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年后（1/2）

密云藏乌龙，茂林藏猛兽，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北邱陵，只有白雪，枯木，冰河，还有一老一小行走在辽阔的秦岭深处，留下一大一下的脚步，节气虽冬寒，但是松柏依旧桑青，只有那些孱弱之树，枝光枯皮，经不起风雪摧残。

“耶！噢，哈哈”，一个短发到肩，凤尾细眉，眼儿晶灵透亮，双眼皮，长睫毛，薄鼻高骨梁，殷桃嘴，身着无数兽皮御寒，走起路像个小球般圆鼓，手戴貂皮套，脚穿虎皮靴，年仅六岁多，调皮爱玩，看见什么都想用手抓，稚嫩的小脸蛋被风雪无情刻画。

“哎，那玩意不能用手抓，快丢了”，鬼奴一把从她手里拿掉一只冻得不能动弹的蜈蚣。

“噢，鬼奶奶，为什么不能用手抓呀，它好像要死了”，小家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的蜈蚣，小手不停的想去抓。

“来，跟上奶奶，今天奶奶捉只小鹿给你作伴”，鬼奴身挂长弓，腰配猎刀，一身兽皮貂绒，在这片原始荒芜之地，打猎为生。

她带着幼小的小家伙，翻山越岭，踏雪寻物，小家伙累得够呛，鬼奴在一旁激励她说：“啊哈哈，一定要踩着奶奶的脚印，不然你就被雪埋了”。

“这些雪好讨厌啊，又冷又多”，小家伙生气说。

“你不是挺喜欢玩堆雪吗？平时不下雪你还不高兴呢”，鬼奴叉腰笑道。

“不喜欢了，再也不喜欢了”，小家伙不愿走了。

“好了，来上奶奶的肩旁来，做个大人物”，鬼奴蹲下抓起她坐在自己的两个肩膀上，小家伙瞬间开心起来说：“哦呼，丫头要做大人了”，两只手牢牢揪着鬼奴的发丝。

这时不远山林传来狼的哀嚎，小家伙一听便不敢发声，好奇低问：“奶奶，那是什么怪物？”。

“那是野狼的叫声，它好像遇到麻烦了”，鬼奴听着狼的哀嚎说。

“野狼？我们去看看好吗？”，小家伙眼睛瞪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好，坐稳了，哈哈！”，鬼奴两只脚一跃一跳，跟只飞鹿似的，寻着声音奔去，不一会就离着声音越来越近，她放慢脚步，拿起弓箭，放下小家伙，并示意她不要大声，小家很听话，蹑手蹑脚的跟着，直到在一处石函下，见到一只虎与两只狼，一只狼奄奄一息，另一只正守着涵洞，涵洞似乎有什么它要保护的东西，最后猛虎扑向那只狼，瘦小的狼怎么是老虎的对手，那只狼也被老虎咬伤，并甩上天掉落地上奄奄一息。

小家伙紧抓鬼奴的大腿，害怕说：“大狼好可怜老虎好可怕”。

鬼奴严阵以待，弓箭早已瞄准老虎，正当猛虎要食用野狼时，鬼奴骤然松铉，一只长箭扎入老虎的胸前心脏，一命呜呼。

鬼奴高兴的跃上前去，看着眼前的猎物欣喜道：“丰收，大丰收”。

小家伙也奋力跟上，只是看到大狼的死去，心中有点悲伤。

鬼奴扛起几百斤大虎，一点都不费劲的样子，看到两头瘦小的灰狼便说：“这两头狼就不要了，没什么肉”，其实鬼奴也不好拿，身上的打老虎已经够大了，她对小家伙说：“丫头，奶奶不能背你了，你要学会自己走路”。

“丫头知道了”，小丫头嘴嘟嘟，一脸不愿。

说着正要走，这时涵洞里传来嘤嘤小狼叫声，小丫头胆大的跑过去，看到一只小奶狼，黑色的毛发让她心生喜欢，忙抱起小黑狼说：“奶奶，我要带它回家”。

“行，但是奶奶要告诉你，这畜生养不熟的，啊哈哈”，鬼奴摇头笑道，随后俩人慢悠悠的走出森林，爬山越岭，鬼奴扛着大老虎一口气能走几十里雪山路，而小丫头不行，她每走几十步就要休息，她即使很累，也不肯丢掉怀里的小黑狼，一路上摔跤，吃雪，闹小脾气，等等众多挫折。鬼奴也很心疼，但是自己扛着老虎不方便带她，另一方面也是让她自己多历练，对她成长有帮助，这也是习武人必经之路。

