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骗局(2/2)
打开画卷,女子娉婷身姿显现其中,果真如秦睦所言很是貌美。
牙门将一职并非大官却有实权在手,韩诚在军中颇有威望,于秦映亭日后定然有好处。
秦映亭必然是知道的,他原本心中韩素怡就是人选之一,如今倒是仔细打量起画中女子:“我从未见过韩素怡,贸然求娶只怕失礼。”
“韩素怡每月二十日都要到陈记去买些点心。”秦睦将画轴卷起交给秦映亭,“若是公子心有所属也不必迁就。”
秦映亭将画轴收好:“先生原是同我想到一处去的,牙门将韩诚为人忠信,亦有将帅之才,我很是敬畏。”
“如此便好。”秦睦随口问了一句,“四公子,世子身上如今还泛香吗?”
自秦睦上次偶然提及秦映冉身上香味,秦映亭便仔细留意过,秦映冉身上那股子异香并非什么花药草包的气味,倒像是身子里溢出来的:“还有,我曾问过大哥是什么香味,他却不肯告诉我。”
“前些日子,阳处则回想起来他在牢里事与人闲谈得知世子与刘家太过亲近乃是因阿芙蓉,,现市面叫什么香魂子,其中多加了一味花药,使人身上久留异香以遮掩味道,长久吸食必然是浸入体肤。”秦睦本就对世子身上那股子浓香很是在意,秦映冉来时,她亦让孙先生亲自闻过到底是何花香,最后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消息自然并非秦睦亲手查到,当朝深恶痛绝阿芙蓉、五石散等药物,若是证实世子却有吸食或同刘家买卖这些东西必然是要重罚的。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秦睦未能时常与秦映冉在一处自然也不能刺探出什么,秦映亭跟在秦映冉身后多年,想要知道些什么应当不是难事。
秦映亭不能久留,送过请帖之后不多时便要离去,秦睦送他出府门,二人一路上也说了些话。
不过是杜尽得了魁首后,凛阳侯召见一次,因其人太过桀骜便不想重用。张济如今正住在秦映亭府上,一个贫寒书生、一个失意公子相互作伴倒也不失乐趣。
秦睦那日听了张济之诗,如今还能张口诵出倒也是难得:“二夫人生辰宴过后,四公子定然要为秦晏引荐。”
“当然,”秦映亭笑道,“他也早想见见先生了。”
张济贫困,秦映亭失意,二人竟也有些惺惺相惜。秦映亭身边最缺的便是能同自己共进退之人,趁此机会便招张济入自己麾下。
张济得知秦映亭亦有雄心壮志,如何能不答应。
当夜,又下起大雪,秦家小院又是一片白,家里沈憩、文晗个孩子连同陆鸾高兴坏了,也不听大人劝非要堆雪人。
秦睦同他们顽了一阵子便回书房了,这书还没看多久呢,自己书房门被一个衣衫单薄的美人推开了。
扶枳眼看着美人推开书房门又合上,起身出门去了。
秦睦打量那美人上下,美人通身只穿了薄薄一层纱裙,走起路来隐隐戳戳能见肌肤,露在外头的胳膊和脖颈似玉一般的白,脸蛋儿也漂亮,眼眸也有那么几分勾人风情。
秦睦因元宵在外头久了,又咳嗽了起来,在屋里都要穿得厚厚的,瞧见这女子穿着都替她冷。
女子趴在秦睦书桌上,巧笑嫣然:“先生,不热吗?妾帮你脱几件?”
门外,秦映桐、陆璋二人在一旁听墙角。
秦睦好笑,拿过一旁镇纸,略略挑开美人单薄衣衫、露出半个香肩:“三公子送你来的长得不错,身子也好看。不过。。。。。。”啧啧嘴不再言语。
世子?他不屑这种把戏。二公子速来文雅,让你来倒不如送一幅字画。四公子没这么大胆子。
美人隔着案几环住秦睦脖子问:“先生怎么不说了?”
