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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六十六)
第六十六章
顾谨言到底照旧没有做江亦的助理。他只找了一份和以前的职位差不多性质的普通事情。江亦劝说了他良久,但他仍然坚持己见。对他来说,他想从江亦那里获得的,并不是施舍一般的恩赐和给予。他也有小小的自尊。
顾谨言後来也曾兴起勇气到原来上班的地方去找过童抒,惋惜没有人知道童抒去了那里。所有人知道的只是,顾谨言上午被开除,童抒下午就被拉进老板的办公室,然後就像放影戏回放似的,抱著箱子走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虽然也没有人敢去问原因。
顾谨言从来未曾想过这样充满言情小说和少女漫画情节色彩的桥段竟然会在他身上上演。可是,他却只以为沈重,甚至喘不外气。如果说前几天他还以为,自己唯一需要等的,只是江亦能看清自己的心以及那份真正的恋爱的话,那麽现在,他才名顿开地相识到,他和江亦之间,最大的隔膜,实在并不是情感的不同等。
也许有一天,他们的情感是可以划上等号的,可是,他们两小我私家自己之间的差距,永远不会有相等的一天。
简直,现在并不是封建社会,所谓的门当户对什麽的,如果还要再提,实在是有些神经质了。可是顾谨言知道,江亦会那麽说,只是因为他并不明确,一个身居低位的人,在爱上了一个需要仰望一般的存在时,那种颤栗的卑微和莫名的恐惧。
因为是真的爱上了,因为是真的,隔的太远了。
所以,总会有那麽一点畏惧。
畏惧获得他,更畏惧失去他。
顾谨言做著和当年所差无几的文职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尚有一刻锺就该下班了,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已经摩拳擦掌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天气冷得有些不像话。顾谨言接了点热水,把杯子捧在手心里,盯著桌子上的文件资料发呆。
到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的人险些是一散而空。顾谨言为了去接小臻,也就简朴整理了一下,便脱离了。
新事情的地方离小臻的学校不远,坐公交车的话十几分锺也就到了。顾谨言一下公车,迎面就是砭骨的寒风。他急急遽地小跑到学校大门,和所有等著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一样,眼巴巴地望著教学楼。
顾谨言记得小臻今天穿了一件很可爱的黄色棉袄,因为怕他冷,顾谨言还给他戴上了一顶红色织帽。顾谨言想到早上给那小子戴帽子时,小臻一脸反感的苦瓜脸,一直叫嚷著男孩子怎麽能戴这麽女孩子气的工具,效果一出门就被寒风吹得退了几步,只能乖乖听他的话,穿好戴好再出门。照理说,今天的小臻应该是很显眼的。可是……
顾谨言看著身边的大人一个个都接到了自己的孩子,开车回去了。可是小臻依然没有出来。顾谨言伸长脖子望了望,照旧没有看到小臻的身影。他有些急了,便直接走进校园找到小臻的课堂,却看到课堂已经上锁,基础没有人了。
“这位先生,你……”
顾谨言正著急的时候,小臻班上的班主任正好从办公室出来,途经课堂,看到顾谨言一小我私家神色焦虑地站在课堂门口,便作声询问。
顾谨言转过脸,他对小臻班上的班主任尚有印象,便急遽问道:“你好,我是小臻的……呃,我是来接小臻的,请问你知道他到那里去了吗?”
眼前的女人“啊”了一声:“陈臻?他被他妈妈接走了啊。”
顾谨言一愣,语气哆嗦:“……妈妈?”
“对啊,今天下午课都还没上完,就有一个女人来课堂找小臻,她把小臻带到办公室说和我说家里出了点事,要提前接小臻走……岂非不是吗?那女人挺漂亮挺和气的,小臻看起来也是认识她的,不行能是诱骗什麽的吧!”
顾谨言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麽。他现在心里是又紧张又著急,尚有一些,此外说不清的工具。隔了一会,顾谨言才清静下来,问了句:“小臻是自己跟她走的吗?”