天逐渐黑了，但今晚月色不错，俩人一大一小，从山脊走下山底，山底爬上山顶，几经周折，终于回到温馨的小木屋，这里依山旁水，景色宜人，小木屋带庭院，与周围景色十分容洽。

“我渴了奶奶”，小丫头哧溜坐在椅子上，疲惫的说，怀里的小黑狼嘤嘤叫起。

“先把这畜生放下，再去洗手，洗完手再去喝水”，鬼奴将老虎吊在树上，准备扒虎皮。

“丫头累”，小丫头不愿动说。

“哎，你呀！”，鬼奴瞥了一眼，放下自己手上的活，给她烧点温水，随后帮她洗手，喂她喝水，在帮她抹身子，最后把她抱炕上，给她盖被子。

“奶奶，小狼还没吃”，小丫头关心小狼说。

“交给我了，你快睡吧”，鬼奴将小黑狼安置在一个摇篮里，给它添了许多碎棉，随后取点虎血喂它，鬼奴微笑摇头道：“平时伺候一个，现在要伺候两个”。

“奶奶，陪我睡觉”，小丫头眼睛大大的祈求说。

“奶奶还没空你自己睡吧”，鬼奴还要整理外面的老虎，不然久了发臭。

“没有你我睡不着”，小丫头疲困，但是又害怕自己睡，今天更是见了这么血腥的虎狼相杀的事，更加害怕起来。

“行行，奶奶先换衣服”，鬼奴换去一外套，爬上炕上，搂着小丫头睡下，说：“丫头，睡吧”。

小丫头在鬼奴安全又温暖的怀抱中沉稳睡去。片刻后，鬼奴轻轻放下她，给她盖好辈子，自己披上皮衣，拿起猎刀，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刮虎皮，一直忙到鸡咛。这一夜，小丫头噩梦不断，鬼奴忙一会又去帮她擦冷汗，心中十分心疼。

第二天太阳刚出，小丫头已经在外面嬉闹了，她在雪地里翻滚，抓一些被冻晕的小昆虫，心里十分开心，这时一只小鸟从她额头掠过，一时低一时高，这让她充满追踪的乐趣，她紧追着小鸟去，一直跑到一座大石壁上，小鸟就不见了。

这是一面大石壁，石壁后面有个山洞，不过被人用石壁封住，看起来跟山体连在一起，没有人能发现这么隐蔽的山洞。

“小鸟呢？怎么不见了”，小丫头在石壁周围找着，忽然石壁震动，吓得小丫头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大眼睛看着会动的石壁，最后吓哭了摊在地上。

石壁移动五尺宽，从中出来一位仙逸飘飘的白衣女子，此人正是白亦霜，六年来她闭关修炼，今日开关出门。

“你哭什么？”，白亦霜站在她跟前冷说道。

小丫头看到一位白衣仙女，就不哭了，眼睛眨了眨问：“你，你是仙女吗”。

白亦霜被问惊楞，打量她说：“小孩子满口胡言，哪有什么仙女，鬼奴呢？怎么丢你一人在这里”。

小丫头站起来，个子长到了白亦霜的腰间，她说：“仙女姐姐，你认识我奶奶呀？”。

白亦霜见她长这么大了，将她搂起说：“六年了，你长这么高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丫头有点腼腆说：“你是不是奶奶常说的教主姨母”。

“哈哈，不错！长大了”，白亦霜高兴的抱着她回木屋，鬼奴在院子里晾虎肉。这时她才想起小丫头，拍了下脑袋说：“哎，这丫头肯定又跑远了”。说着正要去找，一回头见到白亦霜，先是惊讶，后欣喜的跪下。

“教主！您出关了，老奴想死你了”，鬼奴眼中欢喜不已，随后看到她怀抱的丫头，笑说：“这丫头任性，老奴没管好她”。

“这些年幸苦你了，丫头，去给你鬼奶奶磕几个响头”，白亦霜内心感激鬼奴照顾自己侄女这么多年。

丫头灰溜下地，跪下对着鬼奴磕头，鬼奴连忙制止道：“不可，不可！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

“她因该的，你受下吧”，白亦霜吩咐说。

“好，好，够了丫头，别磕了”，鬼奴扶起她说。

“嗯，这些年你有没有教她本领”，白亦霜说。

“回教主，属下只是教了她三书五义，六守八规，等等我们神教文学知识，武功老奴没有交过她一招一式，这也是遵循师道守则，老奴这等武功，不敢做她的师父，还请教主定夺”鬼奴说。

