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1/2）

往事不堪回首。

那日宁墨送我到医馆，郎中很恻隐的看着我：“有身了，不外夫人的身体很欠好，孩子的情况也危急。怕是保不住，即即是保下来，可能也会留下一些残疾，我劝夫人照旧舍弃这个孩子，先治好自己的病。”

我飞快的摇头，基础不思量。

“夫人照旧思量一下再给回复。你的伤很重，即即是你拿掉这个孩子，也未必能保住命，况且，这个孩子很可能生下来也养不活。”

“不！”我回覆得斩钉截铁。“宁墨，带我回射日庄，我要跟我的孩子同生共死。”

宁墨气极松弛：“我去找苏无困！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苏无困破天荒没有再诅咒我，很严肃的搭脉，开方子。

身体时好时坏，只管苏无困多方设法，蒙儿照旧提前两个月出世。

他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日日夜夜典哭，哭声又弱，小猫一样叫。

简直没日子过，险些一刻不能睡觉，每当夜晚来临，我都以为是末日降临，自己一定会瓦解，然而等到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才发现自己原来比想象中强悍许多。

宁墨比我越发的细心耐心，除了吃，他险些一直抱着蒙儿哄。

半夜经常见到他抱着嚎哭的蒙儿双脚跳，真是又可笑，又伤心。

开始退出江湖的时候，射日庄有过一段很是艰难的时光。

老的生意不做了，大批人手闲赋，新的生意跟不上，青黄不接。

幸好家底厚，才稳住那些嗷嗷叫唤的闲人，不外看着庄中财富迅速缩水，急得满嘴长疮，一度怀疑自己决议的正确性。

为了开拓新的生意，蒙儿刚满周，我就带了宁青他们西出阳关，踏上了丝路。

四个孩子在迪化呆了几年，学会好些胡语，也在当地结交了许多朋侪。

在西域一呆就是两年多，一切才逐步的有了转机，射日庄拥有了好几支自己的驼队，跟远远近近的好些国家通商往来，生意蒸蒸日上。

这才在当地驻留了好几小我私家回到射日庄。

此期间宁墨一直在京城大把大把的撒银子，结交朝中大臣，逐渐获得了官盐买卖的权利，庄中才徐徐恢复了以往红火的光景。

蒙儿一直随着宁墨在京城，很不省心，一直生病，比同龄的孩子个头小了许多，多亏苏无困一直随着，老妈子又带的小心，倒也没搞出什么大的意外。

或许因为老生病，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聪慧，病痛可能教给他一些特殊的工具。

幸好经由历练，两岁以后这种情况好了许多，虽然偶然照旧会生病，终究跟一般孩子差不多了。

然而仍旧是瘦小，喜欢随着宁墨，叫他爹爹，整日的缠着他玩，虽然我一再跟他说，宁墨并不是他爹。

一切终于走上正规。我跟宁墨都可以松一口吻。每年巡视一下各个分部，查查账簿，都是例行的事情了。

那次坐车回射日庄。路上颇为荒芜，找不到饭馆打尖，就在一个废弃的磨坊落脚歇息，吃些干粮。好几扇石磨都推倒了，工具七零八落，一副破败的光景。

手下人替我找到坐的地方，还烧了一些水，端了上来。

“谁？”一个随从喝问。

我顾自喝水，没有抬头，脱离江湖这么多年，我已经对这些不了。

倒是这些随从，终究身负武功，耳聪目明。

没有回音，随从们也没有进一步盘问。

有些希奇，我稍稍瞄了一眼。

是楚沉。

站在几扇破损的石磨跟前，样子有些崎岖潦倒。

其他人知趣的走开，废弃的磨坊里只剩我们两人。

“你现在好么？”良久以后他终于打破默然沉静。

我冷冷的斜他一眼：“自家的碾轴落在别人的磨盘上，心里憋屈，你说好欠好？”

楚沉愣了一下，徐徐的抚摸了一下圆柱形的碾轴，沉思了一会。

“你确定……是碾轴的问题？岂非不是磨盘自己迎上了此外碾轴？”

磨盘自己迎上了此外碾轴？

“你什么意思？”不客套的打断他。

“似乎是你嫁给了宁墨……而我……”他的语速很慢，应该是出于乱说八道后的羞愧跟迟疑。

“胡扯！我何时嫁给宁墨过？你这个小人，何须为自己的频频无常找捏词？哈！射日庄富甲天下，怕我赖上你么！”

他吃了一惊：“没有么？可是你们金盆洗手之日宁墨显着说过……”

“宁墨是恨你薄幸寡情才出语相激！惋惜你基础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再没有转意转意的可能……”

“没有么？可是我又干什么了？我何时做过王八？铁了什么心？”

