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2完结(1/2)
59
“爸爸……”小耀灵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午睡后,小面庞又红又软,头发像小刺猬一样竖起来,他握着小拳头撑了个懒腰,然后又扑通一下栽回床上,把脑瓜埋进被子里蹭了蹭,然后撅着小嘴对唐亦天说,“我饿了……”
唐亦天早就从小盹中醒来,只是一直闭着眼休息,儿子轻轻叫一声,他就连忙睁开了眼。抬手揉乱了耀灵细软的头发,“那你要吃什么?”
“想吃披萨。”耀灵吧唧了一下小嘴巴,小馋鬼的容貌甚是可爱。
“那叫外卖?”唐亦天问道,“要吃什么口胃的?”
“不要外卖!”耀灵摇摇头,“有一家店的披萨特别好吃!特别好吃!贺叔叔带我去过……”
听到贺东言的名字,唐亦天习惯性皱眉,加上这次贺东言的进场方式竟然和耀灵的优美回忆相关,就更叫唐先生郁闷了,对他来说,一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自己没能泛起在儿子三岁以前的影象中。
耀灵的出生和生长中的点点滴滴,他无法想象也没法弥补。实在韩念说的对,曾经的他们都太过执念,执念自己所失去的,却不知道这样反而会失去更多。
“可是爸爸现在不能出门啊。”唐亦天为难地说,“要不让妈妈回来带你去吃?”
“爸爸!你打电话叫贺叔叔买吧!”耀灵眨巴着双眼,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买来医院我们一起吃!”
“耀灵……”唐先生心田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受,很、不、爽!“你是不是还挺喜欢贺叔叔的?”
“唔……”耀灵想想点了颔首,“没有爸爸的时候,都是贺叔叔陪我玩,他还会、还会帮妈妈拎重重的包,还会开车,还会给我讲故事。”
“那和爸爸比呢?”唐亦天虽然心里嫉妒,但嘴上是不会认输的。
“爸爸更酷啊!”耀灵对爸爸向来是忠心耿耿,丝毫没犹豫就肯定了爸爸的绝对职位。“可是……贺叔叔陪我的时间更长。”他张开双臂起劲比划,“这么长……”说着又伸手把大拇指和食指递到唐亦天眼前短短地比划了一下,“爸爸,这么短……”
“耀灵……”唐先生扶额,“以后不要在别人眼前这样,说你爸爸,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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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天打了通电话,让贺东言去买披萨带来医院。贺大少爷对自己沦为送外卖的很不爽!可是看在友情——没错,谁叫他们是朋侪呢!——的份上,加上他也有那么一点不想上班,加上他也有那么一点想看耀灵,所以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车出发。
等贺叔叔送热乎乎的披萨,耀灵开心极了,躺在窗边沙发上玩玩具,时不时就爬起来探头往窗外看看。
“爸爸!”耀灵叫他,“有救护车!”
“嗯。”唐亦天放下手里的书,“医院有许多救护车啊。”
“为什么要救护车?为什么我来医院没有坐过?”耀灵的问题总是一串儿地蹦出来,“爸爸坐过救护车吗?爸爸会开救护车吗?”
“如果生了很严重的病,就要坐救护车送来医院。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坐哦。”解答小孩子的问题是一件贫困事,可唐先生却以为颇有兴趣。不知道多回覆一些问题,会不会他就能变长一点呢?
“我知道了!”耀灵点颔首继续望着窗外等披萨,救护车停在右边一栋的急诊大楼前。后门拉开,护士和医生拉下担架床,紧跟厥后的是随车眷属。小孩子的视力极好,耀灵伸手往窗外一指,小小的指尖戳在玻璃上,“爸爸!妈妈坐救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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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言从披萨店出来,天就突然转阴了。如墨一般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风也急促了起来,他急遽上车往医院赶。才开了没多久,雨点就落下来,开始照旧一颗颗地砸在车玻璃上,接着就哗哗地倾斜而出,最后瓢泼而下。马路上的车辆开始缓行,没多久,贺东言就被堵在了路上。
车内氤氲了一层雾气,车外是幽暗一片,贺东言决议问唐亦天要双倍的外卖费。
手机响起,是唐亦天打来的,贺东言撇嘴,外面下这么大雨,他还敢来催外卖不成?!
