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狐烬狱(1/2)
“轰!——”
一声巨响动彻长安的黑夜。
没有任何预兆,浩大的火光瞬间淹没整个地窖,一阵威不可挡的力量向四周扫荡而去,带着热浪盈天的灼气,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熔化成烈火地狱。
漫天充斥的赤红中,那一道凌厉的剑光、白光闪烁的牢笼都在瞬间暗淡消散,所有人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抗或抵御,就已淹没在滚滚热潮中,再也不见踪影。
只有陆襄的脚下突然冲出一朵透明的炽光红莲,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花心中,抵御了直冲而来的汹猛力量,隔断外界的热气,让她没有一丝损伤。
整个地窖不停震动,掉落下的石块都灼烧出明艳的火星,摔落在已化为火海的地面,溅起火花,扑起烟雾,最终轰然一声响,头顶的楼板坍塌下来,重重落在地上。
浓密的残骸烟尘中,赤焰直向天上冲去,淹没了陆襄所有的视线能及之处,让她的眼睛里除了金红色,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黑夜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烈火。
陆襄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身子也怔住不能动弹,呆滞的脸孔被火光照得通红,直到金红的瞳孔中映出一个淡白的人影,他从炽热的烈火中浮现出来,手持长戟,衣袂飘飘。
就在这时,漫天火海忽地向那人影收缩过去,在他身上聚为一团耀眼夺目的红光,把他整个身子灼烧出明亮的金红色轮廓,天地之间回复到漆黑的深夜,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只有他的身形在绽放着光芒,如同一轮黑夜里的太阳。
火海的消散让陆襄的双眸恢复了清明,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重生后的模样,是天光破晓,是光华万丈,是那么的耀眼夺目,让世间万物都不敢逼视。
温热的水雾模糊了陆襄的双眸,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这刹那之间,她想要向他奔赴而去,却不由身子一震,发觉他手中长戟所对准的地方,正倒着一个惨淡的人影,红光的映照下,可见是白朔。
这时陆襄才猛然回过神来,紧接着看清楚,四周已变成了残骸废墟,头顶的楼板破了个大窟窿,黑夜里的苍穹依然无星无月,没有一丝光投射进来,有的只是龙尧周身绽放的火光。
周围没有自在楼杀手们的人影,不知他们是已化为灰烬,还是埋在了废墟之下,只有白朔还存活着,他倒在地上,半撑着身子,抬头望着龙尧,脸色苍白,嘴角有几缕血丝。
白朔怔在了地上,眼前的境况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他一时不知所措,只有望着龙尧发呆,不明白他怎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弱水三千不会有假,他中毒不会有假,他身体的虚弱也不会有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解了毒药?可即便世上有解药,又怎能立即让体力恢复?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难道吃了神仙妙药?
白朔百思不得其解,事到如今,也不必想了,他深知自己已经一败涂地,所以只是凝睇着面前金红色的身形轮廓,望着这张俊朗无双的面孔,他觉得这个兄长仍然那么耀眼明亮,仿佛从来没有过一丝改变。
沉默了良久,白朔的嘴角露出一缕无奈的笑:“为何不杀我?”
他很明白,对于大哥如此势吞山河的自击,自己绝对没有抵抗还手的力量,如果不是他闪身到自己面前挡住,自己早已粉身碎骨。无论亲眼见证过多少次,白朔都会倾佩于他的强大。
这一招名为“心狐烬狱”,属于神功苍龙七宿,是七宿中最强力的心宿,烬狱是第六星,有掀天揭地之威力,以往龙尧打架很少用到心宿,一是他身子虚弱,招式的威力过大会给他带来很重的负担,二则对手并不值得。这一次他毫无犹豫地用了。
太初画戟的戟刃仍然对准了白朔的咽喉,凝固着没有动,刃尖闪烁刺目的火光,良久的沉默,龙尧手臂一震,收回长戟,转过身看向夜空:“你我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如今我要活下去。”
白朔笑了笑:“这些誓言还有遵守必要么?”他顿了一下,终究忍不住问:“你的弱水三千,是否已解,你如何解,让我死个明白。”
龙尧没有回头:“我不杀你,你不必明白。”
“何必呢?”白朔真觉无奈,“我恨你入骨,这口气断不了,我也咽不下去,将来我一样找你寻仇,你不如趁现在把我杀了,以免后患无穷。”
“你口口声声说恨我,你到底恨我什么?”
“是啊……”
白朔支撑着从地上站起,顺着大哥的方向望深不可测的夜空:“我所在乎的一切,你都拥有,睥睨天下的强大,阿央痴心的爱慕,你拥有,却不在乎,这让活在你阴影下的人怎么办才好?”
龙尧呆了一呆,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我知道,所以你才更加让人憎恨,你太光明磊落了,让人想要怪你却说不出你的不是,最后只有沦落到自我煎熬。”
白朔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大哥,却发现他身上的红光消散了,不由一笑:“临死之前,再多说几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陆家小姑娘,难得你动心,不过劝你放弃,剑柯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怕打架,却怕女人,尤其怕她。”
“这……”
“别不承认,你确实误会她很多年,这是阿央和我的过错,不该怪她,你找个机会和她重归于好吧,她为你付出过多少,不用我再说,至于那个小姑娘,冷落一段时间自然把你忘了。”
白朔的声音消散后,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缕风,漆黑的夜晚一丝星光都不存在,时辰似乎来到亥时四刻,轰轰烈烈的九月很快就要在寂静中结束。
“动手吧,我要比你先一步见到阿央。”白朔的脸孔上是笑意。
龙尧仍然背对他,道:“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龙尧!”白朔陡然怒喝,“你不要忘了,我杀了温纶,不共戴天之仇,你岂有不报之理?!”
短短一句话,又给龙尧原本已经镇定的心脏注入一股疯狂,仇恨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的心陷入混乱,他如何不明白,温纶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可对于眼前这个仇人,就能狠下心去杀掉吗?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个朋友,他不会忘记,年幼时有多羡慕青丘寨里的狐妖们,羡慕他们都有亲人朋友,而自己却是山野孤狐一只。没有谁肯接纳他,甚至都想将他赶出出狐岐山,只有白朔向他递出了臂膀。
所以要他如何下得去手?可温纶的仇又岂能不报?他的精神在挣扎中近乎崩溃,仿佛又看见温纶那颗因痛苦而扭曲的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在紧紧盯着他,极度混乱之下,突然“铮”一声锐响,一道红光疾闪而过,太初画戟再一次出势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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