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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向时局低头,完全投向太后一方了。而他其时的放弃,也是保皇党彻底偃旗息鼓的一个重要原因。
原来,他只是随着孟羿珣一起蛰伏了。
侗紫述默然沉静了片晌,“那……皇上为什么带我进这里来?”甚至,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从今以后,你会恒久陪着我在这内里。下面那两间都太潮,若是一直让你待在下面,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关于这个,孟羿珣答得倒很爽性。他抬起头来,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至于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应该没有选错人。”
侗紫述咬咬唇,心里有微微的震动。岂论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后面那句暂且岂论,但听到前面那句,说她完全没有一点感动,是假的。
也因为那些感动,让她的眼光不知不觉停在了他眼前那张长几上——
他用的笔和石砚都是最简朴的式样,轻巧单薄,或许是为了利便带进来。他不用墨,用的都是鲜红的丹砂,这个她也能猜到,因为这里只有丹砂是现成的。
他身下坐着的,仍然是和第一间净室一样的薄薄蒲团,蒲团下面也铺着两层油纸,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里相比下面的两间密室要稍微干燥一点,但实在仍然很湿润,究竟这里是山腹之内,离池塘又如此之近。
现在秋意已浓,天气却还燥热,这内里倒是湿润凉爽,若是到了隆冬,只怕就只剩下阴寒砭骨。倒是幸亏他有这份仔细,把这内里存放的所有的书籍都经心包上了防潮的油纸。
他照顾这间密室里的任何工具,包罗对她都算细心的,只除了他自己。
就在这样的情况里——他待了八年?
“皇上应该让人送些高点的桌椅进来,即即是习惯了蒲团,也该用厚一点的,蒲团内里再装进些防潮的工具。岂非书本怕潮,皇上自己就不怕?”不知不觉地,她微微皱起眉有些责怪隧道。
心里似有若无地泛起些和初见他那晚不太一样的感受,那时候是淡淡的惋惜,现在,居然有几分隐隐的心疼。
尤其是想起他那晚的笑容,那种隐隐的感受就变得更清晰了几分。
他的笑容很特别,清浅而温暖,清洁得让人一见难忘,似乎一切的难题和贫困到了他手里,都可以云淡风轻地迎刃而解。至少,她第一次看到那种笑容时,就以为除了权力被夺走之外,他实在应该过得很不错的——至少锦衣玉食,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至少不用流离失所。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只是她相识他太少了。
那样的笑容总是泛起在他脸上,似乎只是因为他早已履历过,或者一直履历着比她看到的这些更大的难题。
有些人,履历的磨难越多,反而会变得更爱笑,而且笑得越发温暖淡然。
孟羿珣的笑容背后,一定尚有更多谁都未曾知道的故事。
“我进净室来,名义上是‘修炼’,油纸这样的工具倒可以和书本一起悄悄带进来,但若是启齿要了不应要的工具,会惹人生疑。”孟羿珣再次自书桌前抬起脸,挑着半边眉,显然对于她语气中微微带着的教训意味有些受惊。
简朴的一句解释,让侗紫述飘远的思维一滞,竟然语塞了。
默默地在原地站了片晌,她终于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再一次睁大双眼望向他,“皇上适才说……”
“我。”孟羿珣又是一笑,招牌的东风掠面。她实在是太后知后觉了。
“为什么……”
他终于放下了丹砂笔,“因为私下里别当自己是皇上……我的日子,会较量好过。”
一句类似挖苦的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所有工具。对于一个他这样处境的天子来说,时时刻刻地牢记着自己的身份,某种水平上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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