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南柯一梦之步步为艰(1/2)
一桥庆喜的醉梦,此事亦然变得不美妙起来:
其实自元治元年(1864年)七月十九日禁门之变后,为难之处不是如何讨伐长州——毕竟长州犯了大忌擅自动兵进攻京都,而且围攻长州是各家联手,这肯定是有胜无败。
令庆喜为难的是,如何收拾残局。
说白了,扶桑政局日后走向如何、庆喜为首的“一会桑”势力如何维持权势,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此时,据西洋历1861年4月米人南北之战爆发已经三年多了,欧罗巴从米人南部获得的棉花越来越少,因此,作为输入扶桑的主要货物,洋布、洋纱数量也日渐降低。
再加上米人洋商的不活跃,其实扶桑的经纶危局有所缓和。
当然,庆喜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与幕府派出的竹内保德旅欧使团有关——虽然文久2年(1862年)的交涉中付出了减税等严重代价,可毕竟顺利推延了两港两都的开埠。
这样的大势下,有去年武力攘夷的失利,加上今年以来西洋人不断集结兵船于横滨,才是朝廷改元“元治”默许放弃武力攘夷的根本原因。
当然,诸侯们也灵醒无比,去年的八月十八日之变、今年的禁门之变,都体现出了先见之明。
可是,缓解不代表根本矛盾得到解决。
如今扶桑的两大危机是,对外开埠造成的困局和德川幕府日薄西山带来的骚乱。
其实这两件事是紧紧纠缠在一起的:
开埠困局,造成了江户幕府大失人心、愈发窘迫;
而德川幕府日薄西山,这又造成了扶桑各方无法合力对外,使攘夷始终无法实现。
算起来,自英祖家康公庆长八年(1603年)开幕以来,至今亦有二百六十二载,大大超过了镰仓幕府、室町幕府的治政时长——镰仓幕府(1192年—1333年)秉政二百四十二年,室町幕府(1336年-1573年)存在稍短,只有二百三十八年。
儒者说“中华三百年治乱循环”,可怜扶桑幕府,只有德川家才超过了二百五十年。
如今就算最强硬的幕臣,也不敢保证,在西洋诸国压迫下,江户幕府能安然无恙。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看法,也是朝廷、诸侯甚至自己敢搞风搅雨的原因。
不为文王、魏武,便作光武、昭烈。
可要命的是,自己根基不深,起事太晚:
别看自家贵为御三卿一桥家主,可一桥家十万石领地一贯都是幕府代管,家臣也与旗本、御家人一般无二,都是直接效忠于江户。
虽然自文久二年(1862年)起,自家就任“将军后见”后就拼命积蓄实力,可实际上,直到文久四年(1864年)三月成了“禁里御守卫总督”,这才开始有了根基。
天可怜见,近畿是有六十一万石御领,可自开埠以来就动荡不安,而且呢,这些还得通过京都守护容保、京都所司代定敬操控。
另外朝廷公卿、江户幕臣也不是好相与的:
一方死命要权要钱,要不到就捣乱;
而另一方呢,则处处掣肘——说一千道一万,家茂是名正言顺的德川宗家正朔,若自己侵占近畿御领的利益太多,就会引来幕府老臣们的反击。
现如今,因水户天狗党作乱,自己的水户一系招致了幕臣集体恶感,甚至连自己最重要的盟友,“政事总裁”松平直克,他也在六月被迫辞职。
算起来,自己在幕府内大大失势。
如今讨伐长州在即,如何才能巧妙地周旋于朝廷、幕府及诸侯各方,既让幕臣知道自家的“忠心”,又能安抚他们的不满,还要巩固亲近诸侯的关系呢?
人生真是处处为难,一步也松懈不得啊。
事实上,之后自己确实没做到——或者说没做好更为恰当。
不过这也怨不得考虑不周,这谁能想到洋人居然悍然出手了呢。
七月十九日禁门之变发生,当月二十七日英、佛、米、兰四国联合战船队从横滨出兵,总计十七艘军舰讨伐长州。
八月五日开战,于三天内就扫平了下关,迫使长州俯首赔罪。
这之前,七月二十三日自己奉敕命要求幕府追讨长州,八月二日江户才下令诸侯准备,这刚有动静,四国炮击长州就发生了。
这就极其尴尬了:
本来长州毛利家是过激,但其实也是奉命攘夷。
因此在禁门之变前,公卿、诸侯甚至幕府内部,都有相当多的人建议从宽处置。
如今呢,西洋四国炮击下关,朝野对长州的同情也泛滥起来——毕竟已经有洋夷攻击长州了,这扶桑各家再讨伐毛利家,难免有吃里扒外、帮助外人欺负自己人的嫌疑。
甚至民间传闻,洋人炮击下关,乃是江户幕府勾结外人所为。
庆喜绝对有把握,幕府不会这样做——毕竟长州在禁门之变中犯了大忌,都已经近乎人人喊打了,这收拾起来容易的很,因此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洋人之贪婪,众所周知,请其出兵,不知道要让出多少好处!
而且虽然幕府窘迫,可毕竟还是把持扶桑大义,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洋人耀武扬威,对幕府有啥实际好处?
可惜的是,随后发生的事,却助涨了这种谣言的可信。
因为禁门之变中京都生灵涂炭、一片狼藉,受到惊吓的扶桑皇帝及公卿,他们大多对长州恨之入骨。于是四国炮击下关后,继之前被定为“朝敌”后,八月二十三日,毛利父子又被朝廷剥夺了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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