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 章 君入瓮（1/2）

越日，从西受降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回纥国都发生内乱，登利可汗急遽率领全部军队北撤，并将大唐的几个主要使臣带回了国都翰耳多八里，甚至连西受降城和中受降城的守军也大部门都撤走，现在整个阴山中段和西段只有少量兵驻守。

与此同时，从安西那里也传来消息，黠嘎斯地域因干旱严重发生叛乱，回纥宰相陆俱莫达干已将北庭所有的军队抽回了国都。

时机摆在了大唐的眼前，如果能趁势拿下西受降城和中受降城，那么大唐将取得战略主动权，右相崔圆连忙提出两个方案，一是调五万陇右军北上，分驻两座受降城；二是从各地调集八万地方团练军北上，重新建设安北都护府。

调陇右军北上的方案连忙被韦谔以要防御吐蕃为名予拒绝了，众人的眼光都自然地投向了第二个方案，不少人都从中读出另外一种味道来，大唐天子李系就是其中之一。

中午，李系的贴身太监马英俊吃罢午饭便急遽赶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关上门，迅速从怀中取一个蜡丸，哆嗦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蜡丸剥开，从内里取出一个纸卷。

他逐步地打开，纸卷只写了四个字：‘御驾亲征’，这是崔圆的手书，马英俊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木榻上，他似乎明确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

这时，门外有人在外面拍门，“总管！皇上醒了，让你快去。”

马英俊吓了一大跳，他不及细想，两下将纸卷塞进嘴里咽下，便快步向李系的寝宫跑去，李系现在刚刚午睡方醒，他一边任由宫女替他穿鞋，一边在低头思考这次派兵的时机，八万地方军集中在一起，这对谁都是一个庞大的诱惑，尤其是手中无兵的李系，若能将这八万军拿得手，那也就是他翻身的时机。

可是，崔圆也不会放过这次壮大自己实力的时机，甚至他提出这个方案的目的，就极可能是出自他的私心。

李系最难办的就是手中无人，他只有一个心腹段秀实，但崔圆许多心腹的资历都要高过段秀实，很难去和他们竞争。

“岂非这个时机就要从朕手上溜走吗？”

想着，李系不知不觉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一下把替他穿鞋的宫女吓坏了，皇上尚有一只鞋没穿呢！走了几步李系便发现了差池，他低头一看，自己尚有一只脚竟光着。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宫女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叩头求饶。

“你们这帮笨蛋，怎么伺候皇上的！”

马英俊快步走进，一把从宫女手中夺过鞋，小心翼翼跪下来替他穿上，李系‘哼！’一声，大步向殿外走去，马英俊一面碎步紧跟，一面低声劝道：“老奴听说又要接触了，哎！皇上可要当心身体啊！”

马英俊伺候李系近二十年，李系一举一动、一怒一笑所无意中透露出的心田世界，他无不了然于胸，有时甚至连李系本人都还没有意识到。

果真，当马英俊随口说出一句话后，李系便愣住了脚步，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老奴此外就没听说什么了。”

“是吗？”李系脸阴沉下来，他冷笑一声道：“岂非连你也要隐瞒朕不成？”

“不是老奴要隐瞒什么，只是一些无聊的话，实在没有须要让陛下知道。”

“什么无聊的话，你给朕都一一道来！”

“这.....”马英俊犹豫一下，吞吞吐吐道：“外面有谣言说陛下想御驾亲征，老奴想这怎么可能！”

‘御驾亲征？’李系眼前一亮，心中似乎打开了一扇窗子，窗子外面有他从未见过的风物，‘是啊！自己怎么会没想到，这样一来，自己手中便掌握了八万雄师，也并不是去接触，而是去重建边防.....’

李系越想越兴奋，他竟一路小跑奔到了御书房，可刚进门，他的心又沉了下去，“自己有一点一厢情愿了，崔圆怎么可能允许。”

他逐步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时机照旧有的，这八万雄师是朝廷的军队，谁都想要，可谁也不敢轻易脱手，只要自己使用好这种平衡关系，到最后应该照旧能拿到。”

想到这里，李系悄悄下定刻意，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庆治十六年四月，大唐从各地调集八万军齐聚长安，在几番明争冷战后，左相裴俊、楚行水、韦谔一致支持礼部尚书张若镐的建议，由凤翔节度使段秀实任安北都护府都护，率领八万军北上，而当今天子李系将随后军赶赴西受降城，在那里主持重建安北都护府的仪式。

同时决议，这八万雄师的后勤补养，将由朔方节度、陇右节度及河东节度三家认真。

庆治十六年四月初十，雄师声势赫赫向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