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共冢（六）（2/2）

随着韩嫂进了一家雅致的中餐厅，苏母俨然早就到了。挽着个髻，头上插着为安四年前送的白玉簪子；淡妆，看上去照旧那么端庄高尚。她站起来对着素面的方为安笑：“来了。”

方为安也浅笑所在头：“您好。”

“来坐啊。”苏母一改往日的客套和疏远。

待方为安入座，侍者上来，她点了一杯茉莉花茶。

苏母又道：“很意外吧？前两天得知你回国，所以就约你出来和我这老太婆聊领。”

为安面露微笑，默默地听着。

“我们先用饭好欠好？什么事都没有用饭重要。”苏母叫侍者上菜：“我听说你喜欢吃粤菜，就定了这家餐馆。以前和子建爸爸来吃过，味道还不错。我随便点了几道菜。原来想约你抵家里，又以为过于造次。”

几年前苏母约她品茗的情景还念兹在兹，那时候她温和地对她说：“他的责任是牢靠苏家的工业和职位，把苏氏做强做大，叱诧商界。希望方小姐不要阻止才好。”时至今日，她惮度依旧温和，却不再咄咄逼人。

菜上来，苏母热情地给为安盛汤：“小安，你太瘦了，吃胖一些。”

为安很有耐心地陪着苏母吃完了这顿饭，吃得很饱，盛情难却。餐具撤走以后，上了两杯毛尖，苏母不再含血喷人：“小安，你不要再出国了，和我们家子建完婚吧！”

为安大感意外，她虽然猜到了苏母请她用饭的原因，但没推测她这么直接。她以为她只会蕴藉地表达她的看法。“实在我到现在也照旧不太喜欢你，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和你没缘分吧。”苏母很坦白地说：“我让你和子建完婚是不想看我儿子一年一年蹉跎下去，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凭证这样的形式下去，四十岁也未必会完婚。这四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我和他父亲更是冷言冷语。和晓彤文定也只是形式上的，实际上对她连普通朋侪都不如。清除婚约后也不愿再找，他始终是不愿原谅我和他父亲……”

“他会完婚的，他说会和一个政要的女儿完婚。他一直不完婚实在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为安闷闷地说。

“噢？他和你这么说？”苏母有些惊讶：“不是真心话。那女孩子是我朋侪先容的，子建让谁人女孩子伤心了，说没思量完婚，相亲纯粹是家里给的压力。”

为安的食指在烟青色的瓷杯边缘轻轻滑动：“也许改变主意了。”

“小安，我知道我们以前是较量偏激，也做过一些伤害你情感的事，很歉仄，也请你明确做怙恃的苦心。我总是希望能够挑一个自己满足的，又可以资助子建事业的儿媳妇。可是他在婚姻上原则性太强了……”苏母想想以为心寒，这么些年自己儿子连母亲也不愿叫，也未曾在自己家里住过哪怕一晚。让他回家吃顿饭都需要央求，亲事提都不能提，每次都不欢而散。她终于是明确自己把儿子弄丢了。

“伯母，我已经找男朋侪了，谢谢您掸爱。我和子建的问题并不在你们，是他不愿意。”

听到为安拒绝，苏母显然很失落，但很快又说：“你和邢蒋在来往吗？”

为安没回覆，也算是默认了。

“按辈分邢蒋应该叫我一声舅母，他是我丈夫远方表姐的儿子。听说你们才刚刚来往，你实在也还喜欢我们家子建吧？”苏母经心起劲地想要说服方为安。

“那已经是已往的事了。伯母，随他去吧，他不愿意我们又能怎样呢？我对他已经死心了。”为安突然以为自己变得很淡然，苏母和她说了这么多有关苏槿彦的事，她居然都能无动于衷。

“只要你愿意，我去说服他。请你慎重思量一下我滇议。”

为安神色黯然：“谢谢，我主意已定。”

苏母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和一串钥匙推到为安眼前：“盒子里装的是我婆婆当年给我的，希望你收下。”

为安只是看着盒子旁边的钥匙默然沉静，她的续莫名加速。苏母问她：“还记得这一串钥匙吗？”为安没有回覆，伸出的双手握着它，冰凉的钥匙在她手中逐步有了温度。

“子建的性格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前两年胃出血住院，那么疼，他只皱眉，连哼都不哼一声。躺在医院也继续事情，拦都拦不住。他说他愿意为你去死。”

苏母的话一直盘旋在为安脑中，似乎才明确过来说的是什么，心骤然间。这个世界有一个男子愿意为她去死。

“你不妨去那套屋子看看。以后结了婚要怎么生活全凭你们的喜好，我们绝不会横加干预干与，虽然这是后话。”苏母淡淡一笑，她击中了为安的软肋。为安拿着钥匙逐步起身对她说了一声：“伯母，我先走。”

苏母喋喋称好，并把桌上的盒子塞在为安手中说：“小安，请慎重思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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