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由于听信友人的鼎力大举建议,程定尧向南方商家订了一批珍贵的货物,而且也己找到了有意愿收购的买家。
原本一切都很是顺利,只要等他货物一拿到,转手连忙能赚进一大笔银子,可是想不到他货款都已经付给了卖家,对方却在临出货之前突然销声匿迹,怎么也找不到人。
更糟糕的是,他已预收了买主一大笔预订金,而那笔预订金被程守正一块儿卷走了!
为了退还那笔预订金,他只好将没有被程守正盗走的一些值钱字画、花瓶变卖掉,筹出了钱还给买主。
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程定尧从杭州首富变得穷困潦倒!
这个残酷的攻击,让程定尧彷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在遣散了家仆之后,程定尧想了想,唯今之计也只有带着妻子和女儿到北方去找一位叔父寻求支持了。
凭着血脉至亲的关系,他想叔父应该会愿意伸出援手,不外世事多变,就连堂弟都能起义他了,因此在见到叔父之前,程定尧也不敢有十成的掌握,可是无论如何,如今他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这天一早,他收拾了简朴的行李,带着妻子和女儿准备启航。
一走出家门,程定尧转头看着这个曾经风物的家,再想到短短几天内发生的变故,不禁痛心地叹气。
“唉,都怪我太相信守正了……”
见爹这么沮丧,程净雪心里惆怅极了。
“爹,别自责了,至少咱们一家人都平安无事呀!”
“是啊,只是……委屈你们母女俩了,唉……”
“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一家人能在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爹别想太多了。”程净雪善解人意地慰藉。
程定尧看着女儿,眼光充满了自满,却又相当不舍。
这么善良又漂亮的一个好女孩,又正值荳蔻年华,应该要嫁进一户好人家,过着受尽痛爱的生活才是啊!
倘若先前就已将她许给某户人家,现在她也不用随着受奔忙之苦了。只惋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唉,走吧。”
程定尧已用变卖剩余家当的钱,委曲雇了辆破旧的马车。
上了车之后,程定尧掀开帘子,依依不舍地看了住处最后一眼,想不到却望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正从街角的那头走来。
他定睛一看,认出了对方的身分,脑中也连忙灵光一闪。
“等等,等等再走!”程定尧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车。
“怎么了?”
程净雪好奇地探头望去,意外地望见了君震逍,而他也正朝她望了过来。四目交会之际,程净雪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在知道家中发生变故,必须随着爹娘一块儿脱离杭州的时候,她除了对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恋恋不舍之外,心里实在还悬着一小我私家,那就是他。
一想到今天一上马车,一脱离杭州,他们之间也将完全断了联系,她的一颗心就感应疼痛不已。
虽然很能再见他一面,可是她也知道不太可能了。原本她都已经将心底的遗憾小心藏好,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会泛起!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是来见她的吗?
程净雪委曲扬起嘴角,朝他僵硬地笑了笑,很起劲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受了严重攻击的容貌。
对于家中遭遇的变故,她并不以为自卑,也不认为有什么好羞耻的,因为他们只是很单纯的受害者,只不外……怎么每次她狼狈落难的时候,总是会被这个男子瞧见呢?
“君堡主。”程定尧上前打招呼。
“程老板。”君震逍颔首响应,眼光却忍不住再度瞥向马车上的人儿,一向冷峻的面目掠过一抹担忧的神色。
前几天,他已与萧家谈妥了清除婚约的事。
由于萧氏匹俦和他爹娘有着不错的友爱,因此他们虽然对于清除婚约一事感应失望,却也不想委曲他。
只不外,萧雅芸似是极不宁愿宁愿这么轻易就算了,在一旁不停地指责他和程净雪的传言严重伤害了她。
眼看一向形象温婉端庄的女儿竟然宛如泼妇一般喋喋不休地埋怨、咒骂,萧氏匹俦恐慌之余禁不住感应颜面无光,急遽对君震逍体现同意无条件清除婚约之后,便赶忙将他送出门去,省得让人望见更多女儿的丑态。
出乎意料地顺利清除婚约之后,他才正企图静下心来,好好思索自己对程净雪的感受,想不到隔天就乍然听见程家发生变故的消息。
他的脑中连忙浮现程净雪的容颜,推测着她是否又显着惆怅极了,却得在人前强作坚强;推测着她是否又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伤心瓦解地哭泣。
他愈想就愈放心不下,脚步也彷佛自有意识地朝程家走了过来,想不到却望见他们一家人乘上马车的画面。
看起来……他们是企图脱离杭州?
一想到若他没有来这一趟,可能连程净雪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而且他们以后或许不会再晤面了,君震逍的心就彷佛被人狠狠地剜出一个缺口般,很难接受那样的情况真的会发生。
程定尧看着君震逍的神情,隐约看出这男子似乎爱上了女儿,而从女儿瞅着君震逍的神情,很显然也已对这个男子动了心,这样的情况让程定尧心里原本的念头越发坚定了。
“君堡主,我有个不情之请……看在我曾爽快卖你那批香料的一点情面上,希望你可以允许。”
“什么事情?程老板请说。”
“这次因为家中发生变故,我原本企图要带妻女一块儿去向亲戚寻求援助,可是这一去远程跋涉的,也不知道剩下的盘缠能不能顺利支撑到目的地……咱们伉俪俩年轻时曾过了一段胼手胝足的苦日子,就算餐风宿露相信也挺得住,可是女儿从小受尽呵护痛爱,我实在不忍心她吃半点苦──”
马车上的程净雪一听见爹的话,连忙下马车,对爹抗议道:“爹,我才没有那么娇弱,我可以跟爹娘一起的!”