事实证明,他真的敢!“贺东言!你!连忙!来医院!”
“我堵车了!”贺东言没好气地说,“你再想吃披萨我也没措施!”
电话那头是唐亦天咬牙切齿地声音,他被捅了那么深一刀,竟然能恢复得这么快?贺东言真怀疑他是不是一天就把自己送的两斤虫草都嚼了!
他说,“那就给我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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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灵坐在病床上嚼着披萨,满口都是拉丝的芝士,就说这个披萨最好吃了!贺东言从卫生间冲了澡出来,从距离医院两条街的地方冒着暴雨狂奔而来,他全身从外到内都湿透了。这会儿他只能套上唐亦天的病号服暂时穿一下,等人给他送衣服来。
“靠……腿长那么长干嘛。”贺东言啧啧嘴,无奈地弯下腰把裤腿稍稍卷了一截,然后坐到床边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
唐亦天也太幼稚了!因为病房里没人,说不能把儿子托给不放心的外人怕被绑架,竟然就要他冒雨跑来,淋成这品行!岂非他就不会绑架么!绑架都是熟人作案好欠好!
“爸爸去哪了?”耀灵确实饿了,吃完一块,抬手又抓了一块,“他不吃吗?”
“你爸是超人,不用用饭。”贺东言没好气地边嚼边说,披萨还没凉透,味道不错。
“他不是超人!”耀灵严肃又认真地为自己爸爸证明,“他是虫虫侠。”
贺东言往病床上一躺,侧目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狂风暴雨的声音纵然门窗紧闭依旧能听见。人啊,总是以为自己很强大,可在有些工具眼前,人却是那么懦弱,一场暴雨、一场灾难,或是一次疾病,都可以瞬间让人失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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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韩念坐在走廊上,没有一丝暖色的白灯照得她脸色苍白,纤细的双手握得隐隐透出青色的经脉。
唐亦天握住她的手,像握着一块不化的冰。他知道在这种听天由命的时刻,任何慰藉都是苍白无力的。但除了慰藉,真的无计可施。“没事的,会没事的……”
“都是我……”泪水滴落,凉凉地砸在他的手背上,韩念说,“都是我,一切都是我……”
父亲在她眼前笔直地栽倒在地,她那样质问他、责骂他,却忘记他脑壳有一颗随时会爆裂的动脉瘤呢!只要爆裂,就会要了他的命!她过激的话语就像坚硬的子弹一样射进他的身体,每一下都足以毙命。
“这不怪你。”唐亦天把她揽进怀里,他的胸怀有多暖,现在的她就有多冷。未知的恐惧像精致的利刃,一刀刀剜进她的心窝,全身麻木得没有痛感,也没有气力,绝望而又恐怖,
她似乎可以望见死神举起了镰刀,狰狞地笑着,像是在表彰她,为他送来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不知道……我应该恨他,可是我为何还会这么畏惧,畏惧……他死?”韩念瑟瑟地发抖,显着手术室里的谁人男子诱骗了她多年,间接害死了她的亲生怙恃。收养她却让她饰演一个替代品,他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她被他蒙在鼓里,与唐亦天反目成仇,还差一点被他打掉腹中胎儿。他不仅毁掉了她全部的幸福和优美,还让她的人生都成为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在她本应该欣慰的时刻,她竟然畏惧他死!畏惧他脱离人世!
