蕖不知道是没听见照旧不想搭理他，总之没回声，着急地跑回了家。沈家平脸色沉郁，左安蕖还没搞定，又碰上她大姑，照适才那样，她大姑对他私见不是一般的深。难怪昨晚，她那么小心翼翼。

沈家平稍稍有些不放心，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望见门紧闭着伸手敲门又愣住了，自个儿悄悄闷叹一声，陈年旧账翻起来最膈应人。他现在就得做好遭人白眼的准备。

左彦方岑寂脸坐在沙发上，早上那会儿的气还没散尽，这会儿一张脸绷得牢牢的，眼里边已经不只是生气了，简直就是怒。

左安蕖知道她大姑不为此外，就为她，要只是因为当初沈家平死活不要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当初出了事她跟谁都没说实话，就把实话告诉大姑了，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杀了自个儿。她以为大姑知道了会怪她，跪在大姑跟前痛哭忏悔。可大姑只是陪着她一块哭，除了劝她好好在世什么都没说。

虽然厥后大姑没再提过那件事，可她心里放不下，也知道大姑介意什么，否则不会总劝她跟成子平完婚。这会儿被大姑看到她和沈家平在一块，她知道自己犯了大姑的隐讳。

“大姑，你要生气就骂我，别憋着。”左安蕖眉眼低垂，什么气力都没有了，她这会儿只剩了忏悔跟心疼。忏悔自己的任性，心疼大姑的孤苦。

左彦方板着脸，听她说话不耐心地把脸扭向了一边，基础不想望见她。左安蕖心里受不了了，她现在失去谁也不能失去她大姑，她就剩了这么一个亲人，不能再把大姑的心也伤了。她蹲在大姑腿边儿，边哭边跟大姑解释，“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没找过他，也不想跟他在一块了，大姑，我错了，我不应任性，你别生气。”

左彦方本就牙疼，肿的半边脸连带着半个脑仁儿都疼，她心里的气一股子一股子的基础压不住，疼得她直抽冷气。适才还能咬着牙忍忍，这会儿疼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听着左安蕖跟她哭，再一想沈家平心里又烦又恼，也不管她是不是难受，直接起了身往自个儿屋里走。

左安蕖楞楞地蹲在地上看着大姑冷硬的背影，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跟沈家平在一起，她只是忘不了而已。她的这种委屈混杂的情绪太多，以至于让她以为自己连委屈不应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应有情绪，或者她就是一个自作自受的罪人，还把这种痛苦带到别人身上。

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是她惹祸，别人给她收拾烂摊子。她突然以为，自己一无是处，哪怕现在想安平悄悄地在世都不能如愿了。沈家平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让她掐断了，厥后爽性关了机，她竟然有点想念自己在美国的生活了。

左安蕖给大姑送了两次药，敲门大姑都不开，她在门外哀声央求，内里就是没消息。她着急又担忧，大姑牙肿的厉害，这么疼下去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左安蕖把药放在客厅桌子上，闷声回了屋。

半夜她睡不着，注意大姑屋里的消息，起身去听了听，怕大姑睡着就没作声。刚要走就听见大姑屋里‘扑通’一声响，左安蕖赶忙敲门喊人，吓得音都变了。

她敲了好一会儿内里才开了门，一开门左安蕖抱着大姑就哭，她这是吓得，大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爽性也甭在世了。

左彦方皱着脸推开她往桌子那里走，手上拿着两个药瓶，左安蕖一看是降压药，心里马上一酸。大姑先吃了降压药，又吃了两片止疼药疼得更紧皱起眉，咝咝地抽冷气。左安蕖擦了眼泪开始穿衣服，又给大姑拿衣服，说：“大姑，你得跟我去医院。”

大姑还岑寂脸不搭理她，她血压升高，脑壳里嗡嗡得涨得难受。左安蕖也不管大姑生不生气了，拿了衣服往大姑身上套，嘴里也有了底气似的，说道：“就算您跟我生气不搭理我，也得去医院，看好了牙随您怎么处置都行。”

左安蕖寻常不敢跟大姑叫板，可看病这事延长不得，她把大姑气成这样心里更过意不去，今天说什么也得让大姑去看病。她拿着衣服硬往大姑身上套，左彦方‘咝’了一声，不知道是疼的照旧烦得，扯过她手里的衣服自个儿穿。

左安蕖拿了钱和手机往兜里一揣，大姑也收拾停当，就随着她出了门。大姑不会开车，她现在也不开车，家里就没置备，这会儿已经后半夜，她们这也不是主干道车就欠好打。左安蕖想着，实在不行就给成子平打电话，走了几步，她就停下了。

