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回不归山（二）（1/2）

果真那天夜里小蛮又开始发烧。

她是属于那种越烧越精神的类型，两眼瞪得溜圆，就是不愿好好睡觉，隔一会叫一声：“哎，那谁谁，我要喝水。”

“哎，那谁谁，火不够旺，我冷。”

“那谁，把你的剑拿远一点，看着真吓人。”

“喂，那谁……”

“你够了没？”泽秀忍了泰半夜，终于忍不住了。

小蛮咳了几声，满脸痛楚之色，似是咳得气力都没了，眼里水汪汪的，颤声道：“是谁……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荒原……我好命苦，总是被人欺压，还不如一头撞死好。”

泽秀只觉头上青筋乱蹦，闭眼忍耐道：“你要什么？”

小蛮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饿了。饿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再加上被那些狼追赶，都是某人……”

“不用多说。”泽秀急遽打断她的话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扯碎几块干饼泡在开水里，丢到她眼前，“吃！”

她对那工具不屑一顾，继续吊着嗓子唱哭戏：“我要吃阳春面，卤牛肉，烧鹅。”

“沙漠里那里有这些工具！”泽秀漂亮的眉毛拧了起来，见她又要借题发挥，便把碗一拽：“不吃就算！饿不死的。”

小蛮急遽把碗抢过来：“我就委曲接受你的盛情吧！”

她吃了几块泡软的干饼，酸不酸咸不咸，一股怪味，埋怨道：“好好的饼放在混账王八蛋身上也变臭了……”

话未说完，只觉他伸手过来，小蛮警醒道：“你要做什么？！打弱女子不算好汉……”

额头上突然一暖，却是他的手轻轻罩了上来。她不由抬头望已往，只觉温暖的火光映在那双桃花眼里。这小我私家，原来是长这样的，这样的额头，这样的鼻子，这样的嘴。看上去像个坏蛋，风骚又自豪，但他的心情却是完全的刚硬，没有半点柔媚气。那双桃花眼很有诱骗性，实在他既不妖娆也不多情，反而像块臭石头。

“退烧了。吃完工具就睡觉，不许多话，明天要赶路。”泽秀把手缩回去，见她盯着自己看，纤瘦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像只发呆的小狗狗，有几丝憨厚。不外这种外表也只有拿去骗骗生疏人，泽秀深深体会了此人的彪悍天性，用野猫来形容都算谦虚。

小蛮见他要走开，急遽叫道：“哎，哎！那谁谁……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泽秀自己铺了毯子，装作没听见，闭目养神去了。

耳边听得她娇脆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小气死了！说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就会和弱女子使气，不算英雄好汉。你以为戴三把剑就是英雄？就你这样，挎上一百把最好的宝剑，都没人会叫你一声大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眼太小啦。”

不管她说什么，他通通看成没听见，下定刻意把她塞回不归山，以后任她自生自灭。如此彪悍的小主，就算要死，老天也不敢领教的。

模糊中，也不知她唧唧呱呱说了几多，泽秀以为自己快睡着了，突然，周围清静下来，只有风吹着沙粒的飒飒声，她再也不说话了。泽秀反而徐徐清醒，有些不习惯，正要转头看她是不是又开始发烧，忽听背后那只小狐狸咯咯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泽秀，对差池？泽秀。”

他的名字用这样甜美的声音说出来，都带着一丝柔媚。

泽秀睁开眼，又闭上，自始至终，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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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不归山的时候，小蛮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谁知众人见了她像见到宝物一样，众星捧月地迎过来。一干穿着白衣服的侍女抹着眼泪说她瘦了憔悴了，还断了一只胳膊，那伤心惆怅的神态，像看到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受伤一样，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