“爹知道你很勇敢,可是,爹就是舍不得呀!况且你长得那么标致,万一路上被歹徒给盯上,那怎么办?”
“不会的……”
程定尧没有剖析女儿的抗议,再度抬头望向君震逍。
“我希望君堡主可以暂时收留净雪,让她到『冷焰堡』小住一段时日。不知道君堡主可愿意帮这个忙?倘若你愿意,未来我有能力时,肯定加倍酬金。”程定尧一脸老实地说道。
君震逍微微一怔,没推测程定尧会有这样的要求。
若是以往,性情冷淡的他,并不常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更不行能贪图别人什么加倍的酬金。
可是……一想到程净雪可能将面临餐风宿露、奔忙困苦的辛劳,甚至是被意图不轨的歹徒给盯上,他就完全无法忍受。况且,他心里也并不真的希望以后与她完全断了音讯。
“好,我带她去『冷焰堡』。”他绝不犹豫地允许。
一获得他的应允,程定尧兴奋极了。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君震逍瞥了眼程净雪蹙起的眉心,明确她舍不得和爹娘脱离,便启齿邀约道:“程老板若不嫌弃,不妨与夫人一块儿前往『冷焰堡』小住一些时日。”
“多谢君堡主的盛情邀约,不外对我来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忙让妻小能够继续过着牢靠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去北方一趟不行。等我把一切牢靠下来,再去『冷焰堡』叨扰也不迟。”
君震逍点颔首,明确程定尧心中已有企图,便不再多说什么。
“可是,爹……”
程净雪想要抗议,程定尧却慰藉她道:“净雪,这件事就这么决议了。你放心,爹娘一定会来接你的,这段时间你就看成在『冷焰堡』作客吧!”
“可是……”
“相信爹,这绝对是最好的部署。”
程定尧知道女儿很舍不得和他们脱离,可是他也知道有什么法子是一定可以说服女儿的。
他悄悄对女儿说:“除了这样的部署对你较量好之外,这趟旅程上,少一小我私家,也能少点开销,否则,爹真的担忧到不了你叔民众,盘缠就用尽了。”
这番话,果真乐成地让程净雪无奈地取消了抗议的念头。
她可不希望真的发生一家三口餐风宿露的状况,究竟爹娘都有点年岁了,怎么禁得起那样的折腾?
眼看女儿已妥协,程定尧不禁松了一口吻。
“君堡主,那净雪就托付你多加看护了。”说完后,程定尧企图返回马车上,君震逍却突然将他叫住。
“程老板请稍等。”
“君堡主尚有什么事?”
“前阵子程老板卖给我的香料,我很满足,相信我娘也一定相当喜欢,所以我想托程老板,日后若再有这样品质的香料,务必帮我留一批货。”
“虽然,那有什么问题。”程定尧一口允许。
“那好,我先预留一笔钱在程老板这儿,未来若有什么好货色,就有劳程老板资助了。”君震逍说着,取出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交到程定尧手中。
程定尧看了看那张银票,再看了看君震逍,心中涌上一阵感动。
虽然君震逍嘴上说这是预留的货款,可是他心知肚明,这是君震逍为了怕他们沿路盘缠不够,特地拿出来资助他们的。
这么一个慷慨助人的男子,真是难堪啊!
虽然他总是一副冷淡严峻的容貌,可是从先前邀他抵家中作客时的攀谈中,程定尧相信君震逍是个相当有才气、有继续的男子,肯定会是很好的归宿。
这也是程定尧特地将女儿托付给君震逍的原因,因为他私心希望女儿能够融化君震逍那颗冷硬的心,能够拥有幸福的归宿。
“那我们启程了。净雪,你放心,爹娘一定会一路平安,也很快会去『冷焰堡』接你的。”
“等等!”程净雪急遽上前,轻声对爹说:“爹,既然君堡主先将一笔货款预付给爹,而这笔钱让咱们一家三口在路上花用肯定是绰绰有余了,那我──”
程定尧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说道:“傻孩子,爹最终照旧担忧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路上会碰上什么危险,究竟这趟旅程遥远,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抵达的啊!听话,你就先待在『冷焰堡』作客,别让爹娘担忧,好吗?”.
看出爹的坚持,程净雪虽然千般不舍,也只好颔首同意了。
目送着马车离去之后,一想到不知道要多久才气和爹娘再见,她的心底便涌上一阵感伤,脸上也不禁浮现了愁容。
君震逍望见她落寞的神情,怕她会忍不住掉眼泪,便说道:“别又哭了,适才你爹不是说了,他很快就会来接你的吗?”
程净雪用力眨了眨眼,将刚涌上的泪意给眨掉。
“我才不会哭,我可没那么懦弱!”
“很好,那咱们也在今天启航吧!”
“嗯……”程净雪没有异议。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情突然陷入一阵庞杂。
适才她一心不想和爹娘脱离,因此没有多想到其它的事情,而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今以后,可能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必须跟这个男子旦夕相处了。
她的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他们在溪边拥抱、亲吻的画面,那让她暂时忘了离愁,双颊也禁不住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绯红。
对于未来与他共处的日子……她的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