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椿七(2/2)
女孩默然沉静,她以为与纪铎鹰的故事已经是沉在水底的蔓草,泥沙荡涤归于清静,没想到时隔两年,在这样的场所,被人以这样的口吻提出来,她,终究照旧要为自己的幼年轻狂埋单。
可是她不喜欢忏悔,既然一开始就是一场使用,趁现在她还没有爱上谁人男孩,趁聂东川还没有陷得太深,让一切戛然而止,也挺好!然后她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我允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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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相互逐步疏远…”看似很简朴的一句话,做起来特别难。
聂东川不明确,当乔甯说累了,说不愿意的时候,就代表她想一小我私家呆着,他总是一遍一遍的来骚扰她,试图用自己鸠拙的小花招来博得女孩的欢心。
乔甯试着把话说的再决绝一些,“你为什么总是喜欢乱花钱啊,太没有企图性了!”或者“我最讨厌游手好闲的男子了,你们那帮兄弟没一个正经的好人!”他就尴尬的挠头:“有吗,嘿嘿,还真有一点!”
他没有说过“我爱你”,但他总是说“在一起”,他没有说过“不要哭”,他总是说“尚有我!”乔甯便默然沉静,再残忍一些的手段她不是没有,而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幸亏升入了四年级,学校对外的演出限制也宽松多了,乔甯开始经常加入一些剧团的演出,和海内的舞蹈角逐,借此避开热情的聂东川,给相互一些独处的时机。
新学期伊始,北舞附中的同学们兴奋的不得了,这是她们第一次受对外文化交流中心的邀请,在广州与著名的伦敦青少年管弦乐团一起加入演出运动。演出所在定在刚刚完工的星海音乐厅,音乐厅造型奇异,犹如一架白色的钢琴,斜插入云端,简直是一座艺术的圣殿。
女孩们一边化妆一边在后台指指戳戳,娟子说:“你看看人家的校服,这质地,这名目,再看看咱们的,逊毙了!”
乔甯帮她把褂子系好:“你穿的是舞蹈戏服,人家穿的是乐队制服,这能比嘛?”
桃子撇嘴:“可是瞧他们的脖子昂的,那么长,也不怕折了。”
“原来西方管弦乐和东方民族舞搭配,就是不正经的,不晓得哪个向导想出来的馊主意!” 施梦童也不兴奋,节目单上把人家外洋乐团的名字印的大号烫金字体,她们学校的名字就是玄色小四号铅字,凭什么呀!
“呵呵,这可是我们院长同意的,你去找他理论吧!”乔甯起劲的融入她们的欢声笑语,她没有告诉聂东川自己到了广州,也没有接他的电话,这样的体现应该够显着的了吧!
这样怔忡的想着,施梦童突然拍她:“别叹气了,下一个节目就到我们了。”“噢。”乔甯回神,她叹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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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青少年管弦乐团一水的复古制式燕尾服,胸口打着繁复的领结,听说其中一半的演奏者来自台甫鼎鼎的英国伊顿公学,虽然不外十五六岁的年岁,个个都摆着绅士的威风凛凛,发型一丝不苟,胸口别着百合狮子徽章。
指挥台上腰板绷直的棕发少年指挥棒一举,前排的低音大提琴奏出完美的降a大调,这是群舞《竹枝词》的前奏,原来应该是琵琶扬琴的旋律,硬生生的改成了钢琴单簧管。
女人们原来水绿长裙都换成了白色纱裙,头上的唐朝乌蛮髻也换成了头顶圆发髻,原因是组委会以为这样较量协调,一切以管弦乐团的演出为重。
乐曲显着演奏的有些僵硬,在过渡上缺少节奏的提示,女人们的手脚都有些不协调了,两列穿插时尚有少见的碰擦情况发生,总之,乔甯以为这场舞蹈就是一个灾难。
可是谢幕时,台下的掌声却很是热烈,乔甯往嘉宾席一瞥,哇噻,都是一些梳着油亮大背头的所谓企业家。
“这是哪个企业赞助的?”乔甯好奇的问施梦童,她嘴一呶:“喏,看节目单,丰氏国际!”
“丰氏,丰氏……”乔甯品味着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啊。
这时候,乔甯的黑白屏手机发出“滴铃铃”的32和弦音调,是聂东川的电话,乔甯迟疑了一下,照旧接了起来:“喂。”
“妻子,你在哪啊?”聂东川此时正趴在学校的走廊上,一脸懊恼,“是不是气我吸烟的事?我真的良久不抽了……”
“不是,我现在在演出,特别忙,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乔甯拧开后门,躲到楼梯道里讲话。
聂东川闻言越发不知所措了,韩小昂说女孩子有时候就爱闹闹情绪,哄两下就好了,他于是放低了音量,“妻子,我马上要军检了,你猜我能通过吗?”
“你不通过就没人能通过了。”乔甯这样想着,嘴里说的却是:“横竖你家有关系,应该怎么样都能过关吧!”
聂东川默然沉静了,他不傻,他知道他和乔甯之间出了问题,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再向前就是危险的悬崖,他想喊停,可是喉咙干干的,说不出一个字。
乔甯把手机合上,贴着墙壁,逐步瘫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这是她要的效果,可是为什么眼角会发涩,逼德牧跳火圈的聂东川、戴头盔的聂东川、掉眼泪的聂东川、冒充溺水的聂东川……一下子都涌进脑海,他是什么时刻无所不在,填满了她全部的思维呢?
“你,没事吧?”很清朗的声音,带着希奇的卷舌发音。
“没事,我很好!”乔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水迷蒙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胡乱抹了一下脸,就急遽的跑进化妆间。
“我很好,只要再坚持半年,脱离我这个坏女人,
你就能回到正确的人生路口;
既然,这是注定的了局,
那么,我和你之间,总有一小我私家要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