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两人一东一西地坐在了药铺的大堂上。萧老板无奈,只好扯着嗓门喊道:“列位乡亲请了!今天坐堂的有两位医生,一位是刘医生,各人都是认识的。这一位年轻些的,是刚请来的吴医生。想请吴医生看病的,请另行排队。”
人群中有些人在喁喁低语,队也排得很长,却始终只有一个队。所有的人都站在刘医生这一边。
慕容无风的样子看上去虽然斯文,却太年轻,且一脸苍白,还不停地咳嗽。凭证山里人的想法,倘若一小我私家连自己的病都治欠好,又有谁会指望他能治好别人的病呢?
是以慕容无风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却始终未曾接过一个病人。叫站在一旁的萧老板看着,心里中悄悄叫苦。
可慕容无风似乎并不在意,也不着急,只是坐着,悠闲地喝着茶。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刘医生的队越排越长,终于,有一个病人从最后面走过来,走到了慕容无风的眼前。
来人是一个青年,长得倒是结实,只是一张嘴不知怎么,竟好象抽了风似地歪到一边。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
身后有人嘻笑了起来:“歪嘴赵,你还不死心呀?你这张嘴,没瞧过一千次医生,也瞧过一百次了罢?”
他的名字,居然叫“歪嘴赵”。
青年人倒不腼腆,歪着嘴道:“瞧瞧又怎么了?等我娶得上媳妇就不瞧了。”他的家境倒是殷实,却因为有这样一种相貌,女人们自然是避而远之的。
慕容无风摸了措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嘴,问道:“足下这病有五年了罢?”
歪嘴赵一个劲所在头。
慕容无风道:“我要在你的头顶和脸上扎针,请站到我眼前,把头低下来。”
歪嘴赵绕过桌台,走到他眼前,望见他坐在轮椅上,不禁微微一愣。
“你的腿是废的?”他冒冒失失隧道。
慕容无风苦笑一声,避而不答,抽出银针,在他的脸和头顶扎了三下。
他的行动很轻,很快。好象完全不会给人以痛楚。
歪嘴赵却“啊呀”大叫了一声,双眼一翻,咕咚一下,倒在地上。众人“哗”地一下围了上去,手足无措地把他扶起来,定睛一看,他的嘴却已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
马上有小我私家道:“歪嘴赵,你的嘴……好了!”
人群哗哗的挤过来,都争着看他的脸。有几个胆大,还伸着手,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
歪嘴赵摸一摸了自己的嘴,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手,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左看右看。不禁欢喜地一蹦三尺高,又扑通一声跪下来,给慕容无风嗑了一个响头。然后恭顺重敬地递上去三个大元宝,道:
“吴医生,这些银子虽……虽不多,却是我积攒了好几年的治病钱,请您一定要赏脸收下。您治好了我的病,就是救了我的命了,我……我给您老人家叩头!”他本不善言语,加之积在心里好几年的隐忧马上冰释,直似喜从天降,磕完头后,拉着慕容无风的手,竟乐得涕泪并流,说不出话来。
萧老板一把接过银子,捧在怀里,道:“虽然虽然,你的盛情,吴医生怎么会拒绝呢?”
慕容无风淡淡隧道:“我收费原本一向都有定额,只是我也是初来乍到,只能是客随主便。不外,能不能贫困你把大门口谁人卖馒头的老太太请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虽然虽然!”他忙不叠的飞驰了已往,把辛大娘领过来。
这时候,慕容无风的眼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辛大娘看着他,笑着道:“吴令郎,原来你也是个医生,今天的生意很好啊!”
“能否贫困大娘替我照顾一下家里的病人?她还昏厥不醒,我……我担忧得很。大娘卖馒头和买菜的钱,就由我来付好了。”慕容无风小声道。
“你放心地在这里呆着罢,我这就回去。”
从开诊后不久,病人突然多了起来,慕容无风看病人快,开方子快,原是天下闻名的,不意竟也整整在药堂里坐了五个时辰,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而刘医生这边的病人却越来越少,两个时辰之后,所有的病人已全都挪到了慕容无风那一边,不禁大为羞愧,急遽交待了一番,领了诊金,更掉臂萧老板的再三挽留,骑着马告辞而去。
到了夜灯初上时,病人们才终于徐徐散去。而慕容无风也已经累得险些快散了架。
“吴医生,今天辛苦你了。唉,往常的病人也没有这么多,只怕是老兄你医术太好之故。这不,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原本不企图看病的人也赶来了。哈哈哈!”萧老板今天进帐不少,开心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先把诊金包成一大包,放在慕容无风的手上,不容分说,就要拉着他去用饭。
“今天就免了,我家里尚有一个病人要照料。”慕容无风淡淡隧道:“从明天开始,我天天只能事情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萧老板摇了摇头,道:“我瞧今天病人的来势,明天只怕会更多,两个时辰怎么看得过来?”