“因为你知道……”唐亦天收紧了手臂,“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女儿……”无论在韩复周眼中,韩念是不是他亡女的替代品,他确确实实爱过她,把一个父亲该给女儿的爱都给了。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并没有愧对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呢……”韩念宁愿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这样她就无畏地去恨他,而不用像现在这般痛苦折磨。
他为什么要一面照顾她,一面又诱骗她;他给予她幸福完满的生活,却又亲手把它捏碎;他叫她思思,他把她扛在肩头,然后重重地丢进了深渊!
为什么,不能向对其他人心狠手辣时那样对自己呢?无情无义,残忍冷血,不要给她任何爱、任何优美、任何过往。那么现在,她就不会想起他,想起他在下雨天去学校为她送伞,想起他在冬天把她的手握在掌中,想起每一次过马路他都市牢牢牵着她,想起自己生病时他今夜不眠地照顾……
唐亦天知道,这已经是韩念可以遭受的极限了。她在瓦解的边缘,只差一点点,她真的会撑不下去。就连他,竟然都希望韩复周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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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熄灭,韩念想站起来却双腿无力,一使劲就从长椅上摔倒在地。视线模糊,听觉模糊,一切感官都模糊了起来。
她望见蓝色的身影走近,她却看不清,她听见那些字,那些短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起劲用最后的意识把它们拼成语言。
“还好动脉瘤没有破碎,只是血流过快引发猛烈头疼和短暂休克,可是颅内的动脉瘤已经濒临破碎的临界点了,病人不行以再受到任何一分的刺激,否则,随时都市有生命危险……”
韩念听见“没有破碎”四个字,然后她以为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太过紧张后的瞬间放松,身体轻飘飘地扬了起来。她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她很想对他们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可是她却累得只想睡已往……
60
韩念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很优美,她知道。但她却不得不让自己挣脱出梦乡,从谁人温暖的、甜蜜的世界里挣扎出来,跳进严寒的、残酷的这一边。
那里像冰窟,又像无尽的黑夜,可是却有星光指引她前行。她的星光,她的唐亦天。
“唔……”她睁开眼,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侧脸避让,窗外也是一片通明澄澈。一场大雨后的天空像新染的缎面一般艳丽,韩念良久没看过这样的晴天气。
“醒了?”唐亦天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他的伤口虽然愈合了泰半,但一夜熬下来满脸倦容,难掩疲劳。
韩念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直身坐起来。她是睡了一夜,可脑海中不停闪现种种各样的画面,以至于她现在仍以为大脑一片杂乱,混混沌沌。
“恩。”她颔首问他“你没睡?”
唐亦天扶着床边撑了一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壳,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打发她,“我不困。”
“他……还好吗?”韩念仰望着他问,唐亦天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没事了。人还在icu,不外听说今晚就可以出来了……”
韩念低下头,无力地绞着手指,她本以为泥石流已经触遇到了她对父亲最坏的相识,却没想到,她照旧太傻了。她不行能,或者说,不敢去想她的父亲竟然连她也骗了,还骗了那么多。
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你还记得吗?你和我说过,我做的一切是何等荒唐可笑……现在看来,它比你想得还要荒唐可笑。”
“小念。”唐亦天坐到床边揽住她,“这都已往了。”
“可是我过不去……”韩念围绕着他,牢牢贴在他的胸膛上,那里是最宽厚温暖的港湾。母亲去世后,韩念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尚有父亲,脱离唐亦天的时候,她依然相信她尚有父亲。可她曾经有何等坚定谁人信念,如今就有何等讥笑。
她不是天真的少女,受不得半点攻击,这个世界充满了诱骗,她不会为此矫情地哭泣。她只是未曾想过,骗她的人,是她最亲的亲人。
“我想出去走走。”她说,“带着我,尚有耀灵,我们脱离好欠好?去澳洲?或者南非?你以前说过会带我去一次……”
唐亦天扶住她的双肩,她低着头回避他的眼光,像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逃避直视,逃避面临。“小念,你得待在这里。”
“为什么?”她抬起眼,澄澈的双眼闪动着水光,写满了乞求,“为什么不让我走?”
