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2/2)
从那表上看,十三府不大,各处的分配倒是细得吓人,例如马厩里只有两匹马,侍弄的人却多达八个,还分作早晚两班,这上头尚且这样,那些丫头婆子就更不行胜数了,我实在以为不仅铺张而且招摇。而且各屋份例也划分不明,显着伙食费已经算在份例里,却险些天天一起用饭还要从公中出钱,无形中就多出去一倍,厨房没有明确菜谱和细帐,都是想起什么就做什么,为此整天各色菜品都预备齐全,堤防这个添了,谁人恰好也要添,两只**或鸭碰在一桌上的事也时有发生,吃不了的又都铺张掉。
不忍心让别人望见我写的字,我叫小柱儿把这些一一写下来,或许归总了几条改善做法,府里各处当差的人要减,除看门上夜的以外不再分作早晚班,替下来的人都送去外头庄子上耕作,不发薪俸,从年底庄子的收成上提出两身分给他们;各屋份例稳定,像海蓝这样有孕的自然是要给点津贴,只是除年节或府中大事,通常不在一起用饭,十三爷那份归入公中,他去哪屋用饭自有公中出钱添补;厨房设菜谱,谁想要添菜谁就自掏体己,逐日按菜谱采买逐日结算。总之我是只管把能无端漏钱的地方只管都给堵上,倒不是苛刻小气,只是想到在未来可能崎岖潦倒的日子,我这先知先觉的人,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把这些给海蓝看了,她只是低眉顺眼地说:“一切全凭福晋做主。”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也管不了她究竟有几分信服,便召集所有的人把这些条款都跟他们说了,并说替去庄子上以自愿为先。话一出口竟有不少人都愿意去庄子上拿年成,我就地就分配了去留,厨房那里只说交给穆总管和帐房上一起拟出票据再往返侧福晋和我就是。事情完毕,把那些账本还给海蓝,饱含一腔成就感,当夜睡得十分香甜。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在举行,像我这种容易融入生活的人,逐日杂七杂八的摆弄些工具,竟然也过得相当充实。近一月来偶然进宫了几趟,除给太后请安以外,德妃算是十三的养母,也要多去那里坐坐,德妃是个温顺慈善的人,言语谈吐跟四福晋如出一辙,我不言不语的竟然也十分入得她的眼。五公主出嫁后,十三的两个妹子就随着她住在永和宫的同顺斋,所以我每次也捎带脚去跟她们玩笑一番。熹琳下得一手好棋,熹慧女红最精彩,我整个酿成了一个公共生徒,随处拜师学艺,虽然不精,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几多也能有些进益。
愈近年底,府里经由一番删减,再加上大婚时的进项,竟然拆兑出了五千两,刨去十四阿哥大婚的贺礼,即是进献宫里的年礼也是有余的,十三坐在海蓝屋里看我们摆弄那些古玩玉器绫罗绸缎,撇着嘴说:“爷的荷包瘪了,今年的年礼倒是厚实了不少,也而已。”
我白他一眼:“你那荷包能变出这许多?这是几多人的荷包堆起来呢的,别净往自个脸上贴金。”
“我贴金?这还不是挎哧我的,在宫里给你买好儿呢。”他双手环胸,斜着眼看我。
心火又乐成被他挑起来,“我要不起这样的好儿,爷照旧赶忙全收起来吧,就说今年这府里不讲‘礼’了”说完我站起身来,海蓝和弦心目瞪口呆看着我跟十三这么杠着。
十三冷了脸:“你这是跟我说话呢?”我不答,转身出了门,只听见后面“咣啷”一声,一件珍品以后失去了传于后世的时机。
以后一连三天,我没再见过十三,倒也落的清静。逐日画画满文,画烦了就拿熹慧给的名堂子绣上两针,扎疼了手再换到一边翻翻棋谱。
这一日早上,天气晴得很,小喜儿从箱子里找出我除夕要穿的朝服企图拿出去抖抖,一打肩负掉出家礼那日的荷包,我心一动,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找了张纸,把那满文描了下来,最后收起荷包叫小柱儿进来。
“这个字你可认得?”小柱儿仔细看了看,说:“这字生僻得很,仆从认不得这么多,不外爷书房里也许有文鉴可查。”
我大失所望,打发他出去了,东找西看看,突然手触到那天十三扔给我的两本书,随手拿过来翻翻,冷不防从内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满字,然后引出一个箭头,后面是个汉字。我大吃一惊,连忙拿出谁人荷包仔细一对,一模一样的满字,再看那华文,果真不出我所料,端规则正的一个“祹”!
险些是一瞬间,一股压制不了的急躁恼火充斥在我心里,我起劲营造的清静生活里总是有着不清静的因素,而这因素的泉源现在就在我手里被揉成一团。我把那荷包字条,连同我描下来的那张纸,一股脑撂进了火盆里。眼看着它们一点点融入火中,我的心情也粘满灰烬。叹了口吻转回桌旁,却望见几日未见的身影正靠在房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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