慕容无风道:“那得老板你自己想法子。我明天辰时准时来,午时准时走。”
萧老板心里道:这人说话怎么样追随铁板钉钉子似的?医术好性情也不能这么大啊。转念一想,刘医生九天才来这里一次,而他却能天天都来,虽然时间短,也比不来的要好。当下也不愿和他顶嘴,便道:“好说好说,就依你。”
“那就告辞了。”慕容无风转动轮椅,正要离去,萧老板忙道:“等一等,路欠好走,让阿水送你。”
慕容无风道:“不用,我认得路,自己可以回去。”
“你的腿……”他原本想说什么,却又刹住了口。眼睁睁地看着慕容无风推着轮椅走出了门外。
黄昏很短,夜色徐徐来临,他的背影徐徐地化作了一个白点。
“真是个怪人。”萧老板摇了摇头。
做好了晚饭,辛大娘便在荷衣的屋子里等着慕容无风回来。
不知为什么,她第一眼见到慕容无风,就对他有深深的好感。
而躺在床上的病人,一脸腊黄之色,虽没有苏醒,却让她替慕容无风惋惜。
在她的想象中,慕容无风的女人应该是天姿国色,风华旷世的。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慕容无风清高孤逸,人淡如菊的气质。
而床上的女人虽也有些姿色,病的时候,却一点也不中看。
过了良久,辛大娘才听见了门外传来辘辘的车轧声,驶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半天没有消息。
门没有锁,原本是一推就开的。停在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想进来。
她迟疑了片晌,走已往,打开门。
慕容无风一只手支着门椽,一只手捂着胸口,满头大汗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正吃力地喘着气。
雪虽已停,天气依然很冷。
地上结着冰,很滑。
他的袍子上有一大片泥渍。
约莫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却又是,自己连忙爬了起来。
衣裳却因此浸湿了。
他只好把自己牢牢裹在袍子里,冷得牙齿咯咯打颤。
辛大娘痛惜地看着他,把他推到房内,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摆了摆手。半天都不能说话。肩头却有一片鲜红之色,隐隐地从衣袍之中浸了出来。
是血。
“你受伤了?”辛大娘道。她还要说什么,慕容无风却很快打断了她的话,不动声色隧道:“我没事。”
“用饭了么?”她又问。
“我这就去做。”他转动轮椅,走向厨房。
“不用,我已经做好了,有现成的。”
他转过身来,淡笑道:“多谢,不外请不必为我们做饭。她……现在有许多工具还不能吃。由我自己来好了。”
辛大娘连忙道:“那好,我来帮你。”
“不用。”他斩钉截铁隧道。
适才那句话,还只是客套。现在这句话,却是有些冷淡了。
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幽幽隧道:“无风……”
两小我私家同时转过头,荷衣已睁开了眼睛。
慌忙中,他将白袍掩住肩头,转动轮椅,来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辛大娘冲着两小我私家挤了挤眼,知趣地退出了门外。
她的脸照旧那么憔悴,眼睛看着他时,却含着笑意。
他掩住了她的口,轻轻道:“你还没有好,别说话。太费气力。”
“把衣裳脱了,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口。”她的眼扫过他的脸,停留在他的肩头上。
她还记得那一夜的事。
他的胸口突然有一阵袭来。就好象有一把尖刀正在搅动着他的心脏。
他突然低下头。
两小我私家之间,突然有了一种恐怖的默然沉静。
过了良久,荷衣轻轻道:“你的伤怎么办?敷了药没有?为什么现在还出着血?”停了停,她又道:“你的衣裳全是泥,摔在那里了?”
他看着她,淡淡隧道:“你别担忧我。我是医生,这一点伤还搪塞得了。”
她仍然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的肩头。
他只好转身到厨房里,换过药,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又换了一身衣裳。
她不能动,却听见厨房里一阵乱响,也不知道慕容无风在干什么,纷歧会儿,屋子里却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他给自己做了一碗饭,一碗菜,又给她做了一碗粥。
香喷喷的饭菜端到她眼前时,她笑了。
“想不到你会做饭。”她笑着道:“以前做过?”
慕容无风摇了摇头,道:“没做过。所以我并不想请你尝我炒的菜。至于这一碗粥,无论味道如何,请你迁就着喝一点。你已经有一整天没吃工具了。”
说着,他把她的头抬起来,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她。
也不知是她太饿了的缘故,照旧慕容无风的手艺简直了得,她以为这碗粥简直是鲜味极了。竟然很快喝得一乾二净。
“你做的菜,我能不能也尝一点?”她望着他又道。
“没有放辣椒,只怕你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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