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2/2)
护容会因孙谅的伤恼怒尔后妥协,确是在意料之外,当下她只能猜是三爷命他护自己人周全,或是护容情急智生;可如今他们一行越了溪、破了咒,单清扬真疑惑了。倘若哪刻护容、孙谅二人不再言听计从,逼得罗云端痛下杀手,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她该宁死不屈,不落二爷口实、不再次起义三爷?
单清扬一步步走在入陵的蹊径上,该是忧心脱身之法,又或墓里的机关,可心田里的想法却愈加清楚明确地摊开,她忐忑的不是会否成为向导贼人盗墓的帮凶,也不是自身的安危……反反覆覆、左思右想,她只想知道三爷做何企图。
为何?
……在这紧要关头,她不去思考应对之策,执着于三爷的想法又是为何?
「停!」
前方的高呼打断了单清扬思绪,众人闻声停步;他们走了良久,但没人转头看来时路。前方一道高耸宽阔的石门盖住去路,门上一道石锁明确亦是石刻,罗云端与几个兄弟在门前绕了几转,仍瞧不出眉目。
「此门与天漠石壁上的门极为相似,那仆从肯定会开。」萃儿扬声说着,拉过孙谅,将他推向前。「说!此门可有什么机关?」
罗云端让开了路,跟在萃儿身边来到门前,怎么看,都是石门上雕出的粗拙锁头。「可又是咒?」
「不是。」后颈被萃儿捏着,孙谅啧了声,照实道:「还请萃儿女人先将我松绑,我好给列位开门。」
罗云端思考一阵,心道这仆从武功极差,除了会耍嘴皮子什么也不会,应当无妨,才正要启齿,萃儿抢道:
「你用说的吧我照着做便成。」
「……」都说女人多变,看来是真。这几日于庄中,萃儿通常望见自己总会有些怕羞酡颜,是何等可人的女人家,转瞬间,她瞪人凶狠,言语间杀鸡取卵,真要为她的罗年迈痛下杀手怕是眼也不会眨一下的……默然沉静了会,孙谅道:「也罢,萃儿女人,我说了你便照做吧。首先取短剑于左手,右手将剑出鞘……」
「哪一把?」萃儿腰间一把单清扬的玉奶剑,另一把是从孙谅那儿夺来的珊瑚短剑,于是她问着。
转转眼,孙谅道:「当用玉祀剑。」
闻言,萃儿扬了扬嘴角,偏是将珊瑚短剑抽出,出了鞘,露出暗色的尖锐剑身。
见状,孙谅眼中暗了几分。给贼人拿住成了人质不说,二爷的剑被夺,还被外人出了鞘,这会儿还得以此剑开墓门,他真是宁愿刚刚被罗云端揍晕了揍死了,也不愿事后被二爷整得生不如死。
「然后?」萃儿问着。
深吸了口吻,孙谅闭上早已被眼周肿肉推得眯起的双眼。「开墓门,须得恳切祈福,方能避开机关,保住自身平安入墓室。先在心中默念祷辞:主人呀,吾今冒犯,叨扰玄宫,此罪自当日后鬼门关赎,破一门,赔一指,损一墙,赔一臂,踏阙台,赔腿一双……」
前一刻还说着话,后一刻他语调平平地吟唱起来,也不管萃儿有没有一句句跟上。
平时孙谅说起话来眉开眼笑,如今喃唱有如夜里低语,声音清冷没一丝升沉,唱的却是血债血偿的字句。萃儿随着吟唱,一字不差,有如回音;众人听着,不自觉由脚底发毛,一路颤进心里。
祷唱完,孙谅徐徐睁眼。萃儿、罗云端望着他,眼底的兴奋之情已消失,想是被他一番吟唱唤起了敬畏之心……他心下一笑,略过护容与单小姐投来的视线,只道:「开陵门以血债偿,如此应可避开墓中机关,一路畅行。现下当将剑还鞘,紧贴石门,以剑为匙横插入锁中,自可开启墓门。」
萃儿站在门前,明确怎么也看不出那里能容此剑,却只能照做。正当她满脸疑惑将剑横置推入,竟从石锁中推出了本是密合于内的石块;当石块落地,剑身已没入锁中,接着只闻「喀」一声,厚重庞大的石门应声而开,却只开至一人能通过的宽度,无论再怎么也推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