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2)
佘芫仪坐在背光的书桌前,手中执着一支毛笔,就着香雪先前研磨的墨汁抿了抿,抬肘悬空,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
“昭宛,我来帮你。”
身后伸出一双手,定定握住她执笔的手,整个的包在掌心。
能来这房间的人,只能是陆中庭。
能对她如此冒犯的人,也只能是陆中庭。
佘芫仪脸上温度骤降,抽了抽手,却未能抽出。她心中,冷声道:“昭宛的家信,就不劳大帅费心了。”
“昭宛,母亲生养之恩在前,她的一些话,我不能……”身后的人沉声道,似乎想要解释,却自觉越描越黑。
佘芫仪轻笑一声:“大帅此言,我早便知道了,何须一再重复?”
她转过身,然而此时她眼中的色泽是陆中庭从没见过的,犹如水晶落地的一刹那澎满眼眶的辉煌光耀,她微笑着,却没有丝毫温度:“如今佘家与陆家有了利益的羁绊,站在统一战线,想来我也可以脱离陆家了。日后,就算大帅有不得已的心事,也不必与我说,因为我们以后再不会有交集。”
心底的恐惧险些要破胸而出。
他听到她说:“陆中庭,我是个自满的人,嫁给你,并不意味着我能把自己的自满消磨掉,我能忍耐,是因为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会脱离。”
我能忍耐,是因为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会脱离……
陆中庭忍不住退却一步。
他知道她是自满的人,将她接得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时候,说要照顾她一生的人是他,如今他没有做到,所以她要走,要脱离,甚至没有半分羁绊。
原来他们之间的情感只能以利益维持。
如此懦弱的情感,所以佘芫仪才可以绝不犹豫转身脱离。
他手下的气力愈发加重,身子徐徐僵硬,片晌才骤然松开手,眼中闪过纷杂的情绪却徐徐归于清静,他盯着她:“……你要去哪?”
“我要去的地方,恰巧是没有陆大帅的地方。”没有陆中庭的地方,就连空气里都多了供应呼吸氧气,“陆中庭,既然上天注定要我们有缘无分,那就和离吧。”
屋外的阳光出奇的亮,落在肌肤上却酷寒的没有温度。
陆中庭想了许多,他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好,我允许你。”
……
他记得,第一次见佘芫仪的时候,照旧在一间偏僻的教堂里。教堂的主家是个洋人,也是他的至交挚友。然后他见到谁人女孩,她一身严谨的旗装,气质温和,眼中的清静是他这等卤莽男子难以企及的工具。甚至,险些要将墙上贴的满目琳琅的“天主”给比了下去。
他那时候就想,这女人,就算是悄悄站在那里,也都能给中原长脸。
他连忙就笑出了声,身旁的警卫均是不解侧目。
彼时他贤妻早逝,只余一明日子,他虽然对前妻没有什么情感,却许诺她定将身后基业传给他们的宗子,也算是对发妻的一种的责任。
甚至直到现在,他也从没意识过,他会喜欢这么上一个女孩。
钟灵疏秀,利益多的简直难以描绘。
有时候只是悄悄的坐着看她看上一天,他也愿意。
她身上的平和,将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次次洗涤。
这样的女人,令他不忍放手。
如果……如果母亲没有对她那么多伤害,如果他心中没有那么多愧疚,如果他能更早的珍视这份情感,而不是一味的索取。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惋惜世上,
注定不会有那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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