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世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个男人（2/2）

他的表情也有些凝固，让人难以看透。

是后悔？悲伤？思索？

还是说……那是最接近神明的表情——怜悯？

常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所以，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就只能去看他的眼睛。

他那目光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中……映出的是楼下青葱翠绿的花花草草。

他将视线转过，又映出了正在上夜班，疲惫不堪的出租车司机。

再一转，映出的是对面大楼内争执着今晚谁该负责洗碗的新婚夫妇。

映出的……是远处超市刚刚下班的收银员。

映出的，是还在施工的摩天大楼。

映出的，是远方不停旋转的巨大风车。

映出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映出了，比那群山更加庞大，更加遥远的一片汪洋。

那深邃的瞳孔中映射出的，是那日光也无法透射而入的深海之底。

倒映在他眼中的，是一望无垠的夜空，璀璨的繁星。

星空，深海，这个男人的眼中包含着世间万物和森罗万象。

他在看，他一直在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这样静静看着世间万物的他，也在被其他人默默注视着。

和曾几时，一个身披天青色披肩的妙龄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等。

她在等对方先开口。

她有些怯弱，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敢确认眼前的人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

过了好一阵子，男人好像终于注意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目光。

他一动也没有动，手背在身后，继续凝视着远方。

开了口。

“看啊，人就像垃圾一样。”

好像这句话永远不会过时一样。

知音顿了顿，理解了那句话的来源。

“天空之城……吗？”

那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现在的知音还有更想确认的事情。

知音的脸庞有些难堪，眉头紧锁，她生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但如果不问，那些事情就会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只是可能性而已，永远，都不会是答案。

终于，她还是开口问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呼——————

长舒一口气，那男人依然没有回过身来，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准备开始回答知音的问题。

这个世界……怎么样？

“看起来……人们开创了人类个体为社会运转服务，同时又从社会中获取庇护的法则。”

“这之后，人之为人的意义变得模糊，人类表面上摆脱了狩猎时代的规律，却在其他战场里继续着弱肉强食的规律，不管是出自自私，阴谋，排挤异己等等，人终究伴随着邪恶一路发展。”

“以前的大家平等的吃着同样的饭食，环顾周遭其他人的生活与自己的没什么不同，没有羡慕和嫉妒，所有人团结一致。”

“不过现在世界不一样了，挣钱的能力不同，生活水平也天差地别！”

“在闪亮的摩天大楼之下是羡慕妒忌的不得了的败者们……”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了。”

…………………………

一番流利的对答，男人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对现在世界的‘感觉’。

知音心跳速度有些加快，但就凭这几句话，她还没办法确定，眼前的人，确实就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人。

那个她绝对可以依靠的人。

男人看知音久久没有反应，那白净又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忧愁的表情。

接下来的，是一口叹息。

“唉。”

“和曾几时，我创造了支配万物的框架——天庭，按现在的话来说……我们改变了现实的程序，语言是一种病毒，宗教信仰是一种操作系统，祷告词就是电子邮件。”

………………！

这样的说话风格，这样的见解和领悟……再加上他所诉说的过去与现在……

是了，是他。

他回来了。

知音的眼中有些欣慰，露出了只有鉴铭才见过的温柔。

“欢迎回来，神算。”

听到知音的话语，神算终于转过了头来。

长发一甩。英气逼人。

“我回来了，知音。”

不知跨越了多少的时光，两人终于再次见面。

知音的心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溢于言表。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成堆的事情。

而最最关键，最为重要的……

就是神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从那里出现了。

“为什么……你会从‘它’那里回来？”

它，这是一个人称代词，指代人以外的事物。

而眼下知音口中的‘它’想必所指的就是刚刚鉴铭等人一番苦战的……

那门中之物了。

神算微微闭上了他的双眼，点了点头。

刚刚在他眼中的璀璨星空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开口答道：“犹格·索托斯”

“人们称他为门之钥或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银匙之门，真理之门。”

“而至于我为什么在他那里……”

神算睁开了双眼，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想到了所有。

“因为犹格·索托斯知道大门所在。犹格·索托斯即是门，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即是看门者。过去在他，现在在他，未来皆在他。他知晓它们曾于何处闯入；亦知晓它们将于何处再次闯入。他知晓彼等曾踏过地上的哪些土地，也知道彼等仍踏在哪些土地上，亦知道当彼等行过时为何无人得见彼等......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诸空间皆汇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