还在装傻！我逐步的喝尽碗里的热水，站起身准备走人，跟这种小人重复纠缠尚有什么意思。

“我……见到了蒙儿……”看到我准备脱离，他犹疑着说。

我马上警惕起来，岂非是以为这个儿子照旧可以传宗接代，所以来找我？

“我很兴奋楚家有后……”他继续小声道。

果真！

“你休想打蒙儿的主意！他是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将他拱手让人，你不能叫木雨润给你生一个么！”

“雨润？”他似乎越发惊讶，“她一个女人家怎么会给我生孩子？”

女人家？

“你不是早就娶了她？”我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看，不会厥后受了什么伤不能生孩子了，所以打上蒙儿的主意？难说，江湖中人，我是知道，朝不保夕。

他似乎为我肆无忌惮的眼光所威慑，有些胆怯的退后几步。

“娶雨润？谁说的？我从来没有对她松过口。以前那段情感已经将我耗空了烧尽了，我不能再象那样爱一小我私家。雨润智慧漂亮，对我又忠心，我怎么会舍得害她终身痛苦？”

没有？怎么会？

“江政亲口说的，你还不认可么？”

“认可什么？没有作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可？”

“真没……”我困惑的看着他，“可是江政那次来射日庄说得清清楚楚，你要跟木堂主百年好合……”

“江政？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惊讶的神情不似作伪。

“我怎么知道？”岂非是个误会，只是一个误会，折磨了我好几年弄得自己了无生趣的事件竟然是假的？

“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江湖上探询探询，极乐君是几多江湖女儿的梦中情人，可他痴心一片，只爱前妻，矢志不娶。整个江湖谁人不知？说书的都市说上一段……”

我愣了一下：“梦中情人？你什么时候成为梦中情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宁墨退出江湖，金玄下场凄凉，居然连块木头都风骚成一枝花了，江湖中没有男子了？

“我怎么就不能？只有宁墨这只花蝴蝶可以么？现在盛行痴心汉了。呃，别打岔……我对你一往情深的事情是路人皆知，你真的不知道？”

久久郁结在心头的块垒逐步消散开来。我怎么会知道？先是忙着照顾病弱的孩子，厥后一直在西域，江湖中的事情我又不体贴了。

再说，真有他的消息我也会刻意避开不听吧。

“这样……”他脸上逐步显现出痛苦的神情，“岂非江湖中听说，你跟宁墨早已经是一对神仙眷侣，这也是假的？”

神仙眷侣？宁墨？他显着现在又是一只穿花蝴蝶么。

“无聊！幸好退出这个江湖！没一个听说可靠！”我气咻咻气咻咻地甩了一下胳膊。

又是片晌默然沉静。

轰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干什么。

他有些难为情的笑笑：“我将这个碾轴重新合到磨盘上。小山……我们……”

我微微颌首：“很好，那里尚有几个你也一个个合起来吧。企图把这个磨坊重新开起来？不外我要提醒你，这四周周遭数十里都没了人烟，许是什么原因迁走了。谁会将粮食送过来磨？这里开磨坊要赔本的。”

说罢扬长而去。

他一直远远的随着。

我不理他，虽然心里免不了急流暗涌。

究竟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几年，几个误会，一些冲突。有些工具，横在心里，木刺似的，没有早点挑出来，早就化脓腐烂，酿成无法治愈的伤。

有些事情发生了，总不能再回到从前没事的时候了。

他殷勤的忙前忙后的为我们张罗住处饭菜。

我不客套的截住他：“楚宫主，没事不要在我眼前晃悠！我们跟这个江湖已经没关系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低声道：“小山对我何其残忍。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已往现在未来，你却硬生生将我们拆开。我也只有一个孩子，竟然自己都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我的孩子却要叫此外男子父亲……”

“你只知道懊恼，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怀着蒙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记得？那时郎中说过我们都不会有生机你知道么？蒙儿出来所有人都说他养不大你知道么？他小时候体弱多病，终日号哭，宁墨天天抱着他飞来飞去的哄他睡觉你知道么……”

“飞来飞去？宁墨也太惯孩子了……”

“什么？”我气急松弛。

“我……是说……我也能飞……飞得不比宁墨差……”

我恨恨的瞪着他：“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你在那里？现在一切都好了。你跑回来认这个孩子了，做这个自制父亲了！顺风顺水……你不以为自己没资格么？”

他徐徐垂下双目：“是……不够格。我也没有此外意思……只想看看你们，留一幅你们娘儿俩的画像，以后看看。我送你回射日庄……到了就回去……”

以后的几日，他没有再在我眼前晃，清静像个影子，悄没声息的跟在我们身后。

射日庄很快在望。

“明日就抵家了。”那天夜里他过来，在我房里伫立良久。“

“嗯。”我漠不关心的颔首。

“云庄主。”他叫我。

我看他一眼。

他顾自说下去：“你今年不外二十四岁，不要为难自己，找个好男子嫁了吧。宁墨也不错，眼睛擦擦亮，不要再找我这样不认真任的就行……”

警惕掉眉，他说的是反话么？

然而他并没有解释。

“我的事情，不用你费心。”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