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刻(2/2)
她狠狠的捏住舒晚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那女子的脸,“怎么样?
眼熟吗?
哦……也对,你们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舒晚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靠在段月落的肩膀上,苍白的小脸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而段月落却笑得愈发开怀:“你看她那半边脸,吓不吓人?
这是你的好师兄的杰作,你不知道吧?”
舒晚看着这个除了毁了一边容貌,其余跟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知段月落究竟要干什么,默然的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段月落兀自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她一把将舒晚掼在地上,蹲下来轻轻摸了摸舒晚的光滑柔嫩的脸颊,“想和她一模一样吗?
你们二人也算有缘分。
不如做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妹妹都毁了半张脸,两人不分彼此,好不好?”
舒晚愕然的睁大眼睛,眼前段月落的笑脸就仿佛一个魔鬼一般,她不是随便说说,她真的会动手!
直至此刻,舒晚的心里才终于染上了一丝真正的恐惧。
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但是没有力气,她后退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徒劳挣扎的待宰羔羊。
舒晚的颤抖在段月落的眼中十分可笑,她愉悦的笑出了声,忽然拔出手中的匕首,在舒晚的左脸上狠狠划了一刀!
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瞬间就染红了舒晚半边脸颊。
舒晚的眼睛睁得很大,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瞬间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看起来格外招人疼。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者,泪水流得格外凶,却哭不出丝毫声音,瑟瑟发抖可怜极了。
段月落扳过舒晚的脸颊,拿出了一瓶药粉撒在她脸颊的伤口上,瞬间血便不流了。
她接着拿出了两个罐子,在她那道伤口上涂抹起来。
脸颊的剧痛和被毁容的绝望一起袭来,舒晚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她的双手被折断,连握拳忍痛都做不到,只能倒在一边任由段月落施为。
很快段月落就将所有东西收好,她拿出一面镜子,捏住舒晚的下巴让她对准,“怎么样?
我的手艺很好吧?
和笼子里面那个姐姐是不是一模一样了?”
舒晚浑身发抖,她看见了镜子里自己丑陋的样貌——她的脸颊不再流血,甚至刚才的血迹已经被段月落擦拭干净,然而她的脸上却留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微微泛着青黑色,确与旁边的女子一模一样。
“怎么样?
喜欢么?
这回我可以告诉你钟萧的英雄会要干什么了,”段月落凑在舒晚的耳边,吐气如兰,“他今晚要处决舒戚的女儿,唔,就是她——”
她指了指那个在一旁一言不发瑟瑟发抖的女子,又笑道,“不过很快就是你了。
钟萧一定会邀请你的阿澜师兄一起去的,让我想想,如果他看见你被一刀刀凌迟,却无动于衷,等最后才发现死的其实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会怎么样?”
“会不会发疯?”
段月落笑的很开心,舒晚却稍稍安定了些,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阿澜师兄在场,他一定不会认不出她的。
就算她毁了容貌,就算她发不出声音。
可是……可是……舒晚的眼睛红极了,眼泪不断的流下来,哭的安静又可怜。
可是她好丑……
“哦对了,也许是我多虑了,”段月落摸着下巴,“他也不一定会发疯,世间漂亮的女孩子这么多,他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英侠,何必为你这个倒胃口的丑八怪发疯呢?”
“也许他恶心坏了,懒得管你死活呢。”
不会的。
不会的,阿澜师兄不会的。
舒晚在心中一遍遍反驳着:阿澜师兄不会不要我的,他不会不救我,也不会嫌弃我,…他不会不要我的……
她无声的流着泪,长卷的眼睫濡湿一片,娇柔脆弱的可怜。
段月落似乎被她的样子取悦了,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拽断了束缚那女子的绳子,挥挥手道:“滚吧。
从东面走,机灵点,千万别让人发现你。”
“是……是……庄主放心……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滚吧,别耽误时间了。”
段月落等那女子跑远后,才理了理衣襟正色道:“对了,我该与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落仙山庄的庄主,段月落。”
段月落,舒晚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些事情在她心中渐渐有了模糊轮廓。
“你一定见过我妹妹吧,她叫段月仙,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只是她现在已经死了,对不对?”
段月落笑着摸了摸鬓角,语气十分温柔,“你不会懂的。
我和舒二哥都是被至亲兄弟姐妹所伤害的人,我们二人年少之时便惺惺相惜,他帮我,我帮他,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舒晚脸颊上的伤口,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所以,段月仙死了,江玄风也死了,所有让我们不开心的人都会死。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的易沉澜。”
“他武功那么高,舒二哥打不过,我也打不过,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让他死,就只能让他生不如死。”
舒晚浑身一震,一股寒凉之意顺着她的脊背涌上大脑,血液似乎瞬间倒流,段月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语,无疑是在她心中深深的刺下一刀。
杀人不过是诛心。
对死亡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如果她死了,阿澜师兄该怎么办?
她不能死,舒晚咬紧牙关,清澈的双眸中显现出一种坚毅之色,为了阿澜师兄,她也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舒二哥的遗愿,不难,你看我完成的多好。”
段月落收回手,慢慢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舒晚,“下去记得好好与你爹赔罪,他生你养你,就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不孝女儿,连爹都不认。
他死了,死在易沉澜手里,你却要与你的杀父仇人双宿双飞。
我怎么可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舒晚闭了闭眼睛,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晕过去。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通知阿澜师兄,但是一定要撑住,只要撑住,就能等待机会。
“喂,一会儿你去抬她,我可不愿意碰她。”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丑八怪一个,看一眼都嫌恶心。”
门口忽然响起几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段月落倏然回头,眨了下眼睛,转头一把拽起舒晚,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听见了吗?
他们过来找你了。”
她捡起地上的麻绳,将舒晚按照刚才女子的样子绑好。
舒晚断掉的手腕在她随意拉扯间更添剧痛,她冷汗涔涔,抿着嘴唇暗暗的吸气。
段月落将舒晚绑在了刚才绑着那女人的十字架上,她看着舒晚低垂着头气息奄奄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挑眉道:“你记住,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的。
不看到你咽气,我绝不会离开。”
段月落闪身不见了,很快门口便走进来几个推着囚车的人,他们动作粗鲁的将舒晚从十字架上拽下来,狠狠推进了囚车中。
舒晚虚弱的靠在栏杆上,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囚车推出地牢那一刻,夜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闷雷,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却没有雨点落下,唯有狂风呼啸而过,落叶簌簌纷飞,显出了苍凉之意。
囚车被慢慢推着往前走,舒晚靠在栏杆上,在角落缩成一团,娇小瘦弱的身体看着可怜至极,她用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木栏,每一次的呼吸都更加微弱。
舒晚艰难的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场景,微微启唇,努力的尝试发出声音,却仍是徒劳。
她的喉咙间像是堵了一团棉絮,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公子,您吃好了吗?
是不是钟某招待不周啊?
左右没什么事,不然您就在我这里多住上两日,也能让我带你们在这凌左好好逛一逛。”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钟萧的声音忽然破空传来。
接着舒晚便听到了那个她熟悉到心颤的声音,“不必了,我明日需赶到雪夜山,有要事处理。
多谢钟掌门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