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1/2）

穆人清不是不讲原理的人，便点了颔首，手中的剑却没放下。

何红药望着遥远的天边，似回到了谁人如火如荼的夏天，徐徐道：“那时我才十岁，哥哥十四岁，我们很早就没了怙恃，兄妹相依为命过活。哥哥在右护法家当了半年帮工，得他教授了一本教中的用毒秘笈，我们兄妹不胜谢谢。但右护法的令郎，齐云敖，不知为何对我兄妹不满，更换了我们的入教任务，要我们去杀城中的巨贾，程青竹。”她突然转向右护法问道：“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右护法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何红药便接着道：“我们不外是两个会些粗浅功夫的小孩子，怎么杀得了程青竹，但完不成任务又不敢回去，只得装成托钵人在他门外日日守着。虽不知守着能做些什么，但好歹不是什么都没做。有一日，我被太阳烤得晕倒了，哥哥想向门房讨些清水，他却不愿。恰好夏雪宜途经，扶住了我，还喂我喝水。”她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好象又见到了谁人自满得要命的少年，夏雪宜在旁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那一天晚上，我和哥哥实在耐不住了，便想趁着天黑，摸到程府去看看。谁知我们从侧门进去后，才发现路上一个活人也没有。我们一路摸到大厅，躲在门外看到程青竹和一小我私家相斗。原来那小我私家叫归辛树，是来替江南梅家大令郎报仇的，因此灭了程家百来口人。我们不敢进去，只敢远远地看着，厥后归辛树杀了程青竹，自己也受了重伤，我望见他呆呆地在地上坐了良久，爬到旁边一个妇人躺着的尸体旁边，看了一会儿，把程青竹的脑壳割下来丢在一边，便把刀子刺进了自己胸口。”

她轻声细语将一场凶险无比的恶斗娓娓道来，一时间众人竟都鸦雀无声，唯有右护法嘶声叫道：“她说谎，显着是她杀的。”

何红药不理他，又道：“我们等了良久，内里也没有消息，便壮着胆子进去探得程青竹已死。我们本没奢望任务能完成，不想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便商量好向教主禀报是我们杀了程青竹，由此成为蓝教主的入室门生。穆前辈，几年前的灭门惨案你听说过罢？你武功入迷入化，当知两个没甚么功夫的小孩子能不能在上百人的恶斗中，杀死正值壮年的令高徒匹俦？你若照旧要杀我，我便求你几件事罢。”

她指着旁边的朱由检：“这位是当朝信王，大太监魏忠贤祸乱朝纲，乱杀忠良，欲要夺这天下。他派了木桑道长的师弟玉真子将信王绑出宫中，碰巧被我们救下。如今我们正要送他回去，不意在此延长。若我死后，还劳穆前辈为了这天下黎民着想，将信王送回宫中。穆前辈与木桑道长，黄年迈三位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但地上躺的这几个我却信不外，事关重大，还请穆道长到时候不惜举起屠刀，绝了后患罢。”

众人皆变了脸色，不想这少年竟有如此来头，穆人清稳如泰山的手也颤了颤。

何红药一脸沉痛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右护法：“右护法，你当初对我兄妹有恩，我们对你父子也是千般忍让。你此次与我为难，可是受了人挑唆？齐云敖虽非死在我手中，却是因救我死在玉真子的暗器下的，此事简直是我对不起你。”

右护法满头鹤发蓬乱，发狂般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是你害死他的，你与他无亲无故，他怎么会为救你而死。”

“你可知玉真子有一个圆筒状的暗器，一按便能射出大篷毒针，齐云敖即是死在那种暗器之下，这件事，教中许多门生，穆前辈，木桑道长，黄年迈都是知道的。”何红药瞟见架在脖子上的剑又往旁边挪了几寸，心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凄然道：“夏雪宜，我死了以后，你忘了我罢。”

夏雪宜手上一紧，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了，你在那里，我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