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挑内乱（1/2）

正如张破天所说的那样，山南王家与河东张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因为王家的祖地也是河东，自隋唐以来，王家一直即是河东大族，唐高宗李治的王皇后即是王家之女，为抑制王家势大，李治寻机废掉王皇后，那次事件也导致武则天登上了政治舞台。

但山南这一支王家并不是王家本宗，它是由天宝年间李林甫和杨国忠斗争的导火索御史中丞王珙被贬黜到山南而逐渐形成。

安史之乱中，河东王家死伤惨重，纷纷投靠襄阳郡偏枝，回纥乱华中，王家招募三万士兵抗击胡酋，也逐渐挤身于七大世家，排位于第七。

但对于王家而言，重返河东，即是他们几代人为之奋斗的目的，惋惜鸠占鹊巢，河东已经没有他们王家容身之地。

以后以后，张、王两家攀亲便成了常态，一般而言是王女北嫁，张若镐的正妻王烟萝是王昂族妹，而明日宗子张煊之妻王菲儿也就是王昂的长女。

在和张家攀亲的同时，王家也徐徐攀上了崔家这棵大树.......

王氏家主王昂已经五十岁，但他正式接任家主也只有短短的三年，可就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王昂由崔圆的急先锋迅速退化成了他的一条狗。

犬者，主人未动、它先行，呼之即来、喝之即去也！

.......

新年对普通黎民而言，是全家团圆，拜祭祖先的日子，而上位者的新年也是接受卑下效忠和表功的日子，王昂也不破例，大年头二来他府邸贺年的官员便络绎不停，马车停满了府门。

但接待他们的是王昂之子王研，王昂本人则带着他的外甥兼女婿去了崔圆的府邸，他的外甥即是张若镐之子张煊。

昨天晚上，韦谔紧迫找到张若镐，没有经由大朝的讨论，崔圆竟擅自让皇上批准了这次陇右战役的表彰和相应的人事变换，韦谔被明升暗降，而张若镐的河东节度使一职也被拿走，这是崔圆先下手了。

为此，韦谔和张若镐决议在初四的大朝上对崔圆举行还击，切入点就是崔庆功冒功一案，不外，张若镐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送韦谔出大门之时，他的宗子张煊却偷偷溜进了书房.......

“你只要把你看到、听到的如实告诉相国就行了，也不要畏惧，相国是一个对晚辈很平和之人，他会喜欢上你。”

马车上，王昂细细地启发张煊，“张若镐冒天下之大不惟，竟要立庶子为张家之主，这明确是没有将我看在眼里，为了保住你家主继续人的职位，你必须要听娘舅的部署。”

“可是.....我父亲若知道了.....”张煊照旧有些畏惧，他原本只企图悄悄告诉王昂，却没想到娘舅竟要带他去见崔圆，他虽是花花大少，但也几多知道这有些不妥。

王昂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道：“娘舅若不帮你，尚有谁肯帮你们母子？实在我一小我私家见相国便可以了，之所以让你也去，是想给你一个时机，让相国以为你是个可塑的人才，否则凭你的才学，功名无望，家主位子被夺，连个小妾都被赶出去住，岂非你要让我女儿跟你窝囊一辈子吗？”

虽说知子莫若父，但王昂身兼娘舅加岳父的两重身份，对张煊的相识更胜于他的父亲，他见张煊神色黯然，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可知张若镐一个月的开销是几多？告诉你，六千贯，他京城府邸里的侍妾就有四十二人，而你呢？才二十贯，妻妾不外两人，而且若你科举不中，还得再削去十贯，你是想天天抱着妻子吃炖白菜，照旧想妻妾成群、腰囊鼓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马车辚辚而行，车厢里一直保持着默然沉静，快到崔府时，王昂见张煊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

崔府大厅里，一名阉人正向崔圆宣旨：

“......宽慰四方，功在社稷，特封其女宁为清河郡主，钦此！”

阉人念完，他连忙换了副谄笑的嘴脸道：“这郡主之号轻易不授外臣，恭喜相国了！”

“怎么！这是太后的旨意吗？”

崔圆见前来颁旨的阉人是从太极宫而来，不觉有些惊讶，太后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发懿旨了，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下旨？

那阉人见四下无外人，便低声在崔园耳边道：“这实在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

崔圆重重地哼一声，这几个月，当了十五年傀儡天子的李系似乎有点活跃起来，一方面漆黑派人联系段秀实，笼络忠于他的大臣，另一方面却荒淫纵脱，掩饰他的心虚。

原因不用说崔圆也知道，无非是因为自己五年任期将满的缘故，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崔圆心念一转，便连忙明确了李系的用意，想必是想用这种手段来阻止崔、楚攀亲。

他悄悄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恭谦地笑道：“请转告太后，她对老臣的眷顾，老臣铭刻于心！”

说罢，又转头对崔宁道：“宁儿，易服随这位公公进宫谢恩去吧！”

“是！父亲。”崔宁不敢抬头，快步走回房易服去了。

“父亲，封妹妹为郡主居然未经我崔家同意，不要理睬它！”

说话的是崔圆的宗子崔贤，他约三十余岁，一只硕大的鼻子酷似其父，他现任蜀郡长史，新年后即将升为太常卿，这次他是回京述职。

依照大唐的老例，皇亲国戚贵寓的未婚女子被封为公主、郡主，大多是为了与边蕃和亲，另外，大唐皇族女子的名声不佳，素来为各大世家不齿，不愿与之攀亲，所以封崔宁为清河郡主反而不是什么好事，这就是崔贤动怒的原因，大唐当权者之女，岂能随意李氏来摆布？

但他父亲崔圆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眼里逐步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你不懂这其中的微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