班主任点颔首:“对啊,不外……脸色冷冷的,不像是看到妈妈的样子……”
顾谨言的脸色白了点,他点颔首,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脱离了。
走出校门,顾谨言以为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陈娜突然回来接走小臻,究竟意味著什麽。不久前他还痛恨陈娜,身为一个母亲,竟然说不要就不要自己的孩子,而且照旧小臻这样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在,陈娜回来了,去见了小臻,他却更觉怅然若失。
他是早已经盘算主意把小臻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养了,却不想,小臻真正的生养者才攥著和小臻最牢靠的关系:血缘。也许她只是想起来尚有这个儿子,可是,只要她想,她都可以把小臻轻而易举地带回去。
顾谨言揣著手逐步走,风依然很大,可是顾谨言却以为没有适才那麽冷了。他逐步地走,也逐步地想。如果小臻真的要被陈娜带到美国去的话,他虽然是不宁愿宁愿也不愿意的,他想他会阻止,可是他知道,如果陈娜坚持,无论怎麽看,他都是没有希望的。
顾谨言走了一会,才找到公车站上了车。实在公交车并不能直接到达江亦那栋别墅所在的小区,顾谨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公车途经这片小区时,冲著司机叫了句:“怎麽不在那里停一下呢?”
那司机白了顾谨言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住那小区里?那还用坐公交车?”
顾谨言其时涨红了脸,快快当当在下一站下了车。以後他就学乖了,纵然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小区离他越来越远,但也绝不会让司机停车。他宁愿到下一站下,然後再走十几分锺的转头路。
顾谨言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天基本上已经全黑了。
自从那一天以後,顾谨言和江亦的相处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依然生活在一起,也依然**,可是,再怎麽伪装,都照旧回不了当初。
他能感受到每一次身体契合的瞬间,却感受不到,两颗心共识的永远。江亦每一次进入他的体内,他都以为,那是把他和江亦推得更远。
他不是没想过改变,可是像他这样习惯了坚持和死心眼的人,真的不知道,在情感里,还能耍什麽花招。
如果真的爱上了,那里还动得了其他的心思呢。谁人时候,满心满脑子里,想的全部都只能是那小我私家而已:想他好,更担忧他欠好。
顾谨言上楼到小臻的房间里坐了会。真是个不行爱的孩子,一点也不会装饰下自己的房间,就是简朴的四面白墙,一个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
可是纵然是这麽简朴的房间,其时顾谨言和江亦也都争论了良久。为了书桌的位置,为了床的巨细,为了衣柜的形状……总之,他和江亦其时真的就像是一对给孩子装扮房间的伉俪,那种甜蜜恬淡而简朴温馨的幸福,这辈子,他都想不出尚有第二次。
可是不久以後,小臻也许就会跟著陈娜走了。那时候这屋子就会成为一间空房。想到这里,顾谨言就以为心里空落落的。
“顾先生。”
顾谨言一愣,他转头看到门口站著江亦的下人:“怎麽了?”
“少爷适才打电话回来说他今晚可能会回来的晚些,让您先吃。”
“……会晚些?几点?”
“这个不是我们能问的。总之顾先生先下来用饭吧。”
顾谨言皱眉,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但他也说不清是为什麽。
顾谨言下了楼坐到餐桌上,这餐桌实在也不大,只能坐四五小我私家。平时就他们三小我私家坐著时,顾谨言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点,谁人时候,只以为满桌都是飘散的温情。而现在,对著满桌子的菜,和周围空空的椅子,顾谨言心里的空落更深了。
晚饭到底吃了些什麽,他都没什麽印象。顾谨言从不怀疑江亦家厨子的水平,可是如果没了他,再怎麽样的山珍海味,都味同嚼蜡。
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顾谨言就窝到沙发里看电视。无聊又无趣。顾谨言随手翻著遥控器,却掏出了手机。他想著,要不要给江亦打个电话,或者是小臻也行,看看小臻和他妈妈现在相处的怎麽样。
顾谨言把手机捏在手心里翻了好几个转,照旧没做出决议。岂论是打给江亦照旧小臻,顾谨言都以为自己没有资格。他不是小臻的爸爸,更不是江亦的什麽。虽然他现在的状态和心理,都像极了等著丈夫回家的家庭妇女。
“叮叮叮──”
顾谨言一愣。手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顾谨言急遽翻转过来看,因为激动,差点把手机都摔到地上去。可是一看来电显示,顾谨言的心情却是显着的失望。
“……喂?”
