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1/2)
月华初上,我仍是病卧在酷寒的床。
光华透过镌刻缕花的窗格子铺到了地上,徐徐地,向我移动。
凄冷仍是未央宫稳定的感受。未央宫,皇后宫,哪个皇后会一生荣耀?哪个皇后会一生独宠?
帝王。良人是帝王时,天下都是皇后的,还要什么丈夫?
我沉下心等着刘恒的解释,他却再也不见。
哭哭啼啼的锦墨却是逐日必来的,一次比一次哭得凄惶。
倦了,懒得去想,就这样病在榻上也好,至少我尚有口吻残喘在世上。
遥望着窗外,如此美妙的夜,为何还不成眠?
强撑着身子,唤过灵犀。自从我那日昏厥后,灵犀就将睡到内殿,只为我再有不舒服时,能实时相救。
“娘娘,是渴了么?”灵犀小声问着,漆黑之中,眸子闪亮。
我无力的笑了笑:“不是,给本宫那些纸墨来。本宫想写写工具。”
灵犀不解得看着我,旋即又低头不语。
“只是写字而已,没有此外。”我又笑了笑。
写字可以笃志,我只想让自己能快些清静,哪怕酿成一潭死水,只要不再想,淡平了心境就好。
想的是那么好,拿得手里,却变了滋味。
写什么?
冷宫赋么?会为别人不屑。身处未央,繁贵不比人世,还那里尚有比得上有这里的好地方,再无病,会被世人不屑。
写君心薄?更是无稽,岂非你不知道你的良人是天下苍生仰望的天子么?既然是天子,那里还会有心呢?
实在,天下之事不外如此,再好的情意也是难能持久,就像点燃悼火,熊熊事后终也是会灭。
我知道,所以谁都不能怨,只能怨自己。
我放过了一切,也错了一切。
而最错的就是我不应东行。
凤凰涅磐是神话,而对我来说不外是噩梦一场。
从出发开始我就没了对刘恒的忠心,如今,他怀疑我也是应该的。
刘恒恼恨的眼神还在我脑子了彷徨,那日我不能说,即便他离去我也不能说。
逞一时的快意将会带来无穷的祸殃。
他是帝王,心也变得莫测。如果我说清楚了锦墨的身份,也很容易的把我牵连入内,而那是欺瞒八年的一切都回被抖落出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天子身边更容不得曾经叵测的人,哪怕这小我私家全心全意,也终将浩劫临头。
一个不要,不仅是为锦墨,更是为我自己。
我不能死,因为我尚有三个孩子,所以,在说会死,不说会被放弃的时候我选择了被放弃。
凌霄殿那里穿来瑟瑟的鼓乐声,袅袅的琴音,长长淡淡的柔转,铮铮的琵琶,弹动了心底的沉闷,玉裂的歌声,晃动了闻听者的心弦。是谁?谁家的女儿,唱的这般优美,让人有些神往,似乎想沦落在此不想起身。
随着那歌声,浅浅的笑靥不知不觉地浮在我的面庞。
灵犀看我笑着入神,微微变了神色。
“是新来的歌姬么?”我转头问她。
“不是,是尹姬,圣上前不久新纳的尤物。”灵犀低着头,声音也是有些越说越紧。
“哦。”笑容从我嘴角逐步淡去,愣愣谍着那盘旋缠绕的美妙歌声。
月光移到了我的脸上,苍白,无力。
长长叹了一声,“睡吧!”
灵犀地生问着:“娘娘,不如,把窗户关上?”
我摇摇头,“不用了,关不住的,该怎样就怎样吧。“
这一句肺腑的话,让我有些冷寂。是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平庸的一句话,没有了恨,也没有了埋怨,更没有了的心伤。最多是清静宁和的皇后看待天子又纳新人时的心理话,一切也只能这样了。
病倒的时候,武儿才刚刚认了太傅,等我好转时,他已经认得百余字了,五岁的孩子能智慧如此,连太傅也经常夸奖。我笑着陪坐在武儿身边,看着他咬着笔头,蹙成的眉头像极了他的父皇。
他的父皇,模糊的我又有些呆愣。
刘恒仍是坚持着我所不解的傲气。夜夜笙歌的他也背离了大臣们的瞩目,仁德节俭再也不是他最好的夸奖。
看来谁人新晋的尹姬还真是获得了刘恒喜爱,破月穿云的歌声总是陪同在他的左右。至少现在她改变了我和太后后宫禁歌舞的下令。
“娘,大姐说皇祖母要见您。”启儿知道我在武德殿,随着娘也过来玩,一晤面就告诉我这句话。
“嗯,那你们和母后一起去好么?”我低头询问着武儿,武儿呵呵的笑了,太后对他们照旧疼爱的,对我的苛刻一分一毫也未曾落在他们身上。所以见祖母这件事,他们不如我头痛。
太后的余生似乎不想再涉足权利与争斗,她逐日更多的是笃志休养,闲暇下来就是颐弄三个孩子。富贵至顶也不外是几十载孤寂春秋,我雄她,却被酷寒相拒。只能更多的让孩子们去替我尽孝。这次病倒,掐指头算来也已经有半年没有请安了。病恹恹的我,此时谁都不想见。特别是敌意满怀但后。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世子未曾失足,婆媳之间是否还会如此僵持?
我缓慢的走着,启儿和武儿在前,顽皮的兵上建章宫高斗胆阶。
昔日熟悉的景致,一幕幕映入眼帘。
每来一次,就回忆已往的时光一次。
那时锦墨与我仍是贴心,暗夜相拥死也不愿脱离,如今重回到宫苑,生死斗由了我们,心却疏散了。
我默然垂首,一时间心中黯然。
“母后!”馆陶迎了出来。十二岁的她如今已经到了我的肩膀,拽着我的袖子嬉闹撒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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