秦睦直接将书挡在美人心口:“不过,先生不爱丰腴美人,你看着像年画娃娃,太过喜庆。”自顾自笑了起来。
美人倒也没生气,一下子跨过案几坐在了秦睦身上:“先生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好?”
秦睦一惊,被美人抱了个满怀,忍着笑意装腔作态,握住美人乱摸的柔夷,亲昵地靠在她耳边吹气:“先生哪有不动心的呢?像你这样的美人在侧还能坐怀不乱那是男子吗?”仗着一张脸,这话说得倒也是深情,眉眼中总蕴着几分暖意,看着旁人,眉目缱绻深情不似作假。
“先生到底书读得多,情话倒也是张口就来,看得出来不是好东西,偏生叫妾喜欢。”美人吃吃笑了起来,纤指流转于秦睦眉眼、鼻尖、唇边,“果真长得好看,说再轻薄的话都招人喜欢,不是好东西也叫人喜欢。”
秦睦笑意更添,温和地让女子从自己身上下去:“先生长得讨人喜欢是要防着被你们哄骗。”她与珞珩学了十足的深情公子风流浪荡模样。
“三公子,进来吧。”人都送到自己府上了,没道理不看着自己出丑。身上的美人不肯起来,秦睦倒也不辞美人恩,多让她靠一会儿。
陆璋、秦映桐推门便见二人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处,秦睦无奈地后仰,美人柔若无骨地攀在秦睦肩头。
美人随意挽就的发丝蓬乱,甚至有些许与秦睦的缠绕在了一起。
缠在一处的二人皆是骨肉匀亭,一时间也不知艳羡谁。秦睦推着美人去一旁坐着,拿过平日出门用的大氅将她遮挡严实:“跟着三公子回去,莫要受了寒。”
美人盯着他看了良久,喃喃唤他:“先生。”
秦睦淡淡看着幸灾乐祸的秦映桐:“三公子再这样,那也不必再登门了,秦晏可真是无福消受。”
“我今儿来是和你说正事的。我选了个日子,且让沈家两个孩子当我义子义女,也好名正言顺护着他们。”秦映桐倒真是不客气,又想要沈家产业还想得美名。
美人就算坐到了一旁,身子也是斜倚着秦睦,秦睦无法唯有忍着:“也好。”
“那到那日,我差人来接两个孩子。”秦映桐道。
秦睦顿时冷下脸来:“沈迭一人便可。”沈憩如今还天天盼着奶奶沈夫人回来接她回家呢。
秦映桐平日从未与人这般商量行事,虽说秦睦太过刚硬,他也不能不忍这一时:“也好。”
“三公子也知道好处不能全让你得了。”秦睦从桌上拿了一份契文,上面写了待沈迭弱冠之年,三公子要将沈家产业悉数归还。
若是沈家二子有一人死于这期间,三公子也要将所有东西还给另一个还活着的。
秦映桐仔细看过一遍:“你倒是对沈家两个孩子很尽心。”
“谈不上,”秦睦推开身上那女子,起身,“有利可图而已。”
美人最后还是同秦映桐一起回去了。送走秦映桐后,秦睦单独叫了沈迭到书房,与他说起认秦映桐为义父之事。
沈迭没听完便哭了,隐忍着问:“你不是说不将我们送人的吗?”
“日后,你还是住在原先的家里,只是多了个‘义父’而已。”秦睦倒也不将沈迭当做孩子,此事利弊都与他讲得清清楚楚。
沈迭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才甘心,秦睦试探着摸他的脑袋:“沈迭,你是不是问过我,我爹娘去哪了?我爹娘和你爷爷奶奶在一处,我不可能害你。你比我好得多,还有人可以依仗。”
为了这一句太过真挚的“我不可能害你”和那双太过真挚的眼睛,沈迭乖顺地认了秦映桐为干爹,乖顺地被秦睦骗了十几年。
十几年后,沈迭才明白秦晏所言所行不过都是骗术,乃至于“秦晏”本身就是场恶劣又温柔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