“喂你个头啊!怎麽这麽久才接电话?怎麽?看到不是江亦就不接了吗?”
顾谨言还没来得及说什麽,扑面的叶茗先连珠炮似的吼了一大串。
“好了,你先喘口吻吧。”顾谨言半躺在沙发上,看著高高的天花板,有些无奈。他简直是良久没有联系叶茗了,作为朋侪,他真是不及格,让叶茗骂几句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在那里?”叶茗骂骂咧咧了几句,似乎也骂累了,便冷下声音问顾谨言。
“……呃,谁人……我……”顾谨言支支吾吾了几句,就是不说。他绝不怀疑如果他说出了自己现在住在那里,扑面的那小我私家会有怎样火山发作般的行动。
“怎麽了?你搬迁了?你谁人屋子我去了许多几何次都没人。”叶茗语气不善。
顾谨言一听就头大。
“你去我家?还去了许多次?”
“对。你到底怎麽了?我劝你老实说。”
“好吧,不外你要允许我,不要尖叫,也不要对我大吼什麽的……”
“嗯。”
顾谨言苦笑,一般允许的这麽爽性的话,基本上都市是反著的。
“好吧,我在……江亦家……”
“什麽???”
果真……
顾谨言很庆幸自己在说完江亦的名字之後就把手机从耳边远远拿开了。
叶茗果真是震怒了:“你居然住在江亦家??而且还不告诉我?顾谨言,你胆子大了啊!”叶茗越说越生气:“什麽时候的事?岂非是你从老家回来就去了吗??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和何梦情文定的消息啊!!!你是呆子吗?”
顾谨言知道如果再不阻止的话,叶茗真的就停不下来了,他急急打断叶茗恼怒的教训:“好了好了,这个我知道的……不外,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庞大,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呃……好吧。总之就是,我生了一场病,然後被江亦救……不叫救吧,横竖就是江亦帮了我。所以……呃……然後江亦就让我住在这里,养养病……简而言之就是这样吧。”
电话那头的叶茗沈默了一阵,弄得顾谨言也有些紧张。隔了还一会,叶茗的声音才响起来,是第一次晤面时的刻薄和冷笑:“让你养养病?尚有呢?顺便搞搞你?”
顾谨言握著手机的手一抖,手机都掉在了地上,还滚了好几个圈。顾谨言却没有急著去捡,只是呆呆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等他再捡起手机的时候,叶茗居然还没有挂掉电话。
“怎麽?适才那一会想通了吗?”
顾谨言茫然而艰难地问:“想通……什麽?”
叶茗提高了嗓门:“想通你被江亦耍了!”
“你怎麽知道他在耍我!!!”顾谨言也终於发作似的冲叶茗吼到。他从来没有用这麽严肃凶厉的口吻对别人说过话,更别说是女人。可是这一次,他以为自己如果再不吐出胸口的那出气,他会瓦解。
叶茗却反而清静了下来:“顾谨言,你知道你适才为什麽要吼吗。”
顾谨言急躁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因为你说的差池,我不认可你的说法!你不能这麽说江亦,也不能这麽说我……”
叶茗冷笑一声:“你别给自己找捏词了顾谨言!你就认可吧,你是因为畏惧和心虚!你没有证据和我证明你所说的,江亦对你是真心的!你有吗?”
顾谨言捂著脸躺倒在沙发里,声音喃喃:“……不,不是的。他对我真的很好……真的……他已经快忘记许桓了……这两个月来,他从来没有和我提到过许桓呢……”
叶茗似乎也有些不忍,他叹了一口吻:“你想知道这是为什麽吗?”
顾谨言睁大眼,嘴巴微微张开,只是傻呆呆地说了句“啊”。没有声调,也没有语气。只是最简朴的一个字,却透露著他现在瞬间空茫茫的心田。
“有空你去公安局或者警视厅走走就好了。”
顾谨言握著手机,很清静地听完。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心情颠簸,原来还瞪大的眼睛,也逐步恢复正常。扑面的叶茗有些担忧:“喂?谨言?谨言你还好吧?”
