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5（1/2）

顶楼的露台风很大，韩念靠着栏杆在夜风里看烟花，亮起、熄灭、闪耀、消失……

身后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不是崴了脚吗？”

韩念没有转头，只是淘气地向后翘起脚来，露出白皙小巧的脚踝，“那你检查啊。”

来者皱眉，轻靠在她身侧。又一阵风吹来，她只披着一条宽披肩，狠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唐亦天看了她一眼，韩念向他抛了一个可怜的眼神，他只好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

韩念裹紧了外套，衣服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有时候她以为自己挺没前程的，想着要如何折磨他，却照旧会在不经意间陶醉其中。

“很温暖。”她微笑体现谢谢，然后继续惬意地看烟花，似乎既没把两人之前的争执放在心上，也没把身边的唐亦天放在眼里。

有时候唐亦天真想把她的脑壳敲开，看一看那内里究竟装了什么，让她敢这样肆意地在他的生活里收支，而他还活该的总是自己送上门！

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他是好奇，好奇她为什么回来，好奇她为什么靠近自己，而不是此外。也许有过此外，可是不会再有了。

“你真的那么想回到以前吗？”他冷笑了一声，可看着她的眼光却比语调要温柔缱绻，看她紫色的长裙从白西装下倾泻而出，在风中如水般蜿蜒流淌，夜的光华照在她白皙的脚面上，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如水晶般闪耀。“那么想做回曾经的韩小姐？”

“恩？”韩念单手托腮看他，她似乎心情不错，眉眼弯弯都是笑意。

“所以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要享受瞩目的感受？”他讥笑了一句，“做贺东言的女伴，你是真的很想上头条啊。”

他的妻子，三年前轰轰烈烈地逃走，三年后带着别人的孩子挽着谁人男子泛起在全城瞩目的宴会上，尚有什么比她今晚的亮相方式更让他尴尬的呢？

唐亦天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她款款而来的时候，他真想冲下去伸手掐住她，把她狠狠逼到墙角，问她一句“你怎么敢！”可是所有恼怒却又在瞬间消失，他不自觉地靠近她，尾随她，那些狠话最后也只能酿成现在不疼不痒的挖苦而已。

就像是除夕夜的再现，他再多的恨，再多的怒，却照旧悄然尾随了她一路，直到她平安抵家。那一夜他都停下公寓楼下没有脱离。

他重复问自己，唐亦天，你疯了吗？你真的疯了吗？这个女人的父亲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仕途前程害死了你的父亲，欺瞒你多年看着你们兄妹无依无靠，然后他伸出冒充好人的手，让你对他死心塌地，让你助他飞黄腾达，最后你还把一切都捧给他的女儿！可是你给了她全部的爱，她却还给了你起义！

天黑到天明，他终于肯定，自己是真的疯了。他至今都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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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念俯瞰着这座都市的流光溢彩，明亮的地方夜晚也胜过白昼，漆黑的地方阳光也照不进。“唐亦天，你给我的生活我没那么念念不舍，我更纪念的是你没有给我那些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们最单纯，她效果不够好他替她补课。深夜的时候保姆阿姨给他们送宵夜，她怕长胖不敢吃，他却催她多吃点长个头。

她个子矮，他周末就陪她打羽毛球。她手一滑球拍飞出去打肿了他半边的脸。元旦主持联欢会时，他肿着脸把校长的名字从“楚校长”叫成了“蠢校长”，挨了老师狠狠一顿批。

他还说：小香菇，你虽然傻不啦叽，可是妆扮一下照旧会很悦目的，究竟天下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你已经丑了，就没资格再懒了！

那时候他们照旧学生，尚有怙恃，一切残酷都离他们那么遥远。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优美的憧憬。那时候的他没有给她辉煌的盛世，没有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给她耀眼的聚光灯，他给她的只有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单纯爱恋。

她说完那句话痴痴地看着他，看着谁人曾经叫她小香菇的男孩，眼底倏然有些泛涩，或许是风太大了。她突然问他，“厥后你还吃过芒果蛋糕吗？”幼年时的芒果蛋糕，缀着一颗蓝莓，她再没有吃过那样的味道。

她的双眸映着夜空中的斑斓，又比烟花更闪耀。弯弯的眉，晶亮的眼，挺翘的小鼻子，尚有浅抿的双唇，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尚有裙摆，她站在风中，身后是他们一起生长的富贵浮世，似乎一个不留心，她就会消失这璀璨的霓虹中。

唐亦天伸脱手，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她纤细的腰肢似乎稍稍用力就会捏碎，可他那天却毫无痛惜。曾经他把她捧在掌心，不允许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欺她分毫，到了最后逼她绝望的人却是他自己。

“小念，你究竟要什么，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