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狭窄又矮破的木屋里连空气都游动的较外面缓慢。

沐小木有些辛苦的昂着头,看着头顶上懒洋洋的男子。

“辞官？”湛然在唇舌间品味这两个字,似是有所明悟，他立起身来，又伸手将怀里的沐小木拉起来,率先往门口走去，随口搪塞道，“恩，我知道了。”

沐小木本想着依他的性情，定然会一口拒绝,遂准备了满满的说辞,未曾想他却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容貌。一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一时之间很是痛苦。

“大人……”沐小木硬止住步子,似乎一只抗拒主人遛弯的宠物。

湛然扭过头来,惊讶的扬起眉毛。

“大人……”沐小木微微往后仰，拽住他，认真道，“我要辞官返乡了。”

“我知道啊。”湛然不解的望着她，似是不明确她到底在纠结什么，想不通的事儿不重要，这是湛大人素来的行为准则，他拉着沐小木的手，再度向前行去。

沐小木不明确是自己表达能力出了问题，照旧眼前男子的明确能力出了问题，马上有些抑郁，她使了点力挣脱了湛然的手，握着手指站在了原地。

湛然望着空落落的手掌，终于笑了，他似是有些气闷，伸脱手指卤莽的扯开了自己的领口，往她眼前迫近一步，道：“那你告诉本官，辞官返乡，同本官有什么关系？”

高峻的身影罩下来，沐小木被压迫的往退却了一步，她因着他的话有些使气，道：“没关系就更好，后会无期。”

“你还想走去那里？”湛然失了耐心，伸手掠过她的耳边，扣住她的脑壳，道，“辞官也好，本官本就不喜欢你同那几人混在一起，正好养在本官府里。”

沐小木一愣，颇有些恼怒，道：“返乡，大人，我要返乡。”

“返乡？为何返乡？”湛然哼笑起来，半是慵懒半是讥笑的道，“你且说说看，我听听尚有什么可笑的理由。”

他这副态度令沐小木不知该如何启齿，似乎说出什么来，都显得自己幼稚和蚍蜉撼树。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小情绪，在他的眼前，都显得单薄无力。她心里一沉，又有些急躁，视线朝上扫去，便瞧见他颈部的线条，蓦然脸又红了。情绪总是被他带着走，沐小木实在很挫败。

“怎的，又没说辞了？”湛然半敛着眼皮，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破烂的木屋里灰尘轻飘飘的浮在空气里，似乎沐小木纷繁庞杂的心思，围绕着湛然，却在靠近他的时候，被灌进来的风吹散。

“我留下来也无用，只会拖累大人，无能为力的感受很糟糕。”沐小木顶住压力，照旧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道，“大人没了我，想必天高云阔，自由自在，又何须因了我绊住手脚？更况且，若是由于我的原因而葬送了国家的前程，我岂不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完了？”湛然勾起嘴角，凝思望着喋喋不休眼神惆怅的小御史，无声的笑起来，道，“果真是可笑的理由。”

沐小木越发惆怅，往常她一直觉着湛然什么事儿都能看透，可是今日，她却始终以为同他无法相同，他并不明确她。

“人生本就有输有赢，输了就放弃，何时才气赢回来？”湛然的视线落在沐小木的头顶上，又道，“输了就是输了，不外是棋差一招，没法子的事情。下回再赢回来不就得了？”

“我输不起。”沐小木猛地一抬头，差点撞到湛然的下巴，她声音略有些大，眼眶竟微微红了一圈，道：“我输这一次，已经造成了不行估量的灾难，我不能去想象下一次。”

“居然说出这种话，真不像你。”湛然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她，似乎在寻找什么。

“大人，这叫认清现实。入朝这么许久，我除了拖后腿什么都没做，而这次又无形中酿成了大祸。”他掌心的热量传进她的皮肤里，令她的惆怅愈加显着，“我终于明确自己的斤两，这时候还自以为是实在是不明智。”

湛然没有说话，他面容清冷，眸中翻腾着沐小木不懂的情绪。

沐小木稍稍别开脸，不想让他望见自己的心情，道：“所以大人照旧放我走吧。”

“这么笨的本官尚是第一回见。”湛然终于忍无可忍的拧起了眉头，他头痛至极的道，“回回这么笨的更是史无前例。”

沐小木一边惆怅一边不满，可是也没敢反驳。

“孔司这人……”湛然突然启齿，说了一个完全无关的人。

沐小木听见孔司的名字，脸色即是一白。

“本官也会用。”湛然扫过她苍白的脸，淡淡的道，“此人*全都写在脸上，十分好使用，只要给他一点刺激，即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沐小木五味陈杂，亦不懂他现在的话有什么意义，只得默然沉静的听着。

“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都与本官无关。”湛然漠不关心眼光终于冷了下来，道，“本官只在乎他有没有用，好欠好用。”

沐小木胸口一滞，被他突如其来的酷寒刺的生疼。

“本官用了他，只是以为他好用，本官不用他，也决计不是因为他生性残暴，纯粹是本官讨厌他。”湛然望着她皱巴巴的面颊，绝不留情的又道，“种种情况，你可听明确了？”

沐小木不懂他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只是愈听愈心凉，遂咬牙道：“我不懂。”

“你不懂本官告诉你。”湛然提高了音量，微微抬起下巴，眼光里满是木屋里流窜的碎光，语气凛然而狂妄，道，“若是你没有入朝，孔司说不定就功成名就在本官手上，而如今你入朝了，本官不用孔司，是因为你。”

沐小木瞳孔一缩，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她的耳朵里，令她的胸口微微发烫，那种心里又酸涩又喜悦又难以置信的感受，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