顾谨言深深吸了一口吻:“还好。”
叶茗松了一口吻:“谨言……”
“谢谢你这麽体贴我,叶茗。可是我想,我照旧要自己去问个清楚。”
“……你要做什麽。你还不死心吗?”
顾谨言顿了一下:“……它还撑著,因为如果就这麽死心了,我不宁愿宁愿。”
“谨言,你要想开点。喜欢江亦的人有几多?如果个个都不死心,那还了得吗?你为什麽要这麽坚持呢?”
顾谨言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喜欢他那麽喜欢他。”
这基础就是一个不通的难句,可是叶茗却被震住了。他知道顾谨言的坚持,却未曾想,他竟可以到达这般的执拗。
顾谨言想了想,又加了句:“不,那已经不是喜欢了。”
叶茗沈默了。她知道,一旦上升到谁人字的高度,再软弱的人,都能变得最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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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在讨打……相信我,马上会虐的……
好吧,打就打吧,不要打脸就好啊~~~~
嘿嘿,谢谢各人的票票~~~纵然是虐,各人也支持下小初嘛……
众:你给俺们滚~~~~~
追随(六十七)
“你好自为之。”
这是叶茗在挂电话以前给顾谨言最後的忠告。
“……再坏我也回不了头了。”这是顾谨言对叶茗最後的回覆。
顾谨言挂了电话,在沙发上坐了良久。他索性也不再想,到底要不要给江亦打电话。事实上他想了想,这麽多年来,他给江亦打过电话的次数,寥寥可数,而江亦接过他电话的次数,比寥寥可数的个数,还要少掰几个手指头。
他关了电视,走到阳台上。窗外尽是凄风苦雨。深冬的夜雨,可以冷到人的骨子里去。寒风飕飕地灌进他的袖口和衣领,顾谨言冷的清醒了些。他花了点时间想了想这些年的事情。
江亦死死闭著的眼终於睁开,像抱了必死的刻意对他说:“我喜欢许桓。”
他愣了良久,然而给江亦的回覆却是:“你只是喜欢上一小我私家而已啊,加油。”
江亦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爸爸的缘故,顾谨言在心里,已经恶心了千百遍。
江亦一脸苦恼地问他:“你说我应该怎麽追许桓?”
他给了无数个谜底都被江亦否认,然後却被江亦以所谓的训练一下“霸王硬上弓”的技巧为由,硬逼著用手相互解决了需求。
江亦不知道的是,顾谨言在茅厕里,吐了整整一个晚上。
江亦为了许桓独处,使用每个周末给他补课的时间,给他发一叠一叠的习题卷,而他自己和许桓,则是在格斗室享受和许桓身体接触的快感。
江亦不知道的是,那一张张空缺的习题卷,顾谨言自己也可以在学校後门的书店里买到,而且,已经做过许多遍。
他被堵在小巷子里殴打和**,江亦没有接,也没有回他的电话。
江亦不知道的是,实在谁人时候顾谨言并没有真的奢望江亦能来救他,因为他知道纵然江亦真的能来,也已经迟了。顾谨言只是突然想听听他的声音。似乎只要听到谁人熟悉的声线,他就可以有勇气去面临骑在他背上肆虐的所有人和所有痛。
江亦出国,半句也没有和他顾谨言说。
江亦不知道的是,他在谁人时候,涨满整颗心的空落。惆怅得就快要哭出来。
江亦回国,给他打电话,约他去酒吧喝酒,倾诉和许桓无缘的痛苦。
江亦不知道的是,顾谨言在看到来电显示是“少爷”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和狂喜以及,看到江亦抱著酒瓶抱著他叫许桓名字时,心里的苦闷和落寞。
江亦第一次和他**。
江亦第一次和他接吻。
没错。对他们来说,接吻和**的顺序,是相反的。
顾谨言以为有些冷,他回了客厅,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却在转身伸手的一刹那愣住了,他看著玻璃里自己的脸,茫然失措。
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脸上已经湿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他的眼睛也在下雨。原来那些伤痛,他依旧记得很清。
顾谨言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像往常一样,刷牙,洗澡,然後上床睡觉。只是这一次,他才突然意识到,在这间屋子里,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房客。实在他一直都没有过把自己成主人的心思,可是谁能说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没有过这样的妄想呢。