沈家平的车还在那，停了一天一夜，这会儿照旧谁人位置没动地儿。她犹犹豫豫地瞅了瞅大姑，大姑照旧一张气脸，冷着脸自个儿往前走。左安蕖也冒充没望见赶忙跟已往，却听见后面车响，沈家平跟了过来。

沈家平把车停她们旁边，拉了手闸没熄火，下车站在了她们跟前。左彦方懒得看他，把脸转了已往，沈家平这车停的挺是地儿，正好横着堵在了胡同口，把她们给堵在内里。沈家平对她大姑的冷漠没体现出太大反映，仍是神态自若，不倨傲冷淡也不怯懦讨好。知道她大姑不搭理他，就先看了看左安蕖，他打了一天电话，她一个没接，半夜却跑了出来。看她一脸的忧急，问她，“怎么了，半夜去哪儿？”

左安蕖原不想当着大姑的面跟他多接触，可眼下这情况她不说话沈家平或许也不会放她们走，就嗯了一声，低声说，“去医院。”左安蕖小心地看了大姑一眼，审察她的神色。

沈家平随着她的眼神看已往，正悦目见她大姑肿着的脸，忽略了她脸上不耐心的神色，转身开了车门，说道：“上车吧，我送你们已往。”

左安蕖瞅他，心里忍不住叹气，怎么这么乱，她大姑怎么可能上他的车，就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已往就行了。”

沈家平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都几点了还打车，这么晚也不清静。”他跟训小孩似的说她，口吻不外道也不重，有那么点宠的味道。

左彦方早就烦了，岑寂脸一声不吭地站着，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心里生气，医院也不去了，冷着脸转身往回走。

左安蕖赶忙追已往也不敢劝，又担忧她身体不适，憋了一天的委屈，急得直想掉泪。

沈家平低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边的误会他摸不着实底儿，让他有种悬在半空的感受，似乎埋在心里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市爆炸似的，他略一琢磨抬脚跟了已往。

左安蕖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沈家平身高腿长她转头的时光他已经再次挡在了她们跟前。左彦方这次是真着急了，立着眉冷眼盯着他。

左安蕖心里一急，紧张地盯着她大姑和沈家平，谁也不敢劝，立在一边儿干着急。沈家平瞅了她一眼，稍一停留又把视线转到了她大姑身上。沈家平没带什么情绪，左安蕖心里稍稍松了口吻。

沈家平从小没受过这种待遇，可倒也能吃住劲儿不生机，对她大姑这种绝不掩饰的厌恶，仍是礼数周到的说道：“我不知道您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已往我对左左是太过了点，可那时候她还小，现在我来找她也是恳切实意。我今天也不是想着让您这会儿就同意，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身体不舒服她担忧才会半夜带您去医院，您生我的气不让我送，我能明确。可如果延长看病，她心里难受，您心疼她，心里肯定也欠好受。要是真跟我置气，也没须要拿自个儿身子过不去。”

左安蕖倒不在意这会儿坐谁的车，只要尽快送她大姑去医院就行了，疼了一天又窝火，想想她就以为自己压根随着疼。可也不敢作声，就蔫不作声的一旁站着。

左彦方究竟年岁大履历的事也多，不是沈家平几句话就哄得住的，听他说完，仍是冷着脸，哼了一声，说道：“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跟我都没关系。她要是跟你走我也不拦着，以后别让我望见就是了。”

大姑这话不软不硬，可又显着确白地告诉他们，你们俩要在一块就没她这大姑了。左彦方立在当地，抻着脸瞅他们两个。沈家平被说得一愣，眉心皱了皱，之前一直温和的神态也逐步散去，徐徐敛起几分凝重。左彦方究竟是尊长，就算他心里有性情这会儿也是自个儿忍着，琢磨着到底因为什么事。

左安蕖哪受得了大姑这句话，即是是要把她扫地出门。她要真没良心，早就跟沈家平跑了。她拽着大姑的袖子，憋着气儿喊了声“大姑”。

左彦方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凡求情提要求都这调儿。她也狠了心，对左安蕖是恨铁不成钢，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就不长前程。打小就在沈家平这把心眼长死了，遭这么大罪还不知道转头。

左彦方扯出自己的袖子，岑寂声训她：“你别叫我，下午那会儿怎么说的，你要真想让我省心就给我回家，我一时半会儿还疼不死。”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脸色直接进门。

