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五年后(1/2)
五年后的京城依然是一派繁荣兴盛,除了城门口的老槐树因为生白蚁窝而枯萎,被连根拔起,其余的仿佛从没变过。
若非要说,这几年间,首富安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东西两城遍布产业,从前还能独立自主的大小商户,如今都只能依附着安家,从安家的手指缝里讨生活。“宁做安家奴,不做商户主”,渐渐成了京城人的一句调侃。安家下人平时出来替主子采办的财大气粗模样,就连店铺老板都得对他们点头哈腰。
在这种所有人都只能喝安家剩下的肉汤过活的情况下,安家的任何污点都足以被放大,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话。就此而言,大掌柜姚进觉得,自家大小姐实在是不容易——身为安家最大的污点,她竟然还能每天大摇大摆到商行帮忙,心脏委实强大。
不过另一方面,这也很让人头疼。
每天大小姐驾临商行前的半个时辰,就是商行窝里斗的时辰。今天姚进把几个伙计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问:“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伙计们齐声道:“掌柜的义薄云天,待我们犹如亲兄弟。”
姚进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大家是兄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伙计们:“掌柜的请说,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姚进背过身去,微微叹了口气:“平时开会我身先士卒也就算了,今天是大小姐的生辰,你们是不是该牺牲一下?我准备了份礼物,一会儿你们谁送去给大小姐?”
话毕,姚进只听见身后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一个转身,就见伙计们都退到了门口,一个个诚惶诚恐。
“掌柜的,别搞我们了。”
“说好的赴汤蹈火呢?”
“赴汤蹈火可以,跟大小姐接触,不可以!”
“你们这群丧良心的叛徒!!!”
“谁是叛徒?”
商行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一顶轿子停在门口,安兮兮一边问一边从里头钻了出来。许是因为生辰,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下,红色罗衫,宝石珠翠,再加上本就精致明艳的脸,愣是让人看呆了眼。
但再好看又如何,姚进收回目光,迅速地退到一边,弯腰低头:“大小姐。”
“其他人都去忙,姚叔你跟我进来!”安兮兮利落地吩咐,径直往书房走。
“大小姐,这样不好吧。”姚进急忙推辞,“我觉得商行的事情应该让伙计们也参与参与。”
伙计们齐刷刷摇头,并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
安兮兮扫了众伙计一眼,继续对姚进道:“可是我想跟你说的,不适合让其他伙计听到。”
这句话一出,姚进仿佛被判处死刑,手底下的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同了。他就在一众伙计幸灾乐祸的目送中战战兢兢地进了书房。
安兮兮坐在帘子后头,手指翻动账本的声音透露出她的急躁。
“姚叔,商行的账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连几万两都拿不出来了?”
一滴冷汗从姚进额头滑下,账当然有问题了,要不是他搞了本假账,老爷不在京的这段时间,钱早就被大小姐败光了。要是大小姐真的想学做生意,交交学费倒也无不可,问题是,她的钱都用在了顾家少爷身上。
上上个月,顾少爷流连酒馆,她买下西城所有酒馆,说要让顾少爷死于酒瘾。
上个月,顾少爷流连马吊馆,她又把所有马吊馆都买了,说要让顾少爷死于赌瘾。
昨天听闻顾少爷进了青楼,大小姐这不是明摆着要买下西城所有青楼吗?顾少爷会不会死于色瘾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逼良为娼这种生意安家是绝对不做的,打死他也不能纵容着大小姐。再说,如今安家在京城就够横行霸道的了,再垄断这些产业,岂不是要天怒人怨?
“大小姐,虽说安家和顾家是有恩怨,不过这几年老爷都不再去找顾家麻烦了,小姐你又何必跟顾少爷过不去呢?”
“话不是这么说,姚叔,我爹已经老了,自然不能拉下脸去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但我身为爹的女儿,怎么能不秉承父志呢?”
“我就怕老爷回来以后一口气提不上来,你真的要秉承父志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小姐既然有需要,那容我再调动调动。”
姚进使了个拖字诀,反正过几天老爷就回来了,到时候这件事就不归他管了。
“如果大小姐没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出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姚进迅速地告了个退,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帘子一掀,安兮兮从里头钻了出来。
“等一下,姚叔。”
姚进见状吓得急忙往门口退,同时捂住眼睛:“不可啊,大小姐!快回帘子里去!”要是让人知道他和未出阁的大小姐单独在房间里面对面说话,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姚叔,别人就算了,你看着我长大,难道还不清楚我吗?”安兮兮义正言辞道,“我岂是那种拘泥小节之人?”
“话不是这么说啊,大小姐,你当然不在乎了,但我还没成亲呢,万一被老爷知道,逼我娶你怎么办?”
情急之下,姚进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情了。大小姐今年二十三还没嫁出去,每天又老往商行跑,伙计们好不容易才想出在书房挂帘子跟她隔开这样的绝妙计策,总算是保住了自身的清白。虽说这样对大小姐是有些不厚道,但大小姐都这个年纪了,好人家是肯定找不到了,万一老爷狗急跳墙,逮着窝边草薅,他身为安家商行最有为的单身男性,岂不是首当其冲?
就算话难听,他也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襁褓之中。
他的话一出,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沉寂。安兮兮脸色铁青地看着他,眼睛里寒光火光交织,半天不发一言。姚进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也不愿意这么刻薄地对待大小姐,但人言可畏啊。
不知过了多久,安兮兮紧咬的皓齿终于松开,扯出一丝笑容:“我只不过想问问姚叔,还记不记得我今天生辰。我在玉福楼摆了几桌,想请您赏脸。不过现在看来,姚叔应当是不记得也不愿意了。”
姚进一愣,想再说点什么,面前的人已经径自走了出去。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大概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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