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翊坤天灯留圣心（一）（2/2）

“娘娘心思咱们做奴才的怎好肆意揣测？”

皇上瞥他一眼，泠然道：“罢了，朕亲自去瞧瞧。”

梁九功‘嗻’了一声，肃声道了句‘皇上摆驾翊坤宫’，便唤出了老早在偏殿候着的御轿。

皇上抵达翊坤宫后，见宫人们还正忙碌着燃天灯放飞，守门太监见了他欲向内通传却被拦下。

皇上自顾步入庭院，免了众人礼节令他们各忙各的，自己则随手提起了一盏天灯，见其上密密麻麻誊抄着《往生咒》咒文，心头倏地一凛，遽然问道：“懿妃今日怎有如此好的兴致？”

一宫女回道：“今日是二皇子......二皇子崩逝三七之日，娘娘晨起便开始张罗着我们一起制这天灯，说是要为二皇子祈福。”

皇上颔首不再言语，神色凝重步入正殿。

懿妃正背对着他双膝跪地奉在佛龛前，香炉里燃着的檀香已烬大半，青紫色的烟气徐徐盘旋而起，聚在鎏金菩萨小像前迟迟不散。

皇上动作极轻站在懿妃身后，生怕扰了她。唯见她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口中满诉祈福之语：“皇二子早夭崩逝，合宫举哀。信女钮祜禄氏祈求漫天神佛庇佑，望稚子早登极乐莫再受苦楚。今日以诚心誊抄《往生咒》七七之数，奉神明而上。”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唎娑婆诃。”

她口中反复述着《往生咒》，虔诚之姿令人为之动容。

跪在她身后的阿琼见檀香即将燃尽，开口道：“娘娘，香要尽了，奴婢再去燃上几炷吧。”

懿妃微颔首，阿琼这才起身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皇上，复又跪下语带惊异道：“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懿妃看也不看她，停了口中靡靡佛音，淡淡道：“阿琼，你别是诵经太久疯魔了，皇上这个时辰不知已招了哪个侍寝的嫔妃去了乾清宫，你在这里乱说什么？若是累了，便下去歇着，本宫自己替二皇子祝祷就是了。”

皇上满目柔情看着懿妃单薄的背影，轻声唤了句她的名讳。

懿妃这才匆忙转过头来，见果真是皇上立在她身后，她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匆忙起身欲向皇上行礼，可或是跪的太久的缘故，反而膝盖一酸跌在了地上。

皇上上前两步俯身搀扶起她，又关切道：“可有伤着？”

懿妃娇羞摇头：“无.....无碍。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牵着她的手行至暖座坐下，目露赞许之色道：“满宫的嫔妃唯你最是用心，便是二皇子生母，也只顾着自己伤心，不像你这般虔诚祈福。”

“孩子总是可怜。”懿妃目光闪烁，似含着泪：“安贵人伤心过了头，皇后要操持六宫事宜也无暇分身，余下嫔妃唯臣妾位份最高，便是以身作则了。”

皇上再次牵起她的手，柔和的笑容中夹着了些许怜惜：“若是有心，总是有暇的。朕许久未来翊坤宫，方才瞧你宫里奉着的茶，可是‘翠峰砌雪’？”

懿妃颔首答是，皇上又道：“茶香清冽，让阿琼给朕也奉上一盏吧。”说着又轻轻拍了拍懿妃的手：“今日朕留下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