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1/2)
“归!”
看着景烁一番操作后将放在前魔尊大人身上的冷霜焰召回,阮安安屏息凝神紧张的等着景烁说结果。
然而景烁盯着能燃烧一切邪恶的冷霜焰看了半天,墨眉越拧越重,面色严肃:
“师兄的诅咒很特殊,我一个人看不出来,需要将冷霜焰带回离恨天和其他道长一起鉴定,夫人等我的进一步通知。”
“好,道长慢走。”
没想到还不能一下子洗脱嫌疑,阮安安无奈的送走了景烁,心里总也不敢安生。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阮安安呆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看着依旧无知无觉昏睡着的前魔尊大人。
前魔尊大人还不知道自己会被祭天,到时候重左会保护他吗?他是被冤枉的吧,毕竟她和小白还有小兽都没被传染诅咒不是嚒。
一想到如果前魔尊大人真的要被祭天,那么从此之后她就是孤身一人了,阮安安觉得她马上就要变成无根浮萍,不知向哪里漂泊。
天大地大,可是她的家只有这么小小的温暖的一间小屋子啊。
一种莫名的酸疼涌上心头让她坐立难安,阮安安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用指尖触碰前魔尊大人微凉的指尖:
“前魔尊大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轰隆!
一声巨响忽然劈下差点震碎阮安安的心脏,她猛地直起腰,看见窗外随着雷声落下豆大的雨,瞬间就将地面浇湿,不一会地面就汇聚起来小水流。
利落的雷声将忧思劈碎,阮安安赶紧收回相接触的指尖,脸上有点红,转移注意力念叨起来:
“崽崽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阮安安忽然看见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小兽似乎正拖着什么东西往家走,大尾巴将那东西小心翼翼的护着,雨水落在他身上,竟然混着泥和血流下来汇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
“崽崽!”
阮安安一下子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小兽全身的黑色皮毛脏的不得了像是经过一场恶斗,现在又被雨淋透,皮毛湿漉漉贴在身上,赫然显现出来不少外翻的巨大撕裂伤口!
哗——哗——
大雨完全将阮安安的声音隔绝,小兽什么也没有听到,依旧低着头慢慢的往家走。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兽却好像无知无觉,金色的眸子浑浊,低着头只是费力的拖着那个东西。
阮安安顾不得倾盆大雨就直接冲了出去。小兽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心疼的声音里都带出了哭腔:
“崽崽,你怎么了!”
在倾盆的雨幕中她的视野被模糊,可是却还是看清了小兽暗色的眸子在望见她的一瞬间愣住了,滚滚的金色从眼底翻涌而出,像是被点亮的星子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嗷!”夫人!
小兽抖着身子叫一声,傻傻的愣在原地无法动弹,看着阮安安细软的头发被雨打湿,看着她一步步坚定的跑到自己的身边。
“崽崽,你伤的好重!”
“嗷——喵——”夫人去哪了啊——
小兽嗓子已经沙哑的不得了,可是他还是固执的对着阮安安叫唤,一声声喵叫像是质问,可是却带着扑面而来的浓烈的悲伤,一下子戳碎了她的心。
“崽崽,对不起,我和道长去拿为前魔尊大人判断诅咒的灵器了,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
“嗷。”我以为夫人出事了。
小兽紧张的盯着阮安安仔仔细细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在看清她没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目光重泛出一股柔软,然后他在路上强撑着的一口气瞬间散了,顷刻之间就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小小的一团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见一向爱面子的小兽居然当场倒地这样狼狈,阮安安心里一沉——小兽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急忙就要抱起小兽,却听见倒在地上的小兽还在轻轻的叫唤:
“喵……”我以为夫人出事了……
“崽崽乖,别说话了节省力气,我抱着你进屋!”
