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是跛霸！（1/2）

紫枫历1638年，冬，

牧鲁城西郊，一场冬雨从天而降，将鲁峰山笼罩在迷蒙的烟雨中，似乎一副受潮的水墨画。

半山坡，疏阔的松柏林之间，一位少年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沿着小路向山坡下走去。

少年十三四岁，穿着粗麻布棉袍，头戴斗笠，面颊枯瘦无肉，颧骨高高凸起，越发显得眼窝深邃。

那匹矍铄的老马，看到山脚下山坡下清亮的河水，不禁发出一声长嘶，突然加速，向着山脚下跑去。

少年手中缰绳一紧，脚底下一滑，噗通摔倒在地，咕噜噜滚了下去。

砰！

他滚到了山坡下，满身裹着泥浆，颧骨被磕破了，鲜血汩汩向下流淌，他挣扎着站起来，还没站稳，噗通一声，再次摔倒在泥浆里。

清亮的河水中，十几个的孩子们见此一幕，不禁发出轻笑声，看向少年的眼中，充满戏谑。

这些孩子只有七八岁，最大的也不外十一二岁，他们上身，平举双手，蹲着马步，他们所在的河流坡度极大，水流湍急，而且酷寒砭骨，但孩子们显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修为，幼小的身躯不光稳若磐石，头上甚至还冒着蒸蒸热气。

河岸上，鲁峰山庄的锻脉师——鲁劲松，肃立在一块巨石上，他皱皱眉头，鄙夷看了泥地里的少年一眼，转而看向河水中的孩子，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锻脉之道，在于以脉养身，以身修脉，只有从小受苦修炼，才有可能突破自身极限，成为光武战士！”鲁劲松高声说罢，环视众人，冷冷道，“三个月来，你们都在这条河里泡着，我要告诉你们，这既是对你们意志的磨练，也是对你们身体的磨练，这，绝不是一件无聊的事！”

“你，过来！”

鲁劲松见放马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了，便伸出大手，打出一个过来的手势。

少年紧张不已，顾不得穿上破烂不堪的草鞋，急遽向着鲁劲松走去。

“你，站到他们中间！”

鲁劲松的话简短有力，不容置疑，少年不敢违背，硬着头皮，哆嗦着，战战兢兢走进河水中。

呼的一声，湍急而酷寒的河水似乎蛇一般，从少年的腿间滑过。

少年的双腿起来，突然失去平衡，噗通跌倒在河水中，似乎一具空壳般向着下游飘去。

鲁劲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孩子们，淡淡道：“你们现在知道了吧，如果不想成为废物，就要从这条河开始，认真修炼！”

孩子们看着在河水中翻腾呼救的少年，不禁哈哈大笑，纷纷用力颔首。

如此鲜明的对比，胜过无数说教，他们可不想成为废物，他们可是鲁峰家族的未来！

失足少年在酷寒的河水中翻腾着，脸色冻得铁青，因为喝进去的水太多，他的肚子高欢快起，似乎是有身一般。

喧嚣的河水，孩子们的笑声，水流灌入耳朵带来的轰鸣声，肺部积水发出的晃悠声，水面上破灭交织的波光，让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死亡的恐惧已然将他淹没。

“娘，我，我要死了……”

少年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从河水深处，一道红光蓦然窜进他的脚心，同时一道白光钻进他的脑海中。

鲁劲松看着少年翻了肚皮，也怕出了人命，便低喝一声，指尖激射出一道红光，化作一道的绳索，倏地一声卷起少年的身体，将少年湿漉漉的身体扔在泥泞的河岸上。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鲁峰家族的孩子们，兴奋地小脸发红，崇敬的望着教官，使劲拍手。

他们浑然不觉，作为反面课本的少年，苍白的脸庞浸泡在泥水中，已然停止了呼吸……

“娘，娘，我，我死了……”一个孱弱的声音响起，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回荡在少年的脑海中，余音袅袅。

“我，冒失，人称跛霸，五岁开始在道上混，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犯过几宗国际大案，潜过几个一线女明星，这辈子值了!***，一起上吧……”

少年躺在一张干硬的床板上，攥紧双拳，嘴里一边吐着水，一边说着胡话。

床边，一位穿着青灰色长衫、头上裹着手帕的少妇牢牢抓着少年的手，眼泪滔滔而下，一滴滴落在少年酷寒的手背上。

“儿子，你没有死，可是你傻了！”