顾谨言说服自己快快入睡,也许第二天一醒来,就什麽事都没有了。
没错,小说里都是这麽写的,漫画里都是这麽画的,电视里都是这麽演的。
只要一醒来,一切的误会都解开了。
可是他错了,这并不是童话,他也并不是主角。他只是个追随。
就像十年前在小巷子里最後昏厥已往的那一次一样。那一次醒来,他面临的,依然照旧静谧的巷道和漆黑的深夜,而这一次,他醒来面临的,依然是毫无音讯的江亦和小臻。
顾谨言看看锺,还很早。只有六点。因为昨晚睡得早,所以顾谨言也不企图再睡。他翻身起床,收拾好以後便下楼到厨房里。有个老厨望见他这麽早下来有些受惊,顾谨言只是让他去休息,说今天他自己做就好。
实在他什麽也没做。只是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和吐司,就这麽吃起来。他实在一直都不怎麽考究的,这样的早饭对他来说就差不多了,只是因为在这里,所以他才去配合江亦。
顾谨言坐到餐桌边上,吃著早点,拿起桌上的早报。这是江亦的习惯。他最喜欢的就是先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完报纸,然後再开始吃早餐。
或许顾谨言潜意识里是以为,如果这样模拟的话,似乎这个空间里,就不止他一小我私家。
门突然开了。
顾谨言手里的吐司啪地掉到地上,他转头一看,先进来的,是小臻。
顾谨言腾地站起来,行动有些大。
跟在小臻身後进来的,是江亦。
“你们……”顾谨言刚往前迈了几步,想问问到底怎麽回事,你们俩怎麽会在一起,却在看到江亦身後的那小我私家时,猛地僵硬了,再也挪不出一步。
“……陈娜?”顾谨言呆呆问出口。
陈娜望见顾谨言倒不是很受惊,看来在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顾谨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三小我私家。陈娜依然是和初见时一样的彬彬有礼却冷淡疏离,江亦则是面无心情,可是细细看来,紧盯著顾谨言的那双眼睛里,是浓浓的疼痛和不忍。而小臻,则是抿著唇皱著眉看著眼前呆若木**的顾谨言,脸色难看的很,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隔了一会,他终於忍不住,唰地冲过来抱住了顾谨言的腰。
小臻冲过来的力道很大,把顾谨言都冲的倒退了几步。他抱住小臻,拍拍他的背,抬头看著眼前的两小我私家。他原来以为,是陈娜要带小臻脱离,现在来要人了。可是,顾谨言却以为事情并没有那麽简朴。他心里的不安仍在徐徐扩大。
江亦张张嘴,喉咙深处有著不易察觉的轻微哆嗦:“……谨言,小臻……是我的儿子。”
顾谨只以为天旋地转,他倒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尚有小臻扶著,他真的是立马就会倒在地上。小臻扶住顾谨言,却始终不愿抬头,身子也是僵硬得不行。
顾谨言直愣愣地看眼前的人。
“江亦……你可不要乱说,小臻的妈妈……就在旁边呢……”
江亦垂下眼,不再看顾谨言。不敢看,更不忍看。
陈娜在来之前就已经明确了江亦和顾谨言的关系,但她无所谓。对她来说,当她在美国起劲赚钱只为站稳脚跟的时候,突然有江家的人越海渡洋跑过来和她说“你在中国生的谁人儿子实在是江家的小少爷,我们需要你回去办一些须要的手续”时,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实在很简朴。就是江家的老爷子江天查到他这个儿子竟然和一个男子同居,而且还带了一个小孩,气急松弛老羞成怒,便决议先从小孩子入手一个个逐步解决。谁知道查这小孩身世的时候竟然泛起了查不到的奇事,後来找到他出生的医院,竟然查到了不起了的工具。老爷子动用手段,让这个叫陈臻的小孩子和江亦做了亲子判断,谁知道竟会发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以为这孩子怎麽看怎麽不顺眼,自从知道这是自己的明日孙以後,江天是怎麽看怎麽宝物。他一直在为儿子江亦身为一个同性恋,以後怎麽能给他抱孙子这个问题发愁,谁知道他儿子早就给埋了这麽大个定时炸弹给他:孙子都已经这麽大了。
顾谨言的手徐徐脱离小臻的身体,小臻感受到顾谨言想要松开自己,身子一颤,却把手环得更紧。
“……顾叔叔……”小臻死死地抱住顾谨言,他说不出来什麽话,支吾了半天也只能叫出个“顾叔叔”。
顾谨言放不开小臻,索性也不委曲了,他苍白著一张脸,起劲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张张嘴,却什麽都说不出来。