阮安安不嫌脏一把抱住小兽就往回冲,瓢泼大雨浇了她一头一脸,她怀抱着一个热乎乎的小团子,听见那小团子极其微弱的,带着颤音的最后一声唤:
“喵……”我以为夫人不要我了……
**
房间中熏着沁雅的淡香令人心旷神怡,绫罗软绸丝滑洁净,然而床上的姑娘却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湛蓝色的眸子掀起骇人的狂风巨浪。
云秋儿大叫一声刷的坐起来,恍惚的睁开眼睛,嘴里还说着执着痛苦的梦话:
“求求爹别打了!别打了!我嫁!”
一睁眼看见素色的屋子,云秋儿眯着眼睛冒着虚汗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离恨天,早就已经离开了药神谷。
“呼——呼——”
她一下子失了力气又倒回床上,散乱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的贴在雪白的脖颈上,像是雪白的瓷器上的黑色裂痕。
一动不动躺了好一会,云秋儿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泄露出丝丝的痛苦啜泣。
她又做那个噩梦了,梦中的她再一次被只把她当道具的爹用拳头揍倒然后塞上花轿嫁给那个废物重霄。
自从知道自己的娘是个身份下贱的妓/女,云秋儿才明白为什么爹爹一直对自己拳脚相向,为什么只是把自己当作献祭给魔族的随时可以牺牲的祭品。
他根本不管她随时可能在魔族丧命,只因为她是妓//女生的孩子。云秋儿哆嗦着抱紧自己,恍惚记得自己跪在门口三天水米未进求爹别让她嫁,可是最后她被爹一脚揣在肚子上,铁饼一样的巴掌直接将她扇昏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穿着嫁衣坐在了轿子里,没有人会在乎她,她只能自己为自己挣一把,所以当逃婚被阮安安撞破的时候,她毫不手软的就想要毒死她。她是药神谷的人自然精通药物,可是每想到眼看着阮安安要死了居然又醒过来然后说替她成亲。
回想到这里,云秋儿的目光变了,从那一天开始阮安安就成了她最大的威胁,一旦有人知道了他们俩的真实身份,她可以预见爹一定会打死她的,又或许她会被盛怒的重左直接杀到魂飞魄散!
所以没有一天她不在想着杀了阮安安——只要阮安安顶着她的身份死了,她从此就是真的自由了!
环顾四周,云秋儿紧紧攥住软绸床单,使劲到手指关节都发白。
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然后还来到了万众景仰的离恨天,从此她不用担心随时落在身上的拳头,也不用担心任何时候都可能丢掉性命,她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这一切比她原本的生活好了太多太多,让她怎么能舍得放弃!
而且不仅是生活变好了,最重要的是她遇上了景烁——这个二十年来她唯一遇到的温柔。
她是妓//女的孩子,流着肮脏的血液,有着极其叵测的心思,不这也难怪她就活不下来,所以她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脏的不得了。
可是道长却像月亮一样光辉,散发着诱人的清冷的光,对于黑暗中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她拼命藏匿一身的黑暗小心翼翼贴近他,明知道他要是发现自己肮脏的心思就会厌恶,而他厌恶的眼神一定能杀死她,可是他还是仿佛飞蛾扑火,饮鸩止渴,没有办法远离。
快要在痛苦的海中溺亡的人都会忍不住使劲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也是一样,想尽了一切办法接近他,吸收着他的光芒,试图照亮眸底的深水。
想起今天道长对她越发的冷淡,再回想起阮安安今天的出彩,云秋儿气的五脏六腑都疼,把嘴唇都咬的艳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她眼睛发光一拍手:
“上次在千山楼遇见中诅咒的人推了阮安安一把她都命大的没死,这次不如直接给她下毒!”
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云秋儿微眯着湛蓝色的眸子喃喃自语:
“这幽罗春色我刚做出来,阮安安,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品尝之人!”
幽罗春色用的是剧毒的红鹤子,春归犯等一堆外界禁止只有离恨天还生长着的毒草制成,就连解药也是离恨天特有的植物,要是中毒根本等不到来离恨天就会暴毙!
