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日后(1/2)
翌日一早,付思思就带着卓染出了醉雪庭。虽说四年前她侥幸出来过一回,但始终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如今,卓染走在街上,终于换了身可入目的行头。
付思思递给卓染一物,说:“瑕丘,国子监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祭酒乃是中曲荆州柳家的大公子柳玉霖,我与他没打过交道,但是听人说,他脾气古怪,底下人基本不敢造次。”
卓染拿着付思思给她的匕首看了看,抬了眸子,说:“我现在应该用不上这个。”
付思思看着匕首上的普通花纹,说:“在外谨慎些也是好的,瑕丘,济元寺失火一事还没有完,审刑院还在暗中调查,许是陛下并没有完全放心。”
卓染将匕首收在袖中,说:“我会小心的,昨日多谢付姐姐解围。”
付思思领着她进了国子监学院,国子监修葺整体威严大方,沿路栽着柏树和槐树,开春了,抬眼一望,尽是新绿生气。
卓染瞧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学生凑着老师,争先请求老师答疑,捏在手中的书本被挤皱了,有的还掉在了地上,也没人去捡。
付思思拉着卓染往里走,指着一处大厢房,说:“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挺乖的,到了。”
值档房里异常安静,卓染跨了进去,隔着细纱屏风瞧见了一个人。那人正襟危坐,看起来很是严肃,直到卓染见到了他的脸,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然而他的衣袍多用暗色,没有任何花纹作陪,他留着小胡茬,头发也梳的不整齐,感觉不好相处。
付思思上前,说:“柳祭酒。”
值档房里的学生和官员瞧着卓染顿时挪不开眼,一个个都仔仔细细盯着她看,四年前那卓染并不是传闻那般天姿绰约,有人把她的事情编成话本,结局均是世人被蒙骗,揭开了永州才女卓染狼子野心的秘密,背后竟是歪瓜裂枣,丑陋不堪,使得千万求娶者寒心。
但是似乎,结局又变了。
柳玉霖翻了册子,说:“这是卓染?”
卓染行了礼,说:“是。”
柳玉霖放下手中的名册,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腰牌,摩挲着“卓染”两个字,又看了看卓染,说:“天师有一样事情说错了,这脸比人更让人难受啊。”
众人确实觉得这张脸再看下去,自己的头可能会和脖子分家,就都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卓染没有看清楚柳玉霖的表情,就被腰牌砸了个准,卓染捉住腰牌,说:“多谢祭酒。”
柳玉霖摆摆手:“不必谢我,你刚来,就先做主簿吧。”
国子监主簿,职掌文簿,考核出纳,是个下七品官,没有佩戴鱼袋的资格,卓染将腰牌收好,行礼相谢。
“既然来了,我有事情便需要嘱咐。”柳玉霖站起身,说,“平日我不会一直在这里,既然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自然得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所以以前的什么过节,给我抛诸脑后,这里是国子监,若是谁聚众闹事,别怪我撤了你的腰牌塞给付大人!”
“是。”
回答的有些不情不愿。
柳玉霖回到位上,说:“可以了,下去做事。卓染,明日卯时到。”
卓染拜了一礼,和付思思退了出去。
卓染暗暗松了口气,付思思跨到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卓染,说:“果然啊,瑕丘你长得不是一般好看,我瞧着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卓染捏着腰牌,说:“还成。”
付思思说:“明日上差,回去好好歇着吧。”
卓染说:“主簿管考核出纳,接近发解试〔1〕,肯定是要忙的。国子监里设司业二人,从四品下,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丞一人,从六品下,掌判监事,每年七学生业成,需与司业、祭酒莅试,登第者上于礼部。主簿一人,从七品下。掌印,句督监事。我还好,不是垫底的。”
付思思也听过韩从忠说的这些,不过没有卓染记得真切,她说:“其实这挺好的,有什么事情你就与我说,好歹我也是四品官,护着你没问题。”
卓染闻言笑了笑,说:“付姐姐于我有大恩,我不会惹事的。”
“近日我就不去醉雪庭了,你代我与先生说一声。”付思思说。
***
严承轩的银子有了着落,趁着放晴宴请了温容希,搁在妩花楼包间里,请了好些美人。
温容希入乡随俗,却没叫那些人近身,只是嘬着酒,瞧着一脸装腔作势的严承轩,说:“你不必如此,我只是救急而已,你所做事是为了国子监学生,我自然会支持。”
严承轩掐了鱼头,又仔细挑干净刺,送到温容希盘子里,说:“那还是得谢谢你,颜述。”
温容希捏着青色的袍子,低下头,说:“你且与我说说,这些钱你打算用在何处?”
严承轩放下筷子,将手放了下去,一换脸色,郑重的说:“颜述,我准备买通主簿,套出发解试的考试试题,然后把试题及答案全部给那些寒门穷困的弟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个个金榜题名,你说,我干的事情是不是好事情?”
温容希一拍桌子,说:“严承轩,这是作弊你明白吗?”
严承轩点点头:“我自然知道,所以啊,这事儿不能让父亲知道,你得替我保密!”
温容希顿时觉得自己的银子喂了狗了,他容色没多大变化,就是瞧着有气,他说:“我不会替你保密,这事情你干不得。”
“为何?”严承轩抬高了声音,说:“你看看那些达官显贵想买答案就买答案,可怜没钱的孩子只能忍气吞声,我帮他们一把怎么就干不得了?”
温容希看他,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严承轩撇嘴,围着他转了几圈:“颜述,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嘛!”
温容希站起身,叹着气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事你好自为之,你若停手,我自然不会告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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