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好玩(1/2)
赵庭禄去城里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四。他给张淑芬买了一件长袖的印有小红花的套衫和一瓶擦脸的美肤净。张淑芬对于那间套衫没有表现出十足的兴趣,倒是反复玩赏那瓶包装精巧的美肤净。赵庭禄半是玩笑地说:
“这回好好抹扯抹扯,整得香喷喷地,好出去得瑟。”
张淑芬不生气,笑嘻嘻地问他:“你看我和谁得瑟好?”
坦克兵帽是给守业的,蓝色的裤子是守志的,梅英和梅芳分得了大红绫子,没有给赵永贵买什么,只是买了几根油亮的麻花。他觉得现在父亲吃到嘴里才是享受。
今天有小北风,稍冷,守志和守业从大门外走向大街,向东。守业说:
“大哥,上大爷家呀?”
守志双手抄袖,缩着脖子回答说:“嗯呐。”
天上的浮云游移着,一片一片,悄无声息地向西南而去。一只猪从老孙家的西房山窜了出来,哼哼地叫着,向守业奔去。守业抬起左腿虚踢了一下,猪又哼哼地叫着向西跑去。守业意犹未尽,捡起地上的一块土坷垃扔向那头猪。守志拉扯了一下弟弟说:
“人家看你打猪,不得骂你?”
守业刚想说话,猛烈看见从老孙家的西房山里钻出一个胖大的女人来,吓得他撒腿就跑。他一跑,守着也跟着跑起来。
两耳生风、两脚像踩在了云彩上、轻快的跑动终止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粪堆旁,有一堆人在刨粪。
从大坑起出的粪土堆叠在坑沿上,成了一座小山。现在,青壮的劳力就在粪堆旁,用大镐刨着,然后把大块的冻粪垒成长方形的墙,再把碎粪盛装到里面。
守业走到了一个甩了棉袄的二十几岁的胖圆脸小伙子身边,扬起脸看。他的红色的套头内衣已经湿透了,汗水从脸上淌下来。守业看得专注,目光随着他的大搞的起落,不断的上下移动。
空——空——随着这声音,守业的肩膀也一缩一缩,像是被震到了一样。
胖圆脸的动作慢下来,他将镐头向一处震裂的缝隙探去,然后用力撬动。一大块粪土被挪移出来,胖圆脸露出得意的笑容。
守业看得高兴,也笑起来,就好像那粪块是被他刨下来的一样。胖圆脸搬了完粪块后逗守业说:
“二掌包的,刨一镐啊?”
守业嘻嘻地上前,使劲地抬镐头,可那沉重的大家伙只离地一寸多一点,旋即扑通一声砸到地上。胖圆脸呵呵一笑道:“那个镐轻巧,拿那个刨。”
守业向手心里吐了唾沫,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举起洋镐向粪堆上刨去。沉闷的一响后,洋镐横拍在粪堆上,胖圆脸赶紧抢下守业手里的洋镐说:
“得了,二掌包的,你一边呆着去吧,别让你爸看着,要不该说我雇佣童工了。赵老二,你长大了干什么?”
守业连忙回答:“当掌包的,跟车。”
胖圆脸满意守业的答复,开心地乐起来,旁边的两个人也会心地一笑。
守业八岁那年的初秋,迷恋上了生产队给各家拉土的马车,一有机会就坐,享受那份轻微的颠簸。当赶车的老板子问他长大干什么时,他毫不犹豫地说:
“当掌包的!”
从此,他就有了这么一个外号。人们也愿意拿他逗趣,常常问他干什么,他也爽脆地的回答。
现在,守志和守业在胖圆脸的身边站着,看他把大镐举起又落下。守业手里拿着一块不规则的长条形的粪块,像是在等待什么。胖圆脸将镐头落下后,并没有立即将镐头重又举起,而是四下寻找着。也就是在这时,守业迅速地猫下腰,将手中的长条粪块插进镐头旁边的缝隙里。胖圆脸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说:
“行啊,二掌包的,有眼力见。等着,明天给你保媒。”
守业被他夸奖,得意洋洋起来。
胖圆脸忽地又来了兴致,问守业道:“二掌包的,你爸干啥呢?”
守业眨眨眼睛,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啊!”
胖圆脸哈哈地笑起来说:“上你们家前院了,找魏景中说书去了。”
胖圆脸说完,自己哼起来:寒来暑往又是一年,表一表刚强的王宝钏。相府的楼阁她不爱住哇,在破瓦寒窑受熬煎哪……”
守业不明就里地听着,觉得这个人好奇怪。过了一会,他说:“大哥,我不跟你玩了,我上我大爷家。”
守业跑掉了,守志在后边跟着。
在赵庭财的家门口,守志问守业:“你咋管他叫大哥呢?”
守业很自信地答道:“爸说了,比咱们大的叫哥,和爸一样大的叫叔。”
守志纠正说他叫周二民子,应该叫二哥。
守业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将大哥的话放在心上。
梅春刚好从厕所那边绕过来,远远的见守志和守业在大门口那晃悠,就大声喊道:
“守志——守、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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