正一脸笑容畅想着除掉阮安安这个威胁,云秋儿忽然听见房门被叩响,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云姑娘,是我,景烁,我送夫人回来了,我有事想和你说,请问可以进来吗?”
道长?!他怎么来了!自从来到离恨天道长一直对她礼貌但疏离,这还是道长第一次来她的房间!
“嗳嗳!道长快请进!”
云秋儿刷的站起来将药瓶塞进怀里,理理衣角扶扶发髻,脸上立刻挂上抹甜甜的笑,看着景烁低着头走进来将长长的眼睫微微的掀起,淡色的眸子注视着她。
景烁如此专注的眼神看的元秋儿立刻脸红心跳起来:
“道长,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云秋儿说话都紧张的有点不利索,原本的阴冷全然不见,手指纠缠着衣角几乎不敢看景烁。
她红着脸低着头,看见景烁朝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手心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道长要给她什么东西吗?可是为什么要到她的闺房给,这很不合道长的君子风格啊,难道他终于发现了我的好……
云秋儿的胡思乱想随着景烁慢慢摊开的手戛然而止,她脸上的红晕全部褪去——
一个小小的灵器躺在景烁干净的手心中,正是刚才消失在阮安安袖子里的风信子!
“道长,这、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一瞬间云秋儿感觉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她当初想用偷东西陷害阮安安就是知道景烁刚正不阿肯定会讨厌偷盗之人,可是没想到景烁竟然知道了她不仅偷东西,还栽赃!她在景烁眼中一定成为了卑鄙无耻的小人!
万一景烁从此对她冷眼相向再不理睬……云秋儿感觉脚底的地面四分五裂,她立刻坠入阿鼻地狱!她已经不敢想了,抖的像是风中欲落的枯叶,瑟瑟望着景烁,美丽的蓝色眸子汪着一泉即将崩溃的水,只等着景烁宣判。
“道长……我……我……”
云秋儿痛苦的盯着景烁,景烁当初从魔族的领地将她救起时,眸中的光也是这样的淡然,可是却像月光照透云层洒在她身上,让她这个被父亲都抛弃的人找到了归宿。
从此她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景修远想要留在景烁身边,可是景烁却再也没有给过她再多一分的目光,她绞尽脑汁,可是他依旧温柔却清冷。
她真的真的舍不得这样温柔的光啊,她不想被道长讨厌,可是一切都晚了。
盯着云秋儿瞬间变色的脸,景烁神色依旧很柔和,他轻启薄唇,目光温润:
“云姑娘,别哭。”
被景烁轻轻摸摸头,云秋儿这才发现脸上凉凉的,原来成串的泪珠已经不自觉的害怕的滚了下来,她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见景烁神色如旧,听见他音如琴瑟:
“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不会再犯错,答应我,好不好。”
云秋儿一瞬间仿佛得到了天地的宽恕,她不稀罕这六界,她只要景烁不讨厌她,他的身边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秋儿情绪波动过于的剧烈,她几乎要跪下,听见自己喜极而泣:
“好……好……道长我答应你……”
景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等云秋儿终于不哭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抬起了头,眼尾因为尽情的哭泣而带着桃红,一时之间蓝色的眸子里全是茫然,失去聚焦空洞的看向前方。
道长是多么高尚纯洁的人,明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可还是愿意相信她,从来没有人在知道了她的肮脏后还这样关怀她,可是道长却愿意相信她,还说她是个好姑娘。
轻轻摸了摸道长抚摸过的发丝,云秋儿后知后觉的红了脸——道长、道长真好啊!
既然道长这样相信她,她一定不能让道长失望!
慢慢从怀里摸出那个白瓷瓶子,云秋儿眯着眼睛盯着它,咬了咬牙:
“阮安安,算你走运,要不是为了道长,我一定要除掉你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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