“因为你必须面临。”唐亦天认真地说,“我知道很难。可是我们都市陪着你。”
“可是我不想知道。”韩念一眨眼,泪水就滚落在浅蓝色的被单上,深了一小块。“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想知道他究竟做了几多……”她接受他是一个坏人,但能否别让她去相识细节,她怕还要知道更多。
“你纷歧定追究什么,但你应该陪他到最后。”他收紧了手掌,像一个沉稳的兄长,给予她坚强的后援,却也要让她学会独立面临。
“因为如果不那么做,你会一辈子忏悔和痛苦。”唐亦天看着她,深邃的眼像星河一样璀璨,在那里,忙乱得想要逃离一切的她也清静了下来。浅浅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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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韩念曾不止一次想过死亡,却从未真真切切体会过死亡。那种在生与死之间走一场的感受,她无法想象。
是像白昼突然酿成黑夜,照旧像沧海化作桑田?在一瞬间,看透一切?
韩复周醒来的时候,眼前不再是灰墙铁窗,周围的一切,都是明亮的。亮白、浅蓝,像天空一样素净。
头还隐隐地疼,鼻腔中的导管和身侧的仪器告诉他,他最后的影象并不是梦,他是真的在一瞬间,头痛欲裂,然后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他稍稍侧脸,就望见坐在病床边的韩念……和唐亦天。耀灵在唐亦天的怀里像只不循分的小猴子爬来爬去,看到韩复周醒了,他是一个叫作声的人。
“外公!”那声音清脆极了,像是有无限的活力。
韩复周起劲牵动嘴角,让自己笑了一下。耀灵从爸爸怀里跳了下来,小手扶着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老人,体贴地问,“外公,注射疼吗?”
“不疼……”韩复周张口,接着呼吸管,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却多了一分慈祥。韩念不知道,她还能否用“慈祥”这个词来形容他。
“外公真勇敢。”耀灵竖起大拇指,“妈妈会表彰外公的,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炸**……”
唐亦天笑着起身,一手把耀灵夹到腋下,俯身对韩念说,“我先带他出去,太吵了。”
病房门关上,一室清静,只剩下沙沙的呼吸声。韩复周像是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那双锐意的眼眸变得污浊起来,瞳孔中的亮光消失了。
韩念知道,那是他曾经有的、纵然在深牢大狱也未曾放弃的——野心。它终究如流星一样陨落了,韩复周不行能再有任何的希望,最少他不行能再从她这里获得希望。而除了她,他在这个世上,还能依靠谁呢?
“我的病……很严重吗?”韩复周问她,无论谜底是什么,他都想知道。
韩念无奈所在颔首,不知为何就红了眼眶。她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没有范心竹的坚决,也没有韩复周的狠心,她只是一个伪装坚强的人。
韩复周看向白皙的天花板,这里太过清洁,竟让他以为有些无所适从。“小念。小念不是她的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并不完全是她。虽然我忖量她,可是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我认可在一开始,我只是想蒙蔽自己,又或许是连你都不会相信的愧疚……许多时候我看到你,确实会想到了她。”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的女儿还在,她一点点长大,会是什么样子。”韩复周说着,侧目看她,“谢谢你,帮我实现了。可是……对不起。”
韩念只是平和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转动,没有掉落。她咬着牙,让自己不掉眼泪。
“你是不是在想,我的话还能信吗?”韩复周深吸了一口吻问她。韩念不知该不应颔首认可,她不怕认可自己不再信任他,她怕的是眼泪掉下来,就认可了自己的软弱。她真的、真的不想听到他向她坦白一切。
“你不信,也是对的。”韩复周叹息,“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信其他人。因为不信,才气一步步走下去,可是……我似乎错了?”