就在母亲黯然落泪之际，少年终于停止了呓语，徐徐睁开双眼，神情木然地四处看。

这个房间面积不大，是用松木屏风离隔的一个小空间，空气中涌动着潮冷的空气，斑驳的墙壁上长着墨绿色郸衣和菌丝，散发出古老的气息，倒是房间中的一些部署，古香古色，带着浓重的生活气息。

眼前的少妇，身材娇小，头发有些散乱，清秀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让她眼角的皱纹越发细密而显着，虽然她穿着破旧的衣衫，但依旧残留着各人闺秀的楚楚感人的风姿。

“我这是在哪？”

少妇急遽擦干眼泪，露出一丝微笑：“儿子，这是咱们的家啊，你不记得了？！”

“你才是儿子呢！”少年楞了一下，警惕瞪着少妇，“说，我究竟在哪？！”

母亲看着失心疯的儿子，心如刀绞，眼泪再次哗哗流淌下来，抽噎道：“儿子，你倒进河水里，差点被淹死，你真不记得了？”

少年看着母亲，又看看周围，脸色再次开始发白，同时挣扎着，用手摸着自己干枯的身体。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在一个真实的情况里，而且就在他和这位自称母亲的人交流的时候，明确用的是一种与前世截然差异的语言。

这副身体似乎也不是自己的，这是怎么回事，岂非我死了又重生了？

冒失最后的影象，一片杂乱，他只记得自己的别墅被大批杀手困绕，一片混战中，他突然失去知觉，再次醒来，便来到了这里。

母亲充满怜爱看着儿子，微笑道：“儿子，你知道吗，你适才一直在说胡话，说什么自己叫冒失，又叫波霸……

“错，是跛霸，第三声！”少年严肃纠正道，徐徐闭上眼睛，沉声问道，“那我究竟是谁？”

母亲擦干眼泪，柔声道：“你是我鲁天秀的儿子，你叫鲁普通。”

“现在是什么朝代？”

“紫枫王朝啊，今天是紫枫历1638年腊月初三，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十四岁生日了！”

“鲁峰山庄在哪？”

“在牧鲁城的西郊。”

“牧鲁城在哪？”

“在云风郡。”

“云风郡在哪？”

“在阔龙公国，是紫枫王朝五大诸侯国之一。”

……

一连串的发问，一连串斩钉截铁的回覆，冒失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

他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干枯的身体，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子没有死，不用十八年，就又是一条好汉！”

冒失笑罢，掉臂母亲震惊的眼神，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近在咫尺，看着母亲的眼睛，肃声道：“我要更名字，我就叫冒失！”

昔日怯弱的少年，现在眼中却闪出充满野性的冷光，鲁天秀心底莫名一颤，情不自禁点颔首。

改吧，不管怎么改，你照旧我的儿子，只要不傻就行了！

噗通，冒失刚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床沿上。

母亲急遽搀扶他，黯然道：“医生说，你的腿因为冷气侵入，导致血脉凝涩，需要调养多年才会痊愈。”

她原来以为儿子很很惆怅，出乎意料，儿子似乎没有什么反映，只是点颔首，重新回到床上，平躺着，眼睛直愣愣看着房顶，一言不发。

前世的冒失，在十五岁那年让人给挑断了脚筋，所以对瘸子的生活并不感应恐惧，唯一差异的是，前世他瘸的是左腿，现在是右腿。

瘸子怎么了，瘸子一样称王称霸！

就在冒失给自己打气之际，一个小男孩鬼祟走到窗前，双手扒拉在窗棂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愧疚看着冒失，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我们要是知道你有危险，一定会救你的！”

鲁天秀眉头一皱，走到窗前，肃声道：“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孩子可不能说谎哦！”

童童忐忑看着鲁天秀，小声将事情的经由说了一遍，说罢鞠了一躬，转身就跑了。

“鲁劲松，你这个狗工具，敢欺压我的儿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鲁天秀眼圈通红，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拿起墙边放着的门闩，大步向外走去。

“狗工具，让你欺压我儿子，看你还敢不敢了，打死你，打死你！”

砰砰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院里，鲁天秀满脸泪水，用力挥舞着门闩，敲打着晾干上冒失湿漉漉的棉衣。

打到最后，她无力跪倒在地上，抓着棉衣，捂住嘴，发出呜咽的哭声。

冒失撑着上身，看着天秀无助的身影，脑海中一些缭乱的影象泛起，他的眼圈徐徐红了，片晌喃喃道：“好吧，你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