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鬼君（1/2）

入夜后，云岭上起了一层薄雾，灌木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这对于隆冬来说确是有些反常，寒意袭来，瑶音拢紧了衣领。

一阵风吹过，树叶相互拍打沙沙作响，似是受到了惊扰一般。

“啊——”前方传来男子的一声惨叫，在一片毛竹林里，瑶音见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只见青衣女子攀援在仙官身上，四周皆是藤蔓，那些藤蔓像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刺进了男子的身体里，吸食男子的血液。女子肩胛骨上蒂萝纹身在黑夜里发出幽幽的绿光，映衬着那张绝美的脸，煞是妖艳。女子看到了瑶音，遂舔了一口残留唇边的血液，极具掉眉对她微笑，那微笑妖异且骇人。

瑶音的运气很是好，遇到了鬼族。

妖族和鬼族是差异的。妖界之人一心向道，祈盼一日位列仙班。而鬼族之人，他们没有实体，靠不停的吸食他人精气维持自身，他们完全放弃了修道，用最简朴最原始也是最血腥最无道的法子去获取气力，从而获得永生。他们不相信神仙只相信自己，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在天界，鬼族就是杀戮的代名词。

那名仙官呼吸愈发微弱，只剩机械的抽搐，他背对着瑶音看不见心情，但她见到了他侧面暴起的青筋。

“斗胆妖孽，快铺开他！”瑶音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哼，”女子哂笑，“小女人，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不杀你，你且走吧。”

“我、我已三百岁有余，放眼天界也当不起一个小字，你在此作恶不怕遭天谴吗？”瑶音强作镇定，可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女子抬眉，轻笑道：“三百岁对本宫而言不外弹指一挥间。”说着嫌恶的将已没了呼吸的仙官丢在一旁，随手掐了个火星子落在仙官身上，他的身体便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女妖迈着猫步，顾盼优雅的朝瑶音走去。女妖单手抚上瑶音的面颊，疑惑道：“容貌倒是顶好的，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好欠好？”

瑶音出生到现在，那里见过这种阵仗，呆愣就地不知所以。果真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自己就该待在清净天里，“碧水你真真害死我了！师傅，永别了。”心田挣扎数次之后，瑶音也不再，而是认命的闭上了眼。

“小女人，你放心吧，本宫今日吃饱了，不会吃了你的。”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像樱花又不全是。

“没想到她也来了……”十宴脸色微变，趁瑶音疑惑的瞬间用藤蔓将她裹了去，并捂住她的嘴道：“想活命就不要说话。”十宴的声音重又变得嘶哑，“待会可莫要说话，否则别怪姐姐我保不住你。”瑶音不置能否的颔首，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感受可真真欠好。

黑漆黑，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裙上披了件黑斗篷的女子提着灯笼徐徐向这边走来，在她身后所经之处，一路开遍了火焰般的曼珠沙华，妖冶的红色十分炫目。

四周回荡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十宴姐姐，你莫不是饿昏头了，这等下贱货色也要？”

十宴笑的一脸淡然，“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长道短，你照旧回到主上身边，乖乖当你的花骨朵罢。”

“我知你瞧不起我，怨我疑惑主上，可我要说谁有本事谁便上位，我现在不是你们的主子，但我早晚是大明宫的女主人。”红衣女子抬起头，的帽子被风吹下，落在肩上，露出那冷若冰霜的面庞。

“这大明宫上上下下就属你最痴，”十宴大笑，“你随了他这么多年，他却未曾正眼看过你，如果我是你，那里尚有的脸面继续待下去？”

红衣女子不怒反笑，身后的花儿开得愈发红艳，愈发辉煌光耀，“总有一天，我会获得那具金身，届时，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本宫随时恭候台端，不外……”十宴话锋一转，抬手一记掌风劈了已往，红衣女子的脸上应声多出一个五指印，“不外本宫现在照旧鬼君，你见了本宫需得恭顺重敬低头行礼，这是规则，坏不得。”

“你！”女子咬牙切齿片晌，末了恨恨道了句：“鬼君大人，主上还在前边等我，漓落先行告退了。”

“不送。”

“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跟你瞧了万余年了，还怕继续瞧？”十宴一脸嘲弄。

“哼。”漓落不再反驳，拂衣转身脱离。

“哎，看到漓落生气心情就愈发的好呀，人都变年轻了。”说着，十宴从兜里掏出头做工精巧的小镜子，对着镜子捋了捋耳畔垂落的长发，径自陶醉道：“千年如一日，说的就是本宫呀。”只见镜中女鬼满身缠绕着鬼气，手指尖尖细，指甲幽黑，犹如幽冥鬼爪，让人毛骨悚然，赫然是一只夜修罗。这与镜外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涂满豆蔻的指尖截然不同，可化作夜修罗的她，非但没有变得貌寝，反而更添风姿。

待漓落走远，十宴便将瑶音放了出来。

“你、你是鬼君十宴！”瑶音只觉自己运气真是好到爆，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鬼族，照旧鬼族之王，可她刚刚似乎听见十宴称另一人为主上，尚有鬼族的位份在鬼君之上？这可真是新闻，从未听人说起过。

十宴笑的花枝乱颤，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她脸上，双眸里写满了不行思议。瑶音顺着她的眼睛望去，望见镜中与十宴并排而立的另一人，红衣金冠，心情豪爽不羁，五官精致给人的感受却是孤高峻气，那份美艳，放眼三界无人可及。

“她、她是谁？”瑶音蹙眉，镜中人也在蹙眉，瑶音干笑，镜中人也在干笑。同样的行动，同样的心情，镜里镜外却判若两人，五官亦截然差异，和镜中人一比，堪称绝美的瑶音和十宴连忙变得黯淡了。

“这面水镜，可以看到人的前世，”十宴皱眉，又道：“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你说她是谁？”

看着镜中人的火红大氅，瑶音想起了梦中的自己。

她第一次照旧身体力行的知道，原来梧桐树上结的果子还会有前世。以前她同师傅离笙仙人提起过自己的梦乡，离笙总是温柔敲她的头，说：“梧桐树是没有根的，你只是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内的仙气结出的仙果，不必历劫便生来仙胎，这是你的福缘。”

“不行能是我，我是无根的仙果。”

“等等，我似乎在那里见过你，”十宴盯着镜中的瑶音若有所思，下一刻，她的眼里便写满了兴奋，盯着瑶音看了片晌，大笑道：“漓落啊漓落，以后怕是没有你的舒坦日子了。”说着掐了个术数，将瑶音的身形容貌化作了镜中人，然后一把提起瑶音，向云岭深处飞去。

在云岭深处，烟幕之中，有一处庄园，形若江南的园林，四周是亭台楼阁，园子里松竹各处，流水潺潺，四周静谧无声，只偶然听得几声虫鸣。一团玄色的雾气逐步凝聚在一起，转眼间便化作了人形。那人身着黑衣，后摆长长的拖在地上，黑发如缎垂于腰间，末尾处一根泛着银色光线的丝线在黑漆黑熠熠生辉。漂亮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冷淡。

他轻轻落下，靠在那假山之上，浅笑道：“出来吧。”

在山石之旁，悄悄开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那花尾抖了抖，便盛开出来，一缕轻烟升起，地上幽幽泛起一抹红色的身影，漓落捂住脸侧靠在假山上，不愿起身。

“你究竟绑了我来作甚？”

“……”男子俯下身，牵起她的手，不说话。

“原是你将我掳了来，却为何不给我名分，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在笑话我，十宴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让我受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