陈娜在被江天叫已往的时候,就已经被见告江亦和顾谨言的关系。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对同性恋这样的事情并不以为希奇。事实上,在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她也只是赞叹了一句,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仔细想想也简直是这样的。七年前她在酒吧的一夜情工具是江亦,而她在七年後竟然把她给江亦的生的儿子,阴差阳错地托付给了江亦现在的情人。
她算不上一个多温情的女人,所以,面临著眼前这险些可以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的场景,她用她旁观者的岑寂,淡淡打破僵局,对著顾谨言说:“我很快就会回美国,今天只是来拿以前给你的,小臻的户口资料的。”
顾谨言稍稍清醒了一点。对他来说,眼前的陈娜是他唯一还熟悉的人了。另外谁人一直看著他的,和现在他一直抱著的,已经不再和昨天的他们一样了。只有陈娜,照旧一样的冷淡,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冷漠。顾谨言松开小臻,上楼去拿陈娜要的工具。
每一步的感受,都是微妙难言的。顾谨言以为自己像是做梦似的,时而走在千山云端,时而落入深渊地狱。
他想笑,却怕气力太大,最终把眼睛里某些不应出来的工具,也牵扯出来。
顾谨言拿著小臻的户口资料,下楼,递给陈娜。陈娜看也不看地接过来,冲江亦微微点了颔首:“办妥这个我就脱离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置惩罚吧。”陈娜说完便走了。
纵然茫然失措如现在的顾谨言,在看到陈娜转身离去的身影时,仍然对小臻说了一句:“你不去送送他吗?”
小臻咬著牙,忍著眼泪,却倔强地没有动。门“啪”地关上了。小臻知道,这一次,那扇门是永远的关上了。他再也不会见到,他所谓的母亲。
顾谨言坐到沙发上,看了小臻好一会,然後徐徐伸脱手,摸了摸他的脑壳,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屁孩的时候一样。
只是心境,再也不能相同。
“以後你就不是陈臻,而是江臻了……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臻看著顾谨言谁人难看的笑容,撇著嘴,声音里终於带了哭腔,可是,他所能说的,也仍然只是那几个字:“顾叔叔……”
江亦终於启齿说话:“谨言……你看著我。”
顾谨言抬起头,眼神却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搜寻著。
江亦闭了闭眼,然後猛地睁开。他把身上穿的大衣唰地脱掉扔在地上,松松领口,大步走了过来。他把顾谨言一下子按倒在沙发上,什麽话也不说,直接吻了上去。
江亦照旧像以前一样吻他,可是身下的那小我私家,却像是一具死尸,没有丝毫的反映。江亦终於感受到差池,他抬起脸,改吻顾谨言的侧脸,声音轻轻的,生怕惊吓了身下此时现在无比懦弱的男子。
“谨言……我……”
顾谨言的眼神似乎终於恢复了焦距,他直愣愣地看著江亦的眼睛,声线平庸而岑寂:“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江亦瞬间沈默。他揉了揉顾谨言的头发:“知道什麽?”
顾谨言不剖析江亦的问话,他只是问:“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江亦苦笑:“谨言……我不知道……其时我不确定……
听到最後那句话,顾谨言长舒了一口吻,他抬起手覆住眼睛:“我知道了。”
他曾经以为是他的坚持获得了回应,却未曾想,这只是运气开的一个玄色玩笑。
古代的说法是母凭子贵,那麽他呢,他算什麽。
死一般的沈默。
江亦沙哑著声音说:“谨言,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的……”
顾谨言微微弯了下唇角:“我记得,我还记得我颔首了,而我……也确实那麽做了。我可以,真的,江亦,我还可以。”顾谨言移开手,看著江亦,“我还能够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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