“你真的认为你错了?”韩念趁他没注意,抬手抹掉眼泪,起劲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冷镇定,“照旧你只是为了骗我……”
韩复周没有回覆她的问题,照旧继续说自己的,像是一个撒谎太久的人,纵然没有良心谴责,也会有想要倾诉的时候。“我没相信他们,可他们也没相信我。就像你妈妈,如果她不是被人挑唆怀疑我有情妇,她就不会去监听我的电话,也就不会知道她原来不应知道的事……又或是唐凯,受骗有什么欠好呢?非要知道真相,为了什么?小念,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信任我,信任我的,只有你一个。”
“曾经。”韩念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以后不会再有了。”
韩复周一点也不意外,似乎也不伤心,似乎从地狱走了一遭,便再没有什么恐怖可想的。“可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你的父亲——我,绝不是最肮脏的那小我私家。”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也不是好人。”韩念回道。
他苦笑一下,没有否认。
韩念犹豫了一下,主动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原来叫什么名字吗?”
可这唯一一个问题,韩复周也没能回覆她。“我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你没有人认领,被确诊大脑震荡丧失了影象,我才会收养你。”
也许韩复周真的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也不会告诉她,因为她不仅不记得,也没有亲人在世。知道与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一个虚假的身份,她也活了这么多年,换上一个真实的,也许反而不习惯了。
“逼死了妈妈,害死了唐叔叔,你有过一丝忏悔吗?”韩念看着他,她最熟悉的父亲,却像一个她完全不相识的人,她问他的问题,像是在问一个生疏人。
“有过,你信吗?”韩复周反问。
韩念没有回覆他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没有谜底。她发现自己的问题实在很幼稚,有过又如何?他已经那么做了,没有又如何,他身上的血债也不差那一两个。
她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脱离。韩复周叫住了她,“你还会来看我吗?”如今的他,是彻彻底底举目无亲,他的身边,再无一人。
韩念替他把被子掖好,淡淡地说,“会。唐亦天告诉我,我应该陪你到最后。”
“够了。”韩复周笑起来,虽然一双眼黯淡无光,但那笑容里确确实实是一种满足。“临了到老,有人送终,有人叫我一声外公,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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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唐亦天抱着耀灵坐在长椅上给他讲故事,耀灵听得很认真,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都在闪光。
清静的走廊上,偶然有护士走过,但脚步声并没有打断他低醇感人的嗓音。
“……然后,猎人剪开了狼外婆的肚皮,把小红帽救了出来……”
韩念轻轻靠在墙上,闭上眼,聆听这样一个天真绚丽的故事。她想到了小时候,她问韩复周,“爸爸,我是从那里来的?”
韩复周曾笑着对她说,“你是爸爸捡来的!”
她笑起来,唐亦天抬头,望见了她,也笑了。
61
五月的j市,小长假黄金周随处都是人满为患。韩念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唐亦天刚出院,也正好需要在家静养。
耀灵一开始对放假在家不用早起挺开心的,可是三天一过,闷在家里就不爽了。小孩子哪肯一直在屋子里呢?
但他隐隐感受爸爸妈妈都、很、懒!好比妈妈,原来早上都市起床替他做早饭。最近呢,耀灵自己吃完了早饭妈妈还没起床!
尚有爸爸,原来他总是教育耀灵要做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可他自己呢,最近没事就靠着妈妈,和小孩子一样撒娇,真是没羞!
耀灵马上就想念贺叔叔了!因为他总是那么闲,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陪自己玩。可是爸爸最近好想给他部署了许多事,贺叔叔忙得要死,良久都没给耀灵买过披萨了。
虽然耀灵以为爸爸是很厉害,可是厉害的爸爸已经良久没有带他吃过炸**了!耀灵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厉害了!照旧说虫虫侠,自己就不是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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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妈妈在厨房和陈婆忙做饭的时候,耀灵溜到爸爸书房。他踮脚摸上门把手,小心地拧开一条缝,从那一道细细的偏差往里看,爸爸正靠在沙发上看书。
耀灵推门走进去,叫了他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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