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班师疏勒(1/2)
亦黑之战终于在初秋落下帷幕,岭西回纥、安西大都护府与于阗三方面各派重臣,由科伦苏、郭洛与马继荣在真珠河河心的一艘大木筏上歃血为盟,议定以真珠河为界,北为回纥,南属大唐,两不侵犯。
双方又议定每年春秋两次分别在雅尔、亦黑开通互市,以通有无。
这次盟约,史称“筏上之盟”,又叫“真珠河之盟”。
盟约的内容张迈基本上是满意的,只有一点让他感到颇为意外——对于李圣天随口提起的那桩婚事,阿尔斯兰竟然口头答应了,而郭洛在木筏上商议盟约时竟然也没反对。
“我说大舅子,”张迈在郭洛回来后说:“我可是有老婆的啊,而且我老婆还是你妹子,你居然在筏上答应这件事情,不怕汾儿找你算账么?”
郭洛道:“国事为重。这桩婚事如果能成,对我们稳定北方大有作用。”
张迈笑了笑道:“没见过你这样做哥哥的,不过这事我反正是不会去和汾儿提的,你要帮我办这婚事,你自己去和汾儿说。”
双方签订盟约之后,萨图克便免掉了科伦苏宰相的职务,如李膑所料,他对卡查尔也不再叙用,只留下五千人把守雅尔,自己却率领大军匆匆赶回八剌沙衮。
石拔叫道:“阿尔斯兰回去得这么匆忙,后方一定是出了大事。特使,请你给我一千兵马,我追着他们的尾巴,管保杀到八剌沙衮去!”
张迈哈哈一笑,说:“现在就算占了八剌沙衮,对我们也未必是好事。”便不许石拔再提此议。
战争结束之后,张迈赠送阿尔斯兰小麦若干,李圣天赠送了阿尔斯兰麻布若干,而萨图克则回赠了马五千匹、羊一万二千头,张迈又许回纥人赎回俘虏,至于赎金数目则依据各人的品级而定,小兵只需羊一头就可以赎回,至于主将卡查尔则要了马五百匹、羊两千头的天价。科伦苏人在军中,没带着这么多的财产,但张迈也真卖他面子,由郭洛居中作保,只要他写了一张欠条就将人送回来了。自此科伦苏与张迈、郭洛之间互有书信秘密往来,按下不提。
除了那些家族里有钱有势的回纥兵外,还是有三千多人没被赎回,按照唐军的惯例,这些战俘都是要贬为奴隶的,张迈正为这些人的口粮发愁时,宁远和疏勒方面跑来了三个掌柜,分别代表宁远何家、郑家和疏勒的莫贺,希望唐军能够将优先将这些战奴租给他们,原来何家准备将玻璃手工业扩大生产,而莫贺则准备建立一家棉衣工坊与郑、奈两家竞争,郑济则是刚刚盘了一块河谷,准备种植葡萄酿酒,三家的资金都很厚,都看准了当前的大好局面准备大展拳脚。张迈忽然发现这些战奴是不怕没有销路的,但郭洛知道此事后却建议张迈谨慎处理此事,因这三家要办的都是手工业,虽然能够带来赋税,但眼下安西唐军更需要的却是粮食。因此张迈便将此事压下,三家回去以后,各自寻思失败的缘由。
眼见敌军退去,全军上下人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此后有一段日子可以休息了。
这时疏勒那边又传来了一个消息,却是郭汾在七月底已经给张特使生了一个千金,母女平安。张迈听到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郭洛却怔了一怔,似有不足之意。
到八月中旬,张迈也和李圣天班师回了宁远,仍然留温延海镇守亦黑,大军抵达宁远时满城百姓无不轰动,商家父老张灯结彩,夹道欢迎。这时刘岸已经出发,借道怛罗斯进入宁远,何春山赶了回来向张迈回报刘岸的出使事宜。不过让张迈感到意外的是,萨图克竟然再次派人示好,派来的使者也极尽谦恭,萨图克的年纪比张迈大得多,对张迈却自称愚侄,那是以侄子自居,而认张迈作叔叔了。
当初苏赖向刘岸提出了三个条件交换,其中第三个就是要唐军资助粮饷帮他们度过难关,而萨图克部则向大唐称臣,前两个条件交换刘岸和苏赖谈妥了,第三个则没有答应,不想萨图克虽然没收到粮草,却还是继续向唐军示好。
张迈笑问何春山道:“怎么,我一石粮、一头羊都没给他,他居然也不恼?”
何春山告诉张迈:“萨图克听说阿尔斯兰在亦黑两战失利以后,马上派遣霍兰与术伊巴尔以三百骑为一队,共五十队人马从沙漠纵入碎叶河下游,大肆劫掠,所获不止粮食万石、牛羊万头,还俘获了不少人口,甚至威胁到了八剌沙衮,要不是阿尔斯兰及时回去,说不定两河流域又要易主了。如今他虽然退回了怛罗斯,但经此一战元气渐复,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了。萨曼人见他如此悍勇,又变得有些怕他了,已主动派人与他议和。萨图克说这次能有机会进入碎叶河,全靠特使在亦黑拖住了阿尔斯兰,他所得俘获可以说都是特使的恩赐,所以派人前来示好,仍然愿意称臣。”
张迈沉吟许久,道:“此人能屈能伸,更难得的是落魄到这个地步手下居然还有不少人肯跟随他,更能在绝处逢生、重新振作,真是个枭雄!阿尔斯兰的地盘虽然比他大,人口虽然比他多,但却未必是他的对手。加上这次痛定思痛,往后行事一定更加坚忍,这人留着必成大患,得设法除掉他才行。”
郭洛、郭师庸连忙苦劝,都道:“不是不知此人是个祸胎,但如今我军军粮已尽,根本就没法动弹,还是等到秋收之后再说吧。”
张迈道:“暂时无法用兵,便得用上其它手段限制他的发展。”
李膑道:“特使可行钦差之权,代替朝廷封他为休循侯,怛罗斯镇守使,赐他汉姓汉名。若他受封,便将胡沙加尔以及萨图克的两个儿子送还给他,以示亲近。”
张迈一奇:“你这哪里是限制他,分明是帮他。”
李膑道:“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封侯拜将、送还儿子都是安他的心,让他觉得咱们已准备和他尽弃前嫌。萨图克麾下有不少天方教教众,胡沙加尔是败军之将,又不肯投降,留之无用,破城时不降罪,现在杀之徒遭恶名,不如将他还给萨图克。胡沙加尔痛恨天方教误了疏勒之事,到了怛罗斯以后必与天方教教徒有斗争,这是给他安个内患。萨图克若改汉名,又受我册封,则是去天方而归华夏,萨曼那边必然对他不满,这是给他树个外患。等到内生祸患、外树强敌,我们再寻个恰当的时机邀集三家,分合进击,不怕灭不了他。”
张迈大喜道:“妙计,就怕他看破机关,不肯受封。”
李膑笑道:“他对特使连叔叔都叫得出口了,这么肉麻的事情都做得来,多半是会受封的。他若是不肯受封,那就是无心与我们修好,那时候另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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