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六欲天（1/2）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

十八重地狱，忘川水最苦。

清净天是离人界最近的地方，可却不是最乱的。清净天内大多是苦修得道的散仙，飞升之后道法不足，没有资格去到更高的地方，那里的仙家大多只顾笃志苦修，而鬼族妖界的大人物也不屑于来此游乐，故此仙风淳朴。

而六欲天就完全差异了。

六欲天的主神名唤翊圣。翊圣神君是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君之一，不太管事，也不太给昊月帝体面，从不加入朝会，与其他仙家也无太多交集，用他的话说就是：“没有配合语言。”

翊圣是最淡泊名利，可名利一定会找上他的神君。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随心所欲却让六欲天生长成了最繁荣的领地，成为三十三天生长的最开放的地方，这里没有仙界种种条条框框的束缚，修行高深的妖妖怪族都可能会偷偷跑到这里玩乐。可谓文化开放，鱼龙混杂。

每一个进到这里的人都是术法极为精妙的，这里属于仙界不管的田地。入夜后，这里无数大巨细小的酒铺会通宵达旦的营业，不少仙家会在此流连忘返。这里是最像凡间的地方，但与凡间差异的是，你与十个凡人喝酒，也不行能冒出一个对你修行有资助的仙人，而在这里，你与十个仙人喝酒，各人开心了，便动用自身人脉，找出一百个对你修行有资助的人，这就叫社交。各人乐此不疲，相互资助，相互较量。打架斗殴时有发生，结成的好姻缘也不行小觑。

天明之后，你从街边醉汉里随便拉一个，可能就是某个官居要职的上神，酒醒之后脸不红心不跳飞升上界继续加入朝会，虽然，前提是别让昊月帝望见你仪容不整，否则效果自负。

说起昊月帝，听说良久以前，有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经常在桃树旁的酒肆里独酌整夜，原因是看上了酒肆的卖酒仙，终有一日，恰是黎明时分，此人按耐不住寥寂，调戏了卖酒仙，推搡间卖酒仙不小心扯落了他的斗篷，他的银色长发瞬间散落一地，向阳照在他身上，看到的人心中只有八个字，神乎其神，旷世风华。

卖酒仙就地就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天下间，银发是昊月帝君的专属，只此一人有如此发色，那是年岁老练某种境界之后才会有的颜色，详细老练什么水平，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一般仙界如若年岁已高，头发会酿成白色，就如太白上神一般，他们会将之用术法掩盖。只不外银发是荣耀的，更是气力的佐证，昊月从不改变。

千岁之后每百年会履历一次天劫，千年年一次大天劫，万年……万年履历什么基本没人知道，因为他们大多数在那之前就羽化了。而昊月，履历了无数次天劫之后依然我自巍然，着实令人崇敬，天帝的位置，当之无愧。

就在卖酒仙呆愣的功夫，昊月帝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术法之高，令人咋舌。若不是旁人也有见到，卖酒仙人一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从那之后，便再没有人见到谁人孤清的身影在月下独酌了。

昊月身边几个亲近的下属曾好奇问过此事，回报他们的是昊月帝高深莫测的一笑以及三个月的禁闭，以后便再没有人敢再提及此事。不外昊月帝常在此流连的消息一传出去，六欲天便变得越发兴盛繁荣。

总之，这里是普通仙家生活奠堂，承载着一大部门永远不行能高升的仙人的希望。

瑶音作为状元爷，又因上头有人的关系，被分配到了很好的差事——翊圣神君的后花园的枯井里的一窝巴蛇蛋的孵化员。瑶音就地就默了，离笙仙人从小在她耳根子里渲染的上界的优美因为这窝巴蛇蛋而土崩瓦解。自己前一刻照旧状元郎，下一刻就要当妈了，照旧一群孩子的妈。

再厥后她相识到，身边扫地的仙家竟然都是武状元出生，随便拉一个出去在清净天里就是大神一般的存在，整个府邸人才济济，令瑶音叹为观止。她委实想不通，一个二个佼佼者挤破脑壳跑到上界来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在哪，在人间潇洒多自在，虽然她并没以为委屈或者有什么欠好，只是想不通起劲修行的目的为何？

但她很快就明确了。

四十九日后，她眼睁睁的看着一窝小巴蛇破壳而出，转眼便化为人形，自己不外是取了个牛的空子，六只化作婴孩的巴蛇便破窗而出，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谓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就连一窝刚出生的小巴蛇都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些年来，她开始第一次反思自己的仙法究竟是疏弃到了何种田地。

听说这窝巴蛇是翊圣神君的二舅妈花了大价钱从西南大荒的云游商人那买来送给神君作为新婚贺礼之用，听说食之可生肌强心，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属有价无市的宝物。翊圣宫里的掌事仙官元曜是个满头鹤发的老头，看上去年岁不小，一听此事便连连摇头，直叹一代不如一代，大有痛心疾首之势，末了‘温柔’的嘱咐瑶音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而巴蛇性子顽劣，天性喜水，只要嗅到水的味道便会想尽措施去到。清净天作为三十三重天的中央，四海八荒的水路皆汇聚于此，碧海沧渊九曲十八弯，离这里最近的淮水也足有两天的旅程。瑶音不敢有怨，当下便收拾了行装，做好了长征的准备，务须要赶在下月初翊圣上神大婚之前将它们带回来。

云都乃是六欲天的边陲小城，云都之外即是六欲天与夜摩天接壤的界地，两天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处融洽。所以这云都之外即是三不管的田地，入夜后，术法高深的妖鬼两族经常出没于此，尤其对鬼族来说，没有比仙人更好的滋补佳品了。

瑶音一面栉风沐雨连夜赶路，一刻都不敢停留，一面又要担忧遇着术法高深的鬼族，委实心力交瘁，仙法已近透支边缘。对于喜水的巴蛇来说，淮水的一切最为滋养，淮水的起源地便在云都的西南云岭之上，加之小巴蛇一旦定居便甚少挪窝，遂决议先在云都休憩片晌稍作补给再行出发。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充满了暗霞，成百上千的乌鸦不知被何事所惊扰，扑打着翅膀鸣叫着，那情形好不骇人。一路上霜露微寒，不时伴有虫鸣，夜空中徐徐繁星密布，乍眼瞧去煞是悦目，可仔细视察，却发现与紫微星对应的帝星稍稍泛红，黯淡无光。

瑶音心惊，莫不是天家有劫？一想到谁人有着一头银发的帝君昊月，过得好她看不惯，若出了事她又不愿意，总之一想起他，瑶音的心情就莫名的急躁，“而已而已不想了，天家的事情不是我等小人物可以推断的。”

瑶音长舒一口吻，解下斗笠放缓了法式，朝不远处的酒肆走去。

酒肆里坐满了人，可就算是满座，各人也都是各吃各的，不甚攀谈。她扫了一眼大堂，只有角落里的一桌还只坐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她便走了已往，询问女子自己是否可以坐下，女子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卖酒仙也不爱说话，只向她收了二钱银子，便让小二上了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