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起(1/2)
滂沱的大雨终于笼罩了代国,白昼如同黑夜,昏暗不辨。飓风卷着雨点乱砸在窗上墙上,数千道白亮亮的激起一片烟雾,氤氲水气使得屋子里也变得湿冷起来。
我端坐在屏风后,轻抿着温热的茶水,让身体只管暖些,悄悄地听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争论,间或有一声刘恒的咳嗽声,能让纷杂的声音略小些,尔后逐步又恢复了原状。
这里是朝堂,“无为而治”1是我眼前遮挡的工具。
“臣风闻吕氏正于自家筛选幼童,其目的就是想先下手为强,逼宫胁迫太皇太厥后立吕家的孩子。如此一来,与代国倒霉,代王应该及早做出决断。”
渺渺看去,似是左长侍。
“臣以为齐王既然有意与代国联手,代王就应该同样做出些许回应,纵然真的宫变了,也能早做好准备。”
这个是吏务医生。
“末将以为,如若宫变,诸王拱卫汉室,必先与吕氏决裂,脱掉了关连才气令民信服,令军勇猛,令吕丧胆。”
这是……杜战。
是了,今日坐在朝堂上为的也是这些,既然已经牵扯到了自身的性命,我无法在淡然处之,与其等死,不如先听听怎么让我死。
杜战似乎依然没有放弃对我的敌对,句句话语都是批注要刘恒下定主意先效果了我。熙儿的死于所有人,他最耿廉洁意。
刘恒的背影透过屏风映在我的脸上,苍凉而疲累。
熙儿刚走几日,汉宫仍是未定,身边危机四伏,他还需在此勉力保住自己的王后。
吕氏果真开始有所行动,就像这倾盆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今日刚刚收到消息,吕产兄弟已在自家寻得了三岁孩童,准备顶替了刘恭坐上大汉的宝座,将朝堂易帜,以后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即是姓吕。
太皇太后称病不朝,他们暂时无可怎样,却挪用戎马将汉宫困个水泄不通。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等不了几日也必须允许他们的黄请求,以解断了水粮之急。
我眯起眼,微微淡笑着。此时但皇太后,谁人尊贵高屋建瓴的女人,在想什么?使用了一世的朝堂,末了却是熬来这等的下场,她放肆封赏吕氏一门的时候或许未曾想过会有今日逼宫之时吧。
朱漆金光的高高宫门外,是自己的子侄磨刀霍霍的声音,如果不应,不用几日,那尖锐的刀刃将会架在自家妹子、姑母的颈项。
她心底会凉么,我为什么能感受到她现在正在躲在漆黑里的,勉力的、拧着眉的,思量着该如何走下去?
能搬援军么?刘姓王已经冒犯光了,那里还会有人肯援救,遂了子侄他们心意么?山河纵然落入这些无谋人的手中也会很快拱手他人,这样就更无颜去见泉下的高祖。
该怎么办?
又抿了一口,仍是笑着,远处的灵犀静默不语,她也同我一样站在漆黑之处,眼眸直直的凝望下面的那小我私家儿。
情于她是一生所望,于我却是性命的保靠。
垂首,以极轻的声音说:“散了吧。”
刘恒身形微动,他听见了。只是此时说散了,群臣会怎样?
我又加重一些说:“散与不散都是一样的。”
沉稳的声音响起:“既然众卿都各有主意,何不写出交与本王,也省得如此嘈杂听不甚轻,都回去写吧。”
下面突然寂静下来,相互看了看,以为无章的众人惹得代王发怒了。
轻笑一下,他倒真会想法子。
永安公周岭上前一步,手抱象牙笏板说:“老臣以为,此时当坐壁上观,吕氏威逼虽是紧迫,却暂不宜动,不如先派人联系了齐王,批注心意,等消息明确了再作企图。更况且此时吕氏自家尚在忙乱,无暇理及诸王,先动手反而容易亏损,所以不如再看几日。”
渔翁得利的想法如果没做好,怕是会失掉先机。周岭此举有些守旧。
“此时是最佳时机,趁乱才气攻其不备,等吕氏缓过了心神,或者解决了庞杂,诸王就再没时机了。”杜战拱手起身,灵犀唯恐被发现,又往里缩了缩。
现在兴兵,时间虽然很好,却缺了相应的理由,没有太皇太后的召唤,谁能擅自向导戎马勤王?杜战有些欠缺思量。
两厢不让,让人左右都很为难。
刘恒笑了笑:“今日雨也太大了些,太后的腿疾又重了,本王实在不放心,不如先退朝吧,明日再议如何?”
众臣一时噤声,刘恒也不给他们质疑的时机,站起身,径直走入内殿,经由屏风与墙的偏差时,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手擎茶杯,抬手敬他,笑意淡淡。
下面的哗然唤不会代王的执意离去。相持无果,只得悻悻离去。
很快没有了声响,灵犀过来搀扶我起身,轻步走出屏风,端量大堂许久。
阴暗奠气让殿堂上也变得空旷而极重,远远的汉宫或许也在下着暴雨吧,否则该怎样冲洗骨血相残遗留的血腥。
“你去看过启儿没有?他有些怕黑,娘会不会忘记了?”
“不会,他过得很好。”
怙恃之间日常的对话,却全部颠倒了过来,先问的是他,后答的是我。
他轻笑了一下,打破这样的尴尬,“母亲可进食了么?“
“太后娘娘从昨晚开始进食,馆陶说,如果祖母不进食,她也不吃,硬是挺了足足一天,厥后太后无奈,才与她分食的糕品。”我将灵犀禀告的全部说给刘恒听。
刘恒降低的说:“倒有其母风范,最擅长的就是威胁。只是小小年岁就学会了,未来如果不如意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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