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魏敏反倒觉得眼前这个奋力想要自己长大的少年有些有趣,在外人面前,他的脸上鲜少能看到除了平淡以外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是个有城府又傲气十足的人,但是在她面前的他是如此的真实,抿嘴问道:“表哥这么关心我,是想还我的救命之恩?说起来你替我挡了那一刀,咱们之间的恩怨其实已经两清了,表哥若是不想在魏家,直接走就是,我绝不会让人拦着你的。加之我们也没什么资格将你困在魏家不是?”
兰庭蓦地怔楞在那里,魏敏不以为然极为随意的话像是一道雷般轰了他的头,一时间头脑里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了,有难堪还有不可置信,不可控制地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谁说我要走,我不会走。”
这对兰庭来说有些羞窘,他确实没道理赖在魏家,可是现在他不能走,除了蒋家的事,他更看不得她遇到半点闪失。她将他从绝望中解救,那种在濒临死亡时突然出现的曙光,与他来说是世上最温暖的光,并不是那一刀能够偿还的。她给予了他新的生存下去的渴望,所以:“等你从宫里回来之后,我先与你温习一阵功课,之后会有先生来授课,你若学不好老夫人会找我问话,所以不要连累我。”
他一直不明白魏敏好端端的怎么就变了脸,有些话乍一听没什么味道,可是细细一品总觉得当中藏着让人十分不舒坦的针,而他毫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魏敏外面罩着一层淡色的薄纱,风一吹就鼓起来,与她的垂下来的几许软发一样往后扬去,她也没说别的,只是点头应了声:“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准时到书房。”
兰庭看着魏敏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无奈地抚摸着额头问若初说道:“我可是何处的罪过她?”
若初笑着摇摇头,快步跟在魏敏身后进去了,而兰庭任是在那里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明白,只得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卓青正忙着将老夫人赏的几盆花放在显眼地地方增添几分雅致,见公子愁眉苦脸地回来,不解道:“怎么了?可是魏小姐还在使脾气?张小姐已经离开了,她还发什么脾气?”
兰庭眉头紧攒,斥责道:“关蔚然什么事,蔚然本就不适合在这里多作逗留,我也不过是借着外祖家的情分才得以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何处惹到她。”
卓青却是捂嘴偷笑,他都看得明白的东西自家公子反倒迷糊了,他往外面看了看,乐道:“我跟您说过好几回了,是您不乐意听我的。照我看,这位魏小姐只怕是喜欢上公子了,我听前院的姐姐们说,姑娘家只有在喜欢上谁的时候才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见你和别的姑娘来往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您瞧着这位魏小姐可不是这样?”
兰庭当即冷下脸来训斥道:“别胡说,这种事情哪由得你乱说,给外人听去往后你我如何在魏家待着?你可是亲眼看到蔚然离开?”
卓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顾从花盆上抹的土带到了上面,认真地说道:“我看着出了城的,那个男人是张家的护卫,我见过一回的。少爷,既然张家人能让张小姐来这里,那说明您的先生还是很想你这个学生能回去的,难得的机会……不是可惜了?您也别嫌弃我多嘴,我前两天细细琢磨了一阵,就算魏小姐心里有你,可是魏家是全天下最有钱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有头有脸的人家盯着,怎么想都轮不到你啊。”
兰庭听他越说越没影,心里也不知怎么觉得一阵闷,转身直接去书房了,拿着他最喜欢的那本诗集来回翻了几遍却什么都看不进去。都怪卓青那张嘴没什么遮掩,他确实觉得魏敏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很晃眼,但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动那种心思。他向来看不上心怀叵测之人,更不会让自己做那等让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脏事,对一个孩子心存算计,他做不到。更何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魏敏从旧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皇宫的记忆,一如想象中那般奢华壮观,那位太妃娘娘比祖母要年轻很多,虽然称呼上加了个‘太’字却也难掩她的妩媚动人,眉目间隐者熟悉的风情,她才发现旧主和太妃娘娘有几分像。旧主对这位太妃娘娘不是很亲,见了也总是低着头,问一句答一句,缩手缩脚的显得很是寒碜,就连那位小皇帝都皱眉笑着调侃:“地上难不成有金子?敏敏怎么一直低着头?”
她床边的屏风上挂着明天要穿的衣裳,若初坐在旁边陪着顺便做绣活,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问道:“若初,太妃娘娘真的很喜欢我吗?我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以前我好像连话都不敢说,我爹都说我不像魏家的子孙,尽给魏家丢人了。”
若初放下手里的活抿嘴笑起来:“小姐怎么光记着这些?当初大爷数落您,太妃娘娘还训斥他来着,两位老人家都疼您的很,太妃娘娘早就想让您在宫里好好的陪陪她,只是您身子不好,没办法才……”
魏敏这颗心总算能放下来了,她虽然知道要多听少说少做,可毕竟是规矩深的地方,万一要是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也有个能保她的命的。既然投身在魏家,想来往后少不了要和这座皇宫打交道,不可预知的未来就像是一场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让人不得不绷紧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悬崖。
“你别在我身边守着了,累了一天了也该早点睡。”
若初笑着摇摇头说:“您睡罢,我在这儿做阵子活,入宫我不在跟前伺候,您跟紧了赵嬷嬷,有什么事和她老人家说就是。明儿府里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做,我便偷会儿子懒,多睡一阵子。”
魏敏也跟着笑:“天天让你受累,你更应该睡饱些,我困的厉害,先睡了。”
若初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而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这是老夫人嘱咐的,她必须得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姐身边,不能让小姐出半点差池。她无事的时候也会想,到底是什么人会以为杀了小姐就能给他带来好处?她知道老夫人和赵嬷嬷心里已经思量,就连眼前这位小姐也比她想的明白,她虽然急切却也知道老夫人不告诉她知晓那么就没有细究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