“嗯，这般年纪想必也学不到什么武功，就继续教她点汉人的四书五经吧，今后用得着”，白亦霜吩咐说。

“是，老奴定会尽心辅佐”。

“她还未有名字吧”，白亦霜问。

“回教主！老奴不敢替她悦名，还请教主赐名”，鬼奴说。

白亦霜望向冰冷的世界，忽然刮起一阵凌利之风，顿时寒气逼人，但是小丫头一点也不惧，也不躲，还很高兴迎风嬉闹，：“雪，风，寒”，白亦霜抚摸着白雪，心中想起白亦雪，思量片刻后便说：“凌寒，就叫凌寒吧”。

“丫头你有名字了，快跪下谢恩”，鬼奴欣喜的说。

就这样，白亦霜的出现，让白凌寒的日子变得严肃艰苦起来，她每日要定时早起，诵读课文，学习经文，白亦霜每过一天便让她背诵与自己所听，错一个字便让她抄写一百遍，十分严厉，幼小的白凌寒苦不堪言，她不明白为何要学这么多东西，学来有什么用处，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她，不过这也好，毕竟小孩子没有大人的那种烦恼，和利欲，所以学东西十分快速，这也基于她的天赋与耐力。

等学得差不多的时候，白亦霜想授予她一些基本的武功，便给她造了一支木剑，让她炼着试试，不尽人意的是，她似乎对武功没有那么感兴趣，一套普通的剑法无论怎么教她都学不会，顿时气炸了白亦霜，她不耐烦吼道：“去！给我炼，炼到会为止，炼不会没饭吃”。这等咆哮彻底吓坏了白凌寒，别说练剑了，拿剑都拿不稳。

“教主让老奴来教她吧”，鬼奴心疼的说。

“哼，烂泥扶不上墙”，这句话彻底伤了白凌寒幼小的心，她忍不住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哭，别哭啊”，鬼奴不知道怎么办。

“你来教她吧，我要闭关了，气死我了，没见过那么笨的”，白亦霜扔下木剑，赶回了山洞里闭关修炼神功。

没了白亦霜的监督，白凌寒的日子应该轻松了许多，但是白亦霜的严厉已经刻入了白凌寒的骨子里，她依旧早起，勤奋练剑，只是她对武学的天赋一点都没有，她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娃娃，舞刀弄剑，真不适合她，可是她就是不愿放弃，每当想要放弃，她总想起白亦霜严厉的教诲，刚开始只是害怕被骂，后来养成了习惯，还别说有段日子不见白亦霜，听不到她的骂声，白凌寒总觉得少些什么，每天她都会去洞口的大石壁守着一段时间，随后不舍的离开，鬼奴也看在眼里，并欣慰着。

一天，捧着窝窝头的白凌寒问鬼奴：“姨母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姨母为什么把自己关着呢”，白凌寒心想：姨母整天关着自己闷坏了，然后脾气变大，变大了就会骂凌寒，骂了凌寒就不是仙女了。

“教主在修炼一种神功，等教主修炼完后，我们就带你出去闯荡江湖，外面的世界可好玩咧”，鬼奴笑说。

“神功？是不是像我整天拿木头那样炼，那一定很辛苦”，白凌寒好奇问：“外面的世界大吗，有小君山那么大吗？，多不多灰狼，大虫子”。

鬼奴一听噗嗤一笑说：“当然，教主付出的努力，跟我们这些付出的幸苦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呀，她不仅辛苦，而且随时可能会出意外”，鬼奴心想：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懂。她继续说：“外面的世界才叫真正的大，你一眼望不到边，而且有着各色各样的人，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带着各色各样的帽子，还有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等等说都说不出来，但是总得来说就分两样人，那就是好人与坏人”。

说到外面的人，白凌寒竖起耳朵，张大眼睛问：“他们拿兵器干什么？什么是好人什么坏人？”。

鬼奴指画着，将好人与坏人你分讲给白凌寒听，俩人一说一问，说不完，问不完的话，白凌寒好奇问，鬼奴乐意跟她说。白凌寒未踏世，就已经从鬼奴口中了解所谓的江湖了。

“所以我们要跟好人相处，不跟坏人打交道吗？”，白凌寒说。

“哈哈，我们什么人都不与他相处”，鬼奴说。

“啊？那好人不就受委屈了嘛”，白凌寒眨眼说。

“哈哈，按道理来说人啊都喜欢跟好人相处，但是这天下好人就没几个，所以我们只跟自己人相处就好了”，鬼奴笑说。

“那天下岂不是都是坏蛋，那我们还去外面干嘛，不想去了，我怕坏人”，小凌寒害怕说。

“所以说啊，要学好本领，出外面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人，一个人你只要够强大，坏人就拿你没办法”，鬼奴说。

