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因着鹤岚赖床的缘故,原本定在巳时二刻的午膳推迟了半个时辰,天神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仆人们手脚都很麻利,三两趟就把午膳全端上了桌,今日在座的都是年轻的小辈,熏池也不讲什么体面话,一句“孩子们吃好喝好”后自己就先动起了筷子,看样子他也饿得不行了。
鹤岚面前摆了一堆玉碟,碟中荤素均有,菜色精致,但她拿起玉箸时却犹豫了一下,因为来之前重海特意给她普及了敖岸山的常识,熏池上神算半个道人,不沾半点腥荤,她也早就做好了吃斋的准备,可现在却有鱼有肉,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瞥了眼大表舅,表情像在询问他,逢泰看出来她在困惑什么,微微一笑,伸箸夹了一片酸菜鱼里的鱼肉吃进去,眼神示意她也试试。鹤岚半信半疑地夹了一片,嚼了几下低呼,“豆干儿?”
高台之上其乐融融,高台之下却是暗潮涌动。
“佩蘅,你之前真的与鹤岚交过手吗?她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呀?”砚漪问。
对面的卉殊比她更胜几分美色,肤若凝脂,红唇翠眉,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度,今日还穿上了织女大神特意为她织的缀满星辰的衣裙,一出场就引起了无数尖叫,一举称为宴会上最闪亮的星。
卉殊柳眉蹙起,细柔的嗓音犹如冉冉袅烟:“帝女,佩蘅刚执行完任务归来需要休息,有关鹤岚的事帝女不如去问景淮来得妥当。”
砚漪唰得冷下脸:“我又不与你一样天天能看到佩蘅,他回来我与他说几句你也要管,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就没点别的事做么?”
卉殊浅笑:“帝女真是说笑,我与佩蘅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昨夜酉时才宫,今早更是起了大早赶来参加婚宴,还请帝女体恤佩蘅几分,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别问了。”
“无关紧要?”砚漪瞪着她音量高起三度,“吼,那你就分得清主次,打扮成这样知道的你是来参加婚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你结婚呢,喧宾夺主,真是干的漂亮啊。”
一看到她砚漪就不爽,今日明明是阳妃的主场,她打扮成全场最亮干嘛,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真把自己当成神界的星星啦,那干脆就搬到星河边得了,最好和她那讨厌的母后姐姐一起搬走,整个九天玄女族都搬走!
卉姝甚是自得地说:“参加宴会就是打扮得越隆重越能体现对其的重视,这套衣裙是织女大神为我量身定做的,也十分衬我的姿容气度,我觉得穿来并无任何不妥。”
呸!她每件衣服都是亮晶晶的,不是月光线就是日光线的,不就靠这些光源吸引别人眼球么,什么姿容气度,啊呸呸呸。
砚漪突然觉得牙好酸,在心里为她的不害臊感到恶心。
“佩蘅,今日叔叔怎么没来?”
卉姝嘴里的叔叔就是沧浪的父亲,青阳帝君。
“帝君和我父王在商议上善大宴的事,咋,这你都不知道,哎哟,你这青梅当得太失败了吧。”
卉姝没理她,继续说:“那今年开场的主舞还是我吧。”
“嗯。”
“嘻嘻,那就好。诶,那今年还会邀请天吴氏参加么?”
砚漪又叫起来:“你什么意思,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上三重天所有的上古大宗必须参加么,想挑拨离间啊你。”
“我没有。”卉姝高起的声音突然放软,“我自然知道上古大宗都要参加,可天吴氏不通半分音律每年都只是那套打拳,实在有违大宴的主题……”
上善大宴取自成语“上善若水”,大宴本意也并非普通的赐福欢聚,而是为了祭奠曾经的泉客氏。
六界依靠五行之力运转,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属性,其中以纯力最为难得,属性越杂越难修炼。世间所存的五行纯力大宗,至纯之火当属凤凰血脉的火雨青阳氏,至金之力便是今日的主人羲和一脉,择清华胥氏具有纯木之力,白泽一脉是无上土力,将四行相连的水行乃泉客氏独有,也就是最古老的北溟鲛族。
鲛人是六界内最美的种族,身姿曼妙能歌善舞,且心性平和温柔无比。作为鲛人之首的北溟鲛族更是独得天地恩宠,不论男子女子都格外貌美,单传的正脉更被誉为“天地的诱惑”,容颜可令天地都失色,自带独特的冷幽之香可使一方天地回春绽放,他们到哪哪里便会下一场清尘之雨,不论是如何野蛮的凶兽见到鲛皇或鲛后都会跪地膜拜,可谓世间至善。
然而,六界初定,为了更好地掌控六界水力神界将泉客氏下迁至人界东海,由于当时战事绵延,神界驻守不当导致泉客氏遭遇灭顶之灾,长霂鲛皇临终前愤悔神祗,与神界决裂。泉客氏被灭后伴随着的还有六界水灵大量凋敝,河海枯竭荒漠连天,就连神界也没有幸免,连续的大旱累死了无数水系天神,天地五行失衡严重,时至今日仍未能缓解。所以阳君能娶到水系之灵的阳妃那是多么大的喜事。
天帝对此十分自责,为了缅怀泉客氏特办上善大宴,由各大上古大宗轮番举办,每家必出一个祭祀节目,为了应和泉客氏如水般的温善节目大多为舞曲,而后随着时间的演变上善大宴便成为女子比舞比美的专场,开场的主舞更是由天神们推选出最美的神女担当。她记得师父说过,敖岸山能看到神界最澄澈的夕阳,这里水波接天,夕阳就像一颗橙红的鸡蛋黄从天上慢慢滚下来,他看一眼食欲就会大增。在这里赏阳的最佳地点也不是最高的主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若想登高赏阳直接去羲和神山不就好了,何必绕弯子再来敖岸”。敖岸多水,赏阳自然要与水联系在一起,鹤岚循着记忆里的指引,拎着衣裙慢慢走下温柔茂盛的主峰,仔细辨认着快要消失不见的小道,独自往最西侧的小子弥坡走去。
风吹在脸上非常柔软,她沿着不成道的小路逐渐走深,小腿高的秀草逐渐长到她的腰际,她走起来也越来越吃力,到后来不得不用手边拨边走。山顶周围的秀草都有宫人专门修剪,风一吹像块绿绸,但自山腰往下就越来越厚,清风过境,草浪翻滚,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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