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堡（1/2）

漆黑空荡的囚室，一小我私家倚在墙角一动不动。

单薄的衬衣浸透紫玄色的血渍，微蜷的双足似乎被高温灼烧，泛起出怵人的焦红，一只脏兮兮的老鼠斗胆蹿近，试探凋了舔血肉模糊的手指，受腥甜的气息吸引，放肆跌上了手臂……

猝然弹了下身体，修纳从噩梦中惊醒。

除了零星枪响，四周很清静，石屋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士兵，在恶战的间隙短暂的睡眠。

从梦乡回到现实，修纳抑下狂跳的心脏，竟以为手指发软。

不行能是伊兰，公爵的女儿就算被囚也不致于受刑。

理智十分清醒，心却像被无形的利刃绞痛，无由的恐惧不安，修纳下意识的按住胸口，似乎触摸着深藏心田的影子。

担任警哨的达雷被声响惊动，转头望了一眼。“醒了？你脸色真糟。”

用力擦了下脸，修纳岑寂下来，通过视察口窥视外边的消息。“情况怎样？”

“敌人在休息，但我猜下一波攻击不会太久。”达雷不乐观的咒骂。“谁人愚蠢过头的霍恩真该下地狱。”

这次的局势相当贫困。

叛军头领盖尔是帝国男爵，身世军队，在领地内实行军事化管制，喜爱残酷的训练。通常心血来潮便强令村民加入，不平从的一律重笞，这一带土地肥沃却收成不佳，农民面黄肌瘦，毫无疑问原因在于盖尔男爵随时发作的癖好。

如果男爵仅仅是过将军瘾及鞭笞无辜，没人会加入干预干与，但他尚有个招灾惹祸的偏差——极端自命特殊。

男爵对议会施政大放厥词，甚至在赛马会上冲撞了维肯公爵——最得陛下倚重的首席大臣，通常的素行不良正给了公爵极好的惩治捏词。自知在灾难逃的盖尔在谋反的帽子扣下前狂奔回领地，依附多年搜刮的财富和训练有素的村民，爽性举起了叛旗。

维肯公爵震怒，委任亲信霍恩将军集结重兵困绕了盖尔的领地，要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送上绞架。惋惜领地唯一的桥被盖尔拆了，暂时搭建的便桥又无法承栽重型火炮，以至于对结实过头的棱堡束手无策。

工兵一边赶工搭桥，一边开掘堑壕，缓慢的进度难以实现维肯公爵的意愿。

在强大的压力下，霍恩将军硬着头皮提倡进攻，除了发生几百具尸体外别无效果，最终找到昔日在棱堡干活的泥瓦匠，重金获悉了一条收支的秘道，派了先谴队趁夜潜入，试图打开棱堡的大门。

企图很好，只是霍恩忘了置疑泥水匠泛起的时机是否过于恰好，因此小队落入陷阱，修纳丝绝不感意外。

“幸亏你找到这个地方，我们才气撑这么久。”达雷环视了一下作为掩体的石屋，感伤而绝望。“可援军进不来，子弹也快用光了，我们照旧得死。”

盖尔男爵的棱堡很大，数百年前曾经是座要塞，内里险些像一个小镇，难怪有恃无恐。现在藏身的地方是个古老的客栈，大批粮袋提供了清静而坚实的屏护。

他们一出暗道就遇到了扫射，前排的士兵全数阵亡，幸存者依附尸体堆成的掩体还击，在运气女神的眷顾下逃进了石屋。敌人只管围困重重，但缺乏火炮一类的重武器一时也打不进来，双方陷入了僵局。

“你猜盖尔给了谁人混帐什么利益让他心甘情愿的卖命。”特工连同先头队伍一起被扫成了筛子，明知必死仍然敢于欺敌，这份忠老实在令达雷困惑。

“他只是普通的泥瓦匠。”

“你怎么知道。”

“看他的手。”修纳用长枪挑起外衣在窗面试探的一晃，没有任何反映。“恐怕也不是为钱，他清楚自己的下场，眼睛很绝望。或许有亲人被扣作人质，很可能比我们更恨盖尔。”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达雷气结，这才醒悟修纳为何示意自己跟在最后。

“霍恩不会信，为了尽快攻破城堡他会实验任何可能，一小队炮灰不值一提。”修纳很清楚坦诚的效果，或者被霍恩以动摇军心的罪名处决，或者事后被恼羞成怒的将军秘密弄死，两种都不太令人愉快。

“至少我们可以找时机逃跑。”达雷仍是满心不甘。当逃兵虽然后患无穷，但总强胜做炮灰。

“我不能逃。”修纳抽出枪检查子弹，扣上弹匣，“天快亮了，敌人很松懈，我要趁这个间隙逃出围困，找时机单独行动。”

“你疯了，外面围成这样怎么出去，况且我们在棱堡中伶仃无援，这样做即是找死。”达雷瞪着眼，似乎修纳头上突然长了两只角。

“不出去是等死。”无视置疑，修纳淡瞥了一眼。“你怎样选？找死或等死？”

攀在二楼檐角，听着楼下猛烈的交火，达雷无法相信自己竟同意了修纳疯狂的企图。

他们悬在敌人头上，满地的火炬照得下方通亮。

敌人正全神贯注的应对被困的士兵，双方借着沙袋的掩护交锋。但只要一抬头敌人就会发现达雷和修纳的存在，随时可能将他们扫成筛子。

无法抑制的紧张令达雷续如鼓，身旁的修纳却呼吸不乱，悄悄的盯着一侧的屋脊，缓慢而无声的攀援，向目的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