“真的吗！那我一定好好学武功，将来保护奶奶和姨母”，小凌寒坚定的说。自从遇到白亦霜后，她逐渐褪去稚气，成长起来了，就连睡觉都不用鬼奴陪伴了。

而鬼奴也找到了个治她的方法，每当她不愿去做一件事，或者害怕就会拿起一件事说：“你不是要学好本领保护奶奶吗，那这件事都不敢去做以后怎么保护我们”。从此后，白凌寒养成了，胆大，心细敢于尝试，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凌寒。

对于学武，小凌寒更热爱读书，她总感觉学武比读书累，她身体娇小，骨骼也比别人细，力量自然不用说，人长得机灵水灵，天生的千金大小姐命，只是遭遇不同，每天风里雨里跑，雪里冰里滚，从小练就一身铜头铁脑，加上吃狼奶长大，身体比一般孩子都强壮，而且从未生过病。

冬去春来，白凌寒终于等到了漫天蝶舞的世界，自己也长高许多，她常常跟着鬼奴上山打猎，鬼奴还特意给她制作了一把小弓箭，但是心地善良的她从未杀过一只小动物。

“呜呼！小黑，快”，小凌寒带着一岁的小黑狼在绿草里奔跑，鬼奴在远处笑看着她，不时的嘱咐她小心点，白凌寒反而觉得她啰嗦。

“行了，回去吧，今晚做羊肉糕给你吃”，鬼奴射杀了一只山羊，手里拖着说。

“你追不到我，啊，哈哈，奶奶，奶奶，你说什么？”，小凌寒边跑便说，气喘呼呼，后面小黑狼也兴奋追着。

小凌寒直接撞到鬼奴怀里，嬉笑不停，鬼奴拍了下她的额头说“调皮，回家，今晚做好吃的”。

“嗯，小黑我们走”，小凌寒吃力的抱起小黑狼，嫌弃说：“你在长肉，我就抱不动了”。

鬼奴慈祥笑道，皱纹多了几道，黑白相间的头发迎风鞭策粗糙的长脸：“这小东西，开始我还觉得养不熟，现在它倒挺有趣的”。

回到小木屋，小凌寒很勤快的帮忙烧水，撸羊毛，小黑在一旁随着她跳来跳去。很愉快的一天又过去了。鬼奴做了道十分好吃的羊肉糕，以及烤羊腿，晚上俩人有说有笑。睡觉前，小凌寒不禁想起白亦霜的身影，心中甚是想念她，这天夜里鬼奴正巧去密洞给白亦霜助力，小凌寒吵着要去，鬼奴却劝她在屋里睡觉，小凌寒只好呆在屋内，和小黑一起玩耍，小黑在院子里跳来跳去，随后用鼻子嗅了嗅，之后跑出大门，向一所大山顶跑去。

“小黑，你去哪里”，白凌寒也飞腿追上去，在夜幕中狂追小黑，小黑则越跑越猛，小凌寒也越追越快，最后被一颗石块绊倒跌入一道深渊中，庆幸的是被一个黑影救了下来。

醒来时，眼里微感觉出一道火光，她迷糊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变成鬼了吗？”。睁开眼看到一个仙风道骨，枯树老皮，满头头白发的老者在一堆柴火旁烤羊肉，他身披麻衣，朴素无华，腰间挂一只酒葫芦，专心的烤着大羊腿，小凌寒揉了柔大眼睛，好奇的问：“你是火头鬼吗？我是不是死了？”。

“嘿嘿！你猜”，那人好不正经的笑道。

小凌寒向小黑狼一样爬向老者，看到他年老的模样又有点害怕的缩了回去，随后开始哭泣。

老者转过头问：“小妮子，你哭什么？是不是肉烤得太香，把你馋哭了，啊哈哈”。

小凌寒哭得更大声了，脚不停的推土。

“别，别嘛，这样多不愉快，来来，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做主”，老者心疼道。

小凌寒捂着一只眼睛，一只眼偷看他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