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二)(1/2)
舞文清楚地记得,主上总共说过三次这样的话“孤愿用生命换回她”:第一次是翁主身中蛊毒,命悬一线之时,在九皇子和嫡长孙面前夺得主动权时,信誓旦旦地发言;第二次是翁主被嫡长孙坑害被困帝都,明明知道前方险境,众长老皆阻拦的情况之下,霸气四溢的宣言;第三次是已经是主母的翁主请动镇国琴震碎云雾山,坠落城楼生死不明之时,绝望的呼喊。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尽欢在舞文面前用力地挥了挥手,见他没有反应,气哼哼地唤道,“姨丈,我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就这么傻掉了?”
“下臣仍然没有想好如何回答公主的问题,只能说,主母此生能得主上倾情,很难得。”舞文挠着头,迟疑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尽欢嘟着嘴,气呼呼地摇头道,“我倒不觉得父主有什么倾情的迹象,要不然祠堂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各种夫人的灵位了。”
雪青看了看天色,略略侧身,低声嘱咐道,“公主,到时辰了,该出发了。”
尽欢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偏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舞文,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头饰,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回头道,“飞花,丝雨,过来伺候。”
一旁垂手站在铜镜旁边的飞花丝雨急忙应声,随侍在尽欢两侧。尽欢对着雪青以及微微颔首,躬身道,“姨母姨丈是长辈,理应先行,我在身后跟着便是。”说罢。吩咐飞花捧着不惧送来的供品在身后跟着。
这些年,随着后府人数越发减少,祭祀这类的事情也办得越发俭省了。祠堂独独挂着一盏雪白的纸灯笼,在凛冽的秋风之下不断地摇晃着。
尽欢抬头望了望那孤独的纸灯笼,摇了摇头,唤道,“飞花。给我找十个和那个一样的纸灯笼。然后送进祠堂,我会找人挂上去,今夜派人守着。长明不灭。”
飞花闻言小步挪着,低头应声,“是,公主。”
到了祠堂门口。雪青和舞文分别站立于门的两边,尽欢会意。对着两人微微欠身,昂首挺胸地进了祠堂。祠堂内唯有夹谷琰和夹谷昱二人并肩而立。从尽欢的角度看过去,两人颇为相似,但就是这份相似让尽欢十分不爽。她故意加重脚步,直接冲到两人中间,还不忘轻咳一声提示二人。
夹谷琰回头看了她一眼。含情一笑,顺手拍了拍尽欢的额头。“孤的小公主来了,来,估计你母亲也等候许久了,为她上一柱香罢。”
尽欢乖巧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从供桌上拿起未点燃的香,想了想,回头看了看夹谷昱,轻声道,“不惧不在,我帮他也上一柱。”然后顺手将剩下的全部的都拿起来,在夹谷昱发出任何声响之前,点燃,拜了三拜,插进香炉之中。
袅袅的香烟徐徐而上,熨帖着尽欢瞬时迸发的不甘,她双手合十,对着母亲的灵位再度拜了三拜,她微微含笑,却余光瞥到了母亲灵位旁边的夹谷柳氏菁菁之灵位。她望着与母亲的灵位连位置都如此相似的灵牌,气呼呼地扁了扁嘴,小声地嘟囔道,“母亲,不惧今年又没有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娘亲你很久没见到那个想见的人的时候是怎么办的呢?”
“你母亲大概会去找那个人罢,她总是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意的。”夹谷琰淡然地笑笑,柔声道。
“哦,这样啊,”尽欢回头看了看夹谷昱,阴阳怪气道,“那昱儿哥哥的母亲应当也是如此罢,不然也不会和母亲的牌位挨着了。”
夹谷琰明白尽欢如此说的原因,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劝慰道,“昭儿,无论如何,她都为我付出良多,这江山总归还是有她的一份功劳的,况且,她还是世子的母亲。放在此处也是为了朝堂的稳固。”
尽欢深深吸气,狠狠吐气,压制下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质问,她抿了抿唇,摇头道,“对嘛,江山总是重要的,这个江山夺去了我的母亲,舍弃了我与同胞兄弟的亲昵,现下还要分担整座城对母亲的纪念。对不起,昱儿哥哥,我也是一个不擅长掩饰心思的人,我不喜欢我的母亲与你的母亲放在一起,我也不喜欢你与我的父主站在一起。因为这些,于我而言,都是父主背叛母亲的证明,我无法和你们装作无事,相亲相爱地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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