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2/2）

灵犀幽黑的眸子中，失望之色流露无遗。原来她想让我们和洽是么？照旧她被人的求饶弄的心软？刘恒既然已经与我和洽，担惊受怕的人也该是这个意思了。

“娘娘睡吧，夜深了。”灵犀起身，将我搀扶着。

我随她慢行，扶了扶她的臂膀，“你是盛情，只是有时候我做不到如此漂亮。尤其是现在！”

锦墨收买朝臣的法式让我不得不防，此时的求饶也不外是哀兵之计。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想和她交锋。

灵犀长吁一声，笑了笑：“是呢，仆众也太没用了些。”

她眉目间的哀愁让我有些感伤，忠心的她自然是希望我们姐妹能够携手的。

我逐步躺下，和地上的她聊着武儿的课业，聊着启儿的冒失，还聊着馆陶的婆家。

聊着聊着我有些困倦，更漏沙沙的响声伴我入眠。弥蒙中，我仍听到灵犀的长叹，也听到她辗转翻身的声音。

难关迈已往就好了，等杜战回来，我就把你亲手交给他。

远远的脱离这个地方吧，这里不应是你恒久待下去的地方。

清晨醒来时，灵犀已经不在床下。执事的宫娥进来为我梳洗，我低声问道：“灵犀呢？”

那宫娥是灵犀一手□□的，将手中钗环放下，轻轻跪倒答道：“灵犀姐姐不舒服，怕让娘娘晦气，在后面躺着呢，让仆众来侍奉娘娘。”

“哦，给本宫梳洗好了你就去照顾她，千万记得今天一天也别让她出屋子！”我付托道。

如果灵犀去见杜战，怕就乱了。

那宫娥嗯的一声允许了我才放下些心。灵犀阿灵犀，今天就委屈你了，等杜战回来了，本宫定会兑现允许。

这次讨伐我没有送行，所有的一切也不外听长君在事后跟我叙说。

杜战也老了，甚至头上有了鹤发。

长君说到这里时，眼睛睨着我，笑着，将眉眼挑起：“只是姐姐是不老的，两年已往了，什么都没变。”

我嗤笑，有些不屑。讨好的话我听但多，我只要听真心话却没人敢讲。

“若是来生，我定要娶像你这样的女人。”他难堪的正经，却说着不正经的话。

扬手，将他的荒唐扇掉，也乐成的截断了他下面还没说出的话。俊美的面颊登时浮起红痕。

我诡异的笑着迫近他：“你很喜欢本宫打你是么？”

他从容的看着我，嘴角带着邪佞：“是，再打我都可以看清楚你的心！”

又是这样的神情，又是这样的熟悉，我恨恨的咬牙，却拿他无可怎样。

我还需要他，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用了，我立誓一订婚手宰了他。

一声驱赶我将他放出我的视线。心仍是悸动着，不知为了什么。

杜战也老了是么？这么多年来的倾轧让他身心也开始疲劳么？实在我不只一次在太子宫中望见过他，却冒充不知避开。

雄姿英发的他是被我逼老的。当年谁人飒爽的杜将军活活被我逼成了中年武夫。

富贵也有了，名誉也有了，孑然一身的他仍萧索的回忆过往。

他是天生的战神，却被我弃捐闲放。只为一个不信任，他再没有驰骋战场的时机。少年勃发的他到老了，却变得只会窝囊的教太子骑马。

我错了，又害了一小我私家。

此次兴兵也好，算我亏欠他的一一赔偿。军权，女人。

再来，就没有愧疚了。

“娘娘！娘娘！……”嘶喊哭叫的是门外的宫娥，我，迎着光，带着一丝荒乱的，“进来！”

飞驰进来的宫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也惊起了尘灰飞扬。靡丽金色的尘带着重量向我压过来。

我扶住卧榻扶手飞横的凤头，咬紧了牙厉声问道：“说！到底怎么了？”

那宫娥颤着嗓子禀告：“灵犀姐姐，灵犀姐姐她……没了！”

我一惊，眼前莫名的漆黑，一个用力，生生将凤头拧下，喀嚓一声，我的五根指甲也从根部劈断。

我默然顿坐在长榻上，着双手，重重的喘着气。

灵犀。

她陪同我十四年，风浪跌宕之时，她是最坚定站在我旁边的人，沉也罢浮也罢，她都没有脱离过我。一颦一笑间她甚至凌驾了锦墨在我心中的职位。她没有害过我，她没有做错过事，一路走来，她最知道我的心，往事浮现，没有一处她不在。

我，坐在这里，哭得无声无响。

灵犀的笑，灵犀的的话语，全部都在漆黑当中与我相见。

娘娘相信仆众，连日来的情分胜过其他，此外仆众都忘记了。

仆众不嫁，仆众心里只有娘娘和郡主。

仆众欢喜死了，娘娘和圣上可算是和洽了。

昨日的笑容仍在，今日她却狠心撒手。好狠阿！

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敝屣裙上，我却看不清它的颜色。

踉跄着站起，探索着往前，一声痛呼，我摔倒在长榻旁。

眼睛，我的眼睛。

眼前这样的漆黑让我有些模糊。一叠声的召唤着灵犀，却一口吻哽在喉间，猛烈的咳嗽起来。

甩开了搀扶上来的手，我哭倒在地。灵犀，没有了你，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谁还能让我在黑漆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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