左安蕖心里一沉，一口吻憋在胸口闷闷的疼，嗓子里又酸又涩，想不到她大姑把话说得这么绝。她自己做决议是一回事被大姑逼着做决议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同样都是要远离沈家平，可这会儿她不仅是难受还以为凄凉。她给自己下了多大的一个套，钻不进去也钻不出来，扯一下都勒得心疼。

左安蕖全身无力，看着大姑往前走，她动动脚步跟上。沈家平见她要回家，一把扯住她，在她惊讶的时候带着她走到她大姑跟前，压着心里的闷气只管保持清静地说道：“您别这么逼她，我说过我真心实意地想跟她过日子，以后会好好照顾她，您何须把话说得这么绝。真要是我有什么做的差池的地方，您可以提也可以骂，别再逼她。”

沈家平语气真诚，他不明确哪来这么大误会至于这么逼她，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他心里就随着疼，好频频，只要他说跟她在一起，她都这副心情。显着想跟他在一起，还狠心拒绝他。他都说不出她那痛苦的心情让他有多灾受。他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她。

左安蕖受惊似的抽动自己的手腕，沈家平攥得紧，她动不了，她看向沈家平，沈家平正看着她大姑，那坚定的神情让她忍不住一愣，心里漫腾起一股疼，尔后又是浓浓的悲。

左彦方的心情自始至终没有缓和过，听沈家平说完心情变了变，却是带了几丝讥笑，说道：“我说了我不拦着，你现在问问她，你问她跟你走了她良心过得去吗？她要说她过得去，从今往后我一个字不说，你们爱怎么过怎么过。”

大姑以为累了，跟他们也没什么可以再说的，敞了门自个儿进去了。

八

胡同里有几盏路灯，细高的石灰灯柱在地上拉出斜斜的影子，铺在扑面的墙壁上折成好几道。沈家平还攥着她的手腕，可显着感受到她身上一点气力都没了，整小我私家都像是在浓浓的夜里消失了一样。

两小我私家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沈家平满腹疑问，盯着她看了片晌，她的默然沉静让他心疼。拉了拉她的手腕把她抱在了怀里，他不懂她的伤心，可他能看出她的惆怅，也能感受到这种惆怅跟他有关。

“左左，对不起。”沈家平埋首她颈间，嗅她身上的味道，他有点累了，在这守了一天两夜，徐徐能体会她其时等他的心情。

沈家平的拥抱让她身上徐徐有了些支撑的气力，思维也开始回笼，闻着周围空气里他的气息，左安蕖开始思考沈家平的这句对不起是不是该接受。她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让别人来致歉，不管她其时做了什么又因为什么，都跟沈家平无关，在她心里沈家平是无辜的。他现在遭受的是她大姑本应该给她的冷漠。

在其时，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措施面临大姑，她这样的罪人不应该获得任何人的原谅，她就应该像成子平说得，一小我私家凄切的在世。可事实上，他们都原谅了她，大姑原谅她的任性无知，成子平原谅并继续遭受她的伤害。可她又知道，她所有的理智加起来都抵不外对沈家平的爱。

沈家平是她幼年时在心里播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就算不能着花效果也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满满的树叶上都是沈家平的名字。过了这些年，就算沈家平已经把她忘记，可她的生命里都是沈家平的影子，他改变了她一生。

终于到了现在，她的良心时刻遭受谴责，只要跟沈家平在一起她就迈不外这个槛儿。

“沈家平，我不需要你跟我说对不起，你只是不喜欢我。你也不要怪我大姑，就算她没说那些话，我也不会跟你走。”

左安蕖略显清冷的声音让沈家平暂时清醒过来，他们似乎总在围着这个问题绕圈，她一方面纠结他不喜欢她，一方面又不能接受他想简朴找小我私家完婚的想法，一来二去他是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了。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还喜欢，为什么不给相互一个时机。”

沈家平铺开她，左安蕖退开两步眼神清淡的看着他。沈家平想看进她的眼睛里，看看内里到底有些什么。可他看半天，只以为怪，那两只眼睛里的光纷歧样，更确切地说他以为左安蕖是用一只眼睛在看他。他皱了皱眉，不自觉地走近两步想看个究竟。

左安蕖似是看出他的意图，迅速又退却几步，转了脸，再启齿声音都有些僵硬，“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就当我大姑是心疼我，虽然当初追你挺辛苦你也确实没须要做出回应，但现在我不追了，也不想再跟已往的事发生联系。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左安蕖怕他又拦着她，说完也不